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空气仿佛静止。
郦萝磕磕绊绊地问道:不是说你在外地还有事, 赶不过来了吗?虽是问薄梁,可眼角余光却是望着祝深,是想要解释给祝深听的。
于是祝深缓缓回头。
薄梁还是和从前一样温柔, 笑着对郦萝说:事情处理完了, 我就过来了。虽然迟了点,但总好过没来。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巧而精致的盒子,轻轻道:新婚快乐,小萝莉。
郦萝接下盒子, 又飞快地瞥了眼祝深, 低头说:谢谢。
薄梁循着她的眼神望过去, 于是笑着端着酒杯走到了祝深身边。
钟衡微微皱起了眉头,回味着刚才饮过的香槟, 不知是否有后劲,甚至还有些苦涩。
看得出来,祝深对一切都好像漠不关心的样子,只有这个人, 他听个声音就能认出, 面上没动,其实心早就动了。
薄梁笑了, 左颊隐隐显出一点酒窝,对他说道:好久不见了,祝深, 钟衡。
祝深点头看他,喃喃道:是挺久了。
你们结婚我也没有赶上。薄梁有些黯然, 元旦,多好的日子啊。
祝深摇头对他说:你们结婚我也没有赶上。就算是扯平了吧。
薄梁点头, 却认真道:新婚快乐,祝深。
祝深看向他,缓缓地朝他笑了,举杯道:也祝你们新婚快乐,希望不会太迟。
薄梁眸中多了几分深沉,却是一晃而过,只见他举起了酒杯,轻声道:不迟。
两人的杯子在空中短暂而清脆地碰了一下,祝深便仰头将那杯酒给饮尽了。
钟衡看着祝深喉结滚动,喝下那杯酒,一时不知作何感想。
他俩总共喝了三杯酒,到第四杯时,钟衡再也忍不住:他酒量浅,我来喝吧。
薄梁意外地看了一直没出声的钟衡一眼,低道:我俩是该好好喝一喝。
钟衡只是沉默地替祝深喝酒,没有接话。
祝深酒量是真浅,不然也不会和他结婚。
记得当初还是祝深喝高了,搂着钟衡说一定要结婚,他们这才结的婚。
钟衡自诩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从小到大的梦想唾手可得,他怎能拒绝。
只是归根溯源,钟衡后来翻阅了李经夏的朋友圈,才知道那一天,原来是薄梁和姜遗的婚期。
所以祝深才把自己喝成那副德行。
他和祝深的故事,如果加进一个薄梁,那么祝深所有不着调的行径好像就都可以解释通了。
也正是在那一天,钟衡突然觉得原来把所有事情解释通其实挺没有意思的。
也许别人是结婚,但他却只当是结一个昏头的美梦。他将自己交给祝深,什么时候醒来,全凭祝深的意思。
毕竟从很早开始,他们的决定权,就不在自己的手里了。
喜欢一个人到了深处,甚至连主动停下来的权利都没有。
棺材没有见到,南墙没有撞到,他还不想死心。
李经夏他们过来了,亲热地围坐在薄梁周围。
小时候的薄梁也是这么受欢迎,比他们大一届,光芒万丈,像个哥哥一样庇护着他们。哪像钟衡,习惯将什么都藏在心里,憋闷着憋闷着,便无人愿意理睬了。
可事实上钟衡是想说的,可他却不知对谁说起,从何说起,便这么日复一日地与沉默为伴了。
李经夏正感叹着他们实在是有许久都没有聚过了。话赶话的,就开始相约下一次聚会,阿鲁满怀期待:要不就今天吧,订婚礼一完,咱就去出尘续摊。
薄梁点头:也行,祝深有时间吗?
钟衡紧握着酒杯看向祝深。
今天不行。祝深淡淡道:钟衡衣服脏了,我陪他去换。
钟衡突然有些意外。
他以为祝深会答应他们的。
阿鲁不无遗憾,满场子望了一圈,眼睛却一亮,忽然问:你的尾巴呢?姜遗怎么没来啊?
薄梁笑容突然止住,声音有些沙哑:他啊
没和我回来。
阿鲁却是高兴的,他实在不喜欢姜遗,没回国正好,又问薄梁:那你这次回来还会走吗?
薄梁笑着摇摇头,我在这边有没有办完的事,暂时不会回A国。
没办完的事?那是什么?
薄梁没说话,只是一杯一杯地喝着酒。
那我们先走了。祝深起身,拉着钟衡就要走。
突然,薄梁叫住他:祝深。
祝深脚步一顿,垂眸看向他,眼神晦暗不明。
薄梁的笑容依旧是从容得体的:没什么。
祝深便不再停留,转身就走。
这趟订婚礼,大家都是安排了一天一夜的行程过来泡温泉的,也正是如此,房间里还有各自的衣物可供换上。
刚刚那么一番耽搁,钟衡外套上的酒都快干了,手工定制的西服洇出一个难看的痕迹,还沾着微微的酒气。
祝深倚着窗,不知在想些什么。
换上了新外套,钟衡爱怜地摘下那朵被酒水凌虐的花,捧在手心,不知作何感想。
祝深对他说:扔了吧。
这三个字,钟衡不是第一次听见祝深说。
可这一次,他总觉得该扔的不是这花,而是自己。
满室寂静,突然听钟衡开口说:你现在折返还来得及,他们没有走多远,你一定能追上。
祝深抬头,勾人的眸子对着他:追谁?
钟衡避开祝深的眼神,自嘲般开口:你想追谁?
祝深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我不想再追了。
钟衡一怔,听见祝深的声音里莫名多了几分悲伤,他突然有些慌张。
祝深丢了颗糖放进嘴里,贪婪地吮吸着带着桃味的蜜意。从前喜欢一场,让他伤筋动骨,现如今他满心疲惫,实在是走不动了。
他比自己想象得还要从容大方,可心里却是空荡荡的。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漂泊到哪个方向了,可当从前的旗帜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已经确定自己实在是没有力气追随了。
喂。祝深抬起下巴,睨着钟衡。
钟衡沉沉的一颗心突然就被提了起来。
祝深漫不经心地看他一眼,我怎么可能留我的丈夫独自回来,自己跑去会所和发小浪呢?
钟衡的瞳孔骤然一缩,心归原出,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祝深走到椅子边上俯身望着钟衡,四目相对,两人隔着不过几寸的距离。
只听他轻声说:钟衡,想什么呢你。
张合的唇接连吐出这么些话的时候,钟衡必须得承认他什么都顾不上想。
我的丈夫
好吧,他想亲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没你们想得那么虐呐!
我觉着是甜的!甜的!
我这个笔力其实酝酿不出什么大虐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