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我的……主人 ...
等殷止戈再醒来的时候, 她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一辆无人驾驶的黑色越野车上, 身上还盖着一件长毛毯, 头枕在白昼的腿上，白昼则端坐在一旁一动不动, 而他的旁边坐着湮。
湮看到她醒来，对她笑了笑说：“你醒了。”
殷止戈连忙坐起来, 顺了顺自己睡得乱糟糟的头发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后半夜，凌晨三点半到达这里的。”湮说道。
“谢谢你。”殷止戈向他道了谢又说道，“他……程序好像出了问题, 该怎么办啊？”
“没关系, 我会将他修复好的。”
“嗯？”殷止戈感觉很惊异，“你还会这个吗？”
湮笑笑说道：“我在地下街的时候, 就是你之前呆的那栋建筑的十六层就是我工作的地方，我是研究机器人的升级与系统完善的负责人。”
“那真的很厉害啊。”殷止戈由衷地赞叹道。
“还好，并不难，只不过机器人的进化已经到了一个瓶颈期, 现在的机器人除了情感的缺失外, 近乎相当于神了。他们不死不灭, 无欲无求。”
“那还要完善什么呢？”
“虽然趋近于神，但是并不是真的神, 他们的核心一旦损坏, 还是会报废成一堆废铁，所以就需要更为坚固并且更容易隐蔽的核心等等诸如此类的事情。”
殷止戈半知半解地点点头。
“我们这是走到哪里了？什么时候才能到达目的地。”
湮看了下车辆的显示屏上的地图说：“大概还需要半个小时。”
殷止戈将身上的长毛毯取下，盖在腿上, 上身穿着的休闲外套似乎是湮的，她想到了之前低配版白昼说的话，于是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湮。
湮的五官相较于白昼，少了些凌厉，多了些空灵之气，眼角眉梢都透着淡淡的温柔。不过他的头发是寻常的黑色，而白昼不知道为何会是一头银发。
既然是克隆人，想必曾经的白昼应该就是这副样子了。可是殷止戈听说白昼上学的时候是个不良少年，可是如果他真的跟自己一个学校的话，以这副令人过目不忘的外表怎么可能让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湮将头转过来看向她轻声问道：“怎么了？”
殷止戈顿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说：“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和他的性格差的有点多。”
湮弯了下眼睛说：“你都知道了。”
“啊，这是不能知道的事情吗？”
“当然不是，不过昼从来不会跟人主动提起。”湮看了看旁边的昼说道，“虽说是克隆人，但是只是取自于他的遗传基因而已，因为成长环境之类的后天原因，两个人的长相和性格都会有差异，所以并不是说克隆人就一定会一模一样。”
“这样啊。”殷止戈挠了挠后脑勺说，“那你看他现在……嗯？”她这才发现白昼坐在那里一动都不动，“他是又没有能源了吗？”
“是的，不过让他睡着吧，能源数次耗空，并且不停地泄露，就相当于过度使用的电池，会增加身体的负荷。”
“好吧。”殷止戈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等他们终于行驶到地下街的入口时，却发现了一丝紧张的气氛，原本只有一个人随意把手的地下街，现在有一整列军队分成两排，对出入的人与车辆进行严格的检查。
因为人比较多，所以他们排到了挺后面。
殷止戈从窗户往外看去小声说道：“是不是发现他们的领袖遇难了，才严格检查的。”
湮看着这个阵仗觉得好像不太对，却也说不上哪里出了问题，于是对她说道：“你们两个在车上等着，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嗯。”看着湮凝重的神色，殷止戈也感觉到了有问题，于是将头缩了回来，不再向外张望。
由于湮的身份其他机器人都是知道的，于是自动给他让出了一条路。
“这是怎么回事？”湮向领头的机器人发问道。
领头的机器人上下扫视了他一眼，发现只是个普通的人类，看到他精致的外表以为是出“任务”回来的，于是直接推了他一把：“你算什么东西？有你说话的份儿了？滚后面排队去。”
周围的平民机器人也都变了脸色，因为在白昼的统治下的机器人没有不认识湮大人的，他们两个如同最亲密的兄弟一般，虽然一个是机器人，一个是人类。
