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抖成了一团。
她发誓只是脑袋发热,想吓唬吓唬他。
按照之前的套路,他肯定会二话不说地抢过那把刀,甚至会很利落地把刀横在她的脖子上。
不错,她是冲着这个结果去的。
他是魔鬼,是杀人不眨眼的冷血魔鬼。
当然不会吝惜一个想刺杀他的人的性命。
她其实是用生命在赌——
她才是真的不想活了!
可想破脑袋,她都算不到那个傻瓜真的站在那里不动。
这算什么嘛!
“他怎么可以这样呢,他为什么一动不动啊!轻尘哥哥你告诉我,他为什么不反抗?!”
安离琪抓着方轻尘衬衫的前襟,哽咽着哭喊。
“我不想的,不想看他流血,我恨他,可没想真的杀他,你相信我——呜呜呜!”
方轻尘皱眉,架着她一只胳膊把她拉到沙发上,蹲在她的面前抬手帮她擦眼泪: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想的。”
温暖的声音轻轻哄着她,他感觉到她的小手一片冰凉,抬手在她额头上摸了摸——
一片凉意。
这才放心松了口气。
小女人就在这时候抓着他的胳膊哀求:
“轻尘哥哥,你帮我办好手续了对不对,我马上就走,现在就走,什么东西都不用收拾,我不想再见到他,不想恨他了——呜呜呜!”
眼泪根本收不住,安离琪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晃着面前男人的胳膊。
方轻尘轻轻摇头:
“你想离开我马上带你离开,可是手续还没有办好……”
安离琪一愣,鼻尖上恰巧留住一滴晶莹的泪,她僵硬地开口问:
“你打电话不是通知我这件事吗?”
“傻丫头,当然不是,手续哪有那么快办下来——其实你随时随地可以离开,但你能确定——会离开吗?!”
是啊。
她不确定。
“我打电话有重要的事跟你讲,但你挂了电话,我过来看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结果看到这一幕。”
方轻尘脸色凝重,目光闪闪,语气却依然暖如春风,声音里写满了宠溺,他拉起她冰冷的手轻声问:
“琪琪,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凌总他……”
“我不想说这件事,也不想再见到他!”
安离琪抽回小手,捂着耳朵掉眼泪,情绪又要失控。
“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到我那边去给你看个东西。”
方轻尘慢慢抬起手,重新抓住她的小手,迎上她疑惑的目光,又给了她一个笃定的微笑。
“你——你知道?不不,你不知道!”
安离琪用力地摇头,完全不相信他能这样云淡风轻地说出口的,就是刚刚让凌震宇流血的事。
“相信我,无意之中查到的,觉得这件事跟你有关,我就不能袖手旁观了——”
说到这里,他慢慢站起身,朝着楼梯的方向看看,接着拉起她的手补充:
“凌总有西门他们照顾应该没事,你还是跟我来看看那段视频吧。”
“我不走,我要看看他到底——”
到底有没有危险,流了那么多血……
安离琪还是坐着不动。
方轻尘无奈地摇着头,眼底划过一抹失落,但很快又哄她:
“你愿意这么误会他吗?其实打从心底你根本不相信那件事是他做的对不对?”
神色一愣,安离琪猛地抬头对上他的眼睛,急切地问:
“你——你真的知道?你怎么会知道的?我妈妈是他害死的……我妈妈真是他害死的……”
语无伦次地重复着,她的声音再度哽咽得说不出话来,表情像个等待评理的孩子,委屈的样子让人心疼。
方轻尘深吸一口气,双手拉着她的手,把她从沙发上拽起来,低头看着她的眼睛轻声解释:
“去我那边,给你看个东西好不好?他——不会有事的,等一下你再回来看他?!”
恋恋不舍地朝着楼梯口的方向看看,仿佛楼梯上就有他的身影……
她转头,泪眼汪汪地开口,眼底的绝望明显:
“真的吗?可——他还是害死了我妈妈……我回来看他做什么呢。”
“看完再决定,如果看完之后你能忍住,那我马上带你离开好不好?”
抬手帮她拂开脸颊上被泪水打湿的碎发,方轻尘的声音轻飘飘的,似是藏着某种情愫,似是含着轻轻的叹息。
“嗯。”
思忖再三,安离琪终于决定跟他走。
一步三回头地看着楼梯口,她决定每一步都有千斤重。
这一去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不知道再见面的时候该怎么面对他。
“轻尘哥哥,你有没有觉得我很坏?”
兴致缺缺地跟在方轻尘身后,安离琪有些懊恼地开口问。
第564章:君子协定
方轻尘脚步一顿,微微转身,抬手摸上她毛茸茸的头顶,宠溺地笑着回答:
“就是有点傻,傻得善良。”
“哈?”
安离琪皱眉,嘟起嘴巴反呛:
“什么意思?我这次没有犯傻,是——是为了我妈妈!”
“所以说你善良啊,如果换成是我的话,凌震宇现在肯定没救了信不信?所以你说傻不傻?”
说完他扯起她冰冷的小手,朝着门外走去。
二楼书房的窗子正巧可以看到楼下的大门口。
刚刚用酒精处理完伤口的西门泽,从医药箱里找出纱布,转身的功夫正遇到他们两个人牵着手往外走。
手里的纱布团在手里,朝着窗户就砸了过去:
“窝草!”
赵熙皱眉,开口问:
“西门少爷,发生什么事了?您……”
他走上前顺着西门泽能吃人的目光看过去,也是一愣神,但向来理智的他抬手就在西门泽肩头打了一掌,皮笑肉不笑地打哈哈:
“西门少爷也是,你说外面一只鹅飞起来,他都大惊小怪的,少爷还等着包扎呢……”
西门泽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朝着赵熙恨恨地咬着牙,又冲着窗外做了个拿刀砍的动作,才又转身重新去拿纱布。
在单人沙发上靠着的凌震宇黑眸紧闭,唇角苍白,一句话不说。
他当然知道西门泽看到了什么。
但那又怎样?
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而除了这条路根本没有任何有效的方法,一切苍白无力的解释只会起到反作用。
方轻尘是一步险棋。
但他既然选择要走这一步,就是有信心能驾驭。
肩头一阵阵钻心的疼,他能感觉到时不时有鲜血渗出来。
刀子刺过来的时候,天知道他有多慌。
慌得不是怕被她伤到,是怕伤到她啊!
他保证如果是第二个人刺过刀子,他即使没有经过思考,条件反射的动作也能直接把那人置于死地。
这丫头在马累的时候就见识过他的身手。
竟然还明目张胆地拿刀过来,她知道肯定伤不了他——
她其实是在求死!
所以当时他紧紧握着拳头,控制自己条件反射的反应,宁愿眼睁睁看着刀子刺到他的肉里,也没有移动半分。
看着她眼底的惊恐,听着她喊着“为什么不躲”,他能说什么?
知道她心底有很深的芥蒂,能理解她心底的矛盾,更能体会她左右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