定。
“前来阴乡之时,吾以为良人思虑不周。如今看来,‘白沙猛夫’,绝非寻常匹夫啊。”
原本李解打算让人帮忙安置,但商无忌表示家里人手足够,自己来就行,李解看到商无忌女眷不少,也就作罢。
等到李解带人走了之后,商无忌之妻就开始点评着白沙村和李解。
“你看墙外板木之书,便知阴乡乡帅,绝非无知莽夫。”
虽然字形怪异,但可以确定,这是文字。而且白沙村“识字率”极高,至少跟着白沙村的“鳄人”,也就是“白沙勇夫”,都能够歪七扭八地写出自己的名来。
这彻底震惊到了商无忌,只不过,这个发现,他没有告诉别人。
“那……良人可要跟阿妹细说?”
“唔……”
听到妻子的提问,商无忌沉吟了一会儿,然后走到外面,看到在院子凉棚中正在休息的几个女眷,喊道:“季妹,随吾一叙。”
凉棚中正在说话的女眷们都是安静了下来,她们中有的人对白沙村好奇,有的人则是垂头丧气,神情不一而足,不过此刻,都是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一个小姑娘。
“是。”
小姑娘亭亭玉立,还很稚嫩的模样,到了“大榭”跟前,行了一礼之后,才道:“兄长唤吾何事?”
“今日见‘白沙猛夫’,季妹以为如何?”
“诚乃伟丈夫。”
“季妹可愿以妾事‘白沙猛夫’?”
商无忌语气很平静,并不在意运奄氏的出身,还是说商家的尊贵。以贵事贱,这年头并不少见,实力够了,贱人出身照样可以混成君王。
作为一个走南闯北,在几个大国都呆过的人,商无忌知道很多大国之主,其母亲甚至是奴婢。
不过,这其中终究是有区别的,因为李解显然什么都不是。
对很多“名门”女子来说,根本不会去考虑嫁给李解,更加不要说以妾的身份去侍奉他。
这对“名门”家庭来说,是重大的耻辱。
但商无忌似乎真的和他的名字一样,百无禁忌。
“妾?”
猛地抬头,商家小妹很是震惊,难以置信地抬头看着家长哥哥,但是,她从哥哥的眼睛中,看到的只有平静。
她知道,自己可以拒绝,但是,从小到大,她都知道家长哥哥无比聪明,他经常能看到常人不能看到的地方。
她不信自己,但却信家长哥哥。
“不错,妾。”
商无忌再三肯定了这一点。
“吾任由兄长做主。”
“善。”
商无忌满意地点点头,居然露出了一个让商小妹熟悉的微笑。
第三十章 规矩
旁人可能会以“贵贱不同流”来攻讦商无忌,运奄氏为贵,野人为贱,这本就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甚至商无忌这种做法,也伤害到了吴国内部贵族们的体面以及礼法。
这种情况之下,商无忌遭受任何一种攻击,都不奇怪。
不过即便知道这种情况,商无忌还是选择让自己的妹妹,以妾的身份,去侍奉阴乡乡帅。
当然,他没有大张旗鼓,只是把这么个决定和情况,派人和延陵宗家说了清楚。
如此决定一出,连大族长都是震惊不已,只不过此时商无忌已经“分家”,等于说是独立门户的阴乡商氏,大族长也没有呵斥什么。
各家有各家事。
“呼……”
家仆从延陵回来之后,带来了大族长的消息,没有呵斥,没有责备,只有叮嘱商无忌不可松懈。
大族长的行为,让商无忌松了一口气,他是顶着很大的压力,才下了这个决心。
“阿翁关怀,无忌牢记在心啊。”
商无忌敢断言,换成云亭仲氏,只怕是要吵翻天,甚至家中开打都不为过。至于死伤多少人,就看愤怒的程度有多深。
贵女为妾,这对一个地方“名门”来说,是前所未有的羞辱!
“良人如此看好阴乡首李?”
支持归支持,但心头的疑惑还是浓厚无比,商无忌之妻在打扫自家“大榭”的时候,还是没有忍住好奇心。
此时商无忌正跪坐在自家的门前檐下,目光看着篱笆墙之外的村道。村道的另外一侧,是一条崭新的沟渠。沟渠里面有水,将很大的一块水田,包围在了其中。
只有商无忌的门前是有稻田的,听说是补种的一茬稻米,此时也已经长得很好,水田成块成块,完全看不出曾经是大荒地。
想要开辟这样一大块水田出来,需要很多人力物力。
但是商无忌很清楚,现在白沙村主要收获的粮食,是豆。
豆能吃吗?能。能当主粮吗?不能。
然而白沙村却有一个特殊的院子,能够把黄豆变成好东西,然后卖到姑苏去。
“凉拌豆腐,食之何如?”
商无忌没有回答妻子的疑问,反而问了妻子一个问题。
“佐餐甚好。膳夫用之以烩鱼,甚是好食。”
“善。”
商无忌微微点头,目光所及处,多是一些白沙村的妇人在田埂上安置着黄鳝笼,看她们通力合作,入水安放、覆土掩草的熟练模样,就知道不是一日之功。
除此之外,从外面采集竹子返回的队伍,正在给竹子做二次修理,手中的石斧用得很是灵活,同样是熟练工。
竹子都会存放在堆场,在竹子堆场隔壁,则是石料堆场。两个堆场都是靠着一条小溪,溪水很明显被拓宽,河岸插了很多柳枝,竹木混合的栈桥延伸出去,停靠着不少运送日用物资的小船,至于大船,则是平行河岸停靠着。
“井井兮……其有理也。”
井井有条,这是商无忌对白沙村的评价。
整个吴国境内,乡村能够达到这种程度的,一个都没有!
商无忌就敢这样断言。
这是姑苏附近大王所属市镇,才应该有的素质。
往东看去,绵延的芦苇荡也是被早早地规划好,采摘苇叶和紫草的女子小孩并不在少数。在芦苇荡附近,又补种了大量水芹,用来作为规划的分界线。
李解告诉商无忌,东面的那片芦苇荡,秋收之后,就彻底排空积水,然后清淤。
清淤之后做什么,不用想也知道,自然是增加耕地。
实际上,商无忌了解到,白沙村已经清塘过几次,有些田地,其实就是清塘之后填土的结果。
似乎是听到了丈夫刚才说的话,商无忌之妻也认真地打量着四周,她突然发现,貌似临河这一排的“大榭”数量,还真是不少。以“野人”的水平,居然能够在几个月之内盖出这么多“亭台楼阁”,的确是相当的了不起。
这种了不起,不是对“野人”的赞叹,而是对李解的称赞。
“野人”哪里都有,但没有哪一个地方的“野人”,有这样的本领。
“良人,阴乡乡帅,能成何等大器?”
“焉知不能问鼎之轻重?”
商无忌面露微笑,转头看着妻子。
“这……”
妻子一脸震惊,商无忌哈哈大笑:“此戏言尔。”
话虽这么说,商无忌眼神却是火热,他看到了李解的不凡之处,更看到了阴乡的特殊能力。
“百沙”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