湮毕竟是肉体凡躯，被狠狠地推了一把，趔趄着后退了两步，差点没摔倒，还好旁边一个机器人伸手扶住了他。
“谢谢。”湮向那个机器人道谢以后，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又走了回去，拿出一张之前白昼给他的徽章严肃地说道，“我有权过问你们的行为，这是帝司大人的特赦徽章。”
那个带队的机器人接过他手中的那枚制作精美的银质勋章看了两眼，然后将徽章一扔，在脚底下狠狠地捻了捻，瞬间那枚徽章成了一堆齑粉，他冷哼一声说道：“帝司大人？哼！现在我们只听肯尼将军的指挥，你们的帝司大人现在估计是化为了一堆铁屑了吧！”
“你们这是要造反？”
“是啊。”领头的机器人不屑道，“别说白昼死了，就是活着，现在也得对我们肯尼将军俯首称臣。”
殷止戈虽然在车里，可是对他们的谈话却听的一清二楚。
就在白昼遇难的这短短一个星期的时间，这世道居然就这样变了。
对于这个肯尼将军，她还是有些印象的，满身虬结的肌肉，一脸凶光，性、虐、狂，总之是一点好印象都没有。
如果说白昼的统治令人愤怒，那么让肯尼统治的话，就是令人恶心了。
想必这次的事件就是肯尼一手策划的。
现在白昼已经彻底关机，即便开机也没办法做些什么，因为他现在的系统还是初始化系统，根本一点用都没有。
湮也知道事情大发了，于是没再多做争辩，立刻转身回到了车里。
“怎么办？”殷止戈忐忑地问道。
“先离开这里，不能让他们发现昼还活着，不然被抓走了更加麻烦。”湮一边启动车辆的程序，一边说道，“一切只能等昼好了以后再从长计议。”
“那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去昼的寝宫看看是什么情况。”
驱车一路飞奔，到了白昼住的那个富丽堂皇的宫殿附近的时候，他们发现里面服侍过白昼的和不肯听话的全部被用特殊材料制成的锁链穿过胸口，一起锁了起来，成批丢在门口。
叶奈是忠于白昼的，死活不肯听从肯尼的调遣，直接被抓出核心，扔到了地上。“看来这里已经被占领了。”殷止戈说道。
“这里都被肯尼控制了就麻烦了。”湮抿了下嘴唇说，“我们必须想办法让昼的系统恢复成原来的，这样才能带领现在还忠于他的部下反抗肯尼。”
“可是地下街进不去，这里也没办法回去，我们该怎么样修理他呢？”
湮显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片刻后说：“去b-12实验室，找林教授。”
林教授这里虽然还没有被肯尼围住，看到湮突然到来，想必也是听说了机器人反动的事情。
“湮大人，您来了。”
“肯尼的人来过了吗？”湮问道。
“暂时还没有。”
“你会修理机器人吗？”
林教授听到这话显然有些犯难，他说道：“这里是为帝司大人培育情绪明显的人类宠物的地方，我从来没有进行过机器人的研究，而且这也是帝司大人不允许的。”
“那你这里有机器人的能源吗？”
“没有……”
“你维修他都需要些什么东西？”殷止戈听着他们的谈话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赶紧问道。
“最主要的就是能源，还需要将他的能源储备池的缺口堵上。”湮看着她的表情说，“你有办法吗？”
“去自由区，现在肯尼刚刚夺权不久，忙于镇压机器人，人类他根本不放在眼里。”殷止戈强迫自己冷静道，“自由区最里面的位置季时先在那里有一个地下实验室，是瞒着白昼的，他在那个实验室不仅做人体试验，也做机器人的实验，我在他的地窖里发现了好多机器人的残骸。”
事不宜迟，湮嫌自动巡航系统太慢，直接关掉，然后自己坐上了驾驶位，亲自开着车一路风驰电掣的向d区开去。
果然，这个区域没有任何动静，还是一如以前一样死寂。那些面黄肌瘦，满脸呆滞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一辆名贵的越野车消失在街道尽头。
“湮！你慢点啊喂，小心撞到人。”殷止戈被他超快的车技颠的七荤八素地说道。
没想到平时温温柔柔的他，开起车来这么猛，完全像变了个人一样，眉目间的阴沉净隐约有了白昼的样子。
看起来，他是真的很担心他呢。
很快两人来到了这个地下实验基地，可是白昼现在关机状态，而这个门除了季时先也只有白昼能想办法打开了。他们两个试了很久都打不开。
“还有侧门！”殷止戈记得当初司衍把她放走的时候走的就是偏门。
可是偏门一样要权限。
湮沉默了一下，迈开长腿快速地走向汽车，从汽车的后备箱拿出一个黑色圆形的冲击炮抗在肩膀上说：“止戈，你让开一点，小心一会儿伤到你。”
看着那个一向淡漠的青年在扛起大炮的时候浑身的气质突然变得这么有杀伤力，顿时添上了一丝类似于白昼身上的那种抖s的气质，殷止戈终于不得不承认，两个人确实很像。
“彭——”一阵剧烈的声响冲开了这个大门，强大的后坐力使湮后退了好几步，他甩了甩被震的发麻的手，将炮筒丢在一边快步走过去，跟殷止戈一起将白昼掺了进去。
将白昼随便先放在一个手术台上，殷止戈带着湮来到那个地窖入口，“就是这下面，全都是机器人的残骸，不知道有没有用。”
湮的目光则看向的是那一排排试管架，“那个先不管了，你去帮我打开那个疗养舱，我需要用这个修复液，先把他的能量池的破洞堵上。”
“好！”殷止戈哒哒哒地跑过去，转动了一下那个白色的舱体，找到一个电源按钮，启动了它。
湮将白昼放进去，然后将修复液放进舱门处的一个盒子里，启动了它。
疗养舱开始运作，还需要一段时间，于是湮跟着殷止戈来到那个地窖入口，看到满地的残肢断臂说：“没用了，这些都报废的不能再报废了。”
湮在这个基地走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能源是最重要的东西，本来每个机器人自带的能源就像人体的血液一样，由核心输送自各个部位，没有能源的机器人就像失血过多的人类一样，虽然人类会死，机器人不会。
“湮！你过来！”沉思中的湮被殷止戈的声音打断，他疾步走过去。
“怎么了？”
“我那时候来这里时，这边有个小门，我想踹进去，可是却掉了下去，那个时候我看到季时先脸上的表情非常惊慌，这里面可能有什么东西。”殷止戈推了推，“可是我进不去。”
湮直接转身向门口走去，拎起那个黝黑的炮筒走了进来，直接就要轰开这个门。
殷止戈连忙制止了他，“不行啊，这个门这么薄，不比大门，万一直接把里面东西炸坏了怎么办？”
“那怎么办？”
“这个是密码锁，破解了密码就可以了。”
“我不会，你会吗？”湮问道。
“我更不会了啊……”
湮听了之后，瞬间又提起了大炮，“那还是硬打吧。”
“……那你就没有杀伤力小点的武器吗？”殷止戈拽住他的胳膊。
“没有。”
“那你朝地上打，离远一点！”
湮点了点头，示意她走开一点。
“彭——”又一声，这个门也开了，殷止戈挥了挥眼前浓重的烟雾看着这个短短几分钟就破的不行的基地只能无奈地耸了耸肩。
等到烟雾散尽，他们两个终于看清楚了这个屋子里面的样子。
这个屋子跟别的屋子并没有区别，可是房间里的东西却令谁也没有想到。
“季时先到底是谁？”湮看着这个房间中实验台上数十具一模一样的白昼，问出来跟白昼来这里时曾经说过的一模一样的话。
“我也不清楚。”殷止戈因为惊讶眼睛都睁的溜儿圆。
湮走过去，这些虽然只有白昼的外形，可是还并没有来得及输入指令，所以只是一具躯壳而已。
“季时先曾经命令我和另一个男孩子一起刺杀白昼，他说的是为了人民的大义，才不得不牺牲一批人，可是现在看来，他的目的绝不是为了所谓的造福人类。”殷止戈说，“或许，他是想当这时代的主人。”
湮冷笑了一声，这个样子真的愈发像白昼了，“也或许，他是想追求长生不死，再来个偷梁换柱呢？”
虽然这些身体都没有注入系统，可是却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疗养舱已经完成运作了，湮直接抽取了这些“白昼”身上的能源，注入到了真正的白昼身上。
大约过了一个多钟头，能量池将能源开始输送到身体的各个部位，白昼眼角的那枚银色的小光圈也亮了起来，一分钟后，他睁开了眼睛。
殷止戈和湮都紧紧地盯着他，不敢有一丝疏忽。
“系统正在自我修复请稍后。”
“检测到数据库损坏，正在搜索备份文件。”
“系统版本过低，将自动升级为最高版本。”
“外壳受损严重，将优先修复面部。”
“情绪感知模块损毁严重，已无法修复，请及时更换新的模块。”
一阵阵机械的声音响起后，白昼的身体里开始响起了齿轮转动的声音。
这一套程序进行了将近两个小时。
殷止戈和湮就这样看着他生生地等了他两个小时。
等他体内的所有的声音全部停止后，一阵清亮并且带着笑意的声音说：“系统自我修复成功。”
“版本升级成功。”
“数据库备份已还原。”
“将自动重启适应配置。”
殷止戈看着他脸上的那道裂缝说：“哎哎哎，怎么外壳还没修复好就重启了？”
湮说道：“应该是太严重了吧，比较耗时间，现在只剩下一道疤痕，以后会自行消除的。”
“这个属性真的很像人类了。”这一切的一切都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
“是的，机器人的表皮肌肤可不止是一层皮而已，这里面蕴含着很多可再生的高科技东西。”
“完全想象不到。”
两个人谈话间，白昼的系统已经重启成功，他缓慢地睁开了那双烟灰色的眸子，然后带着白昼式特有的，有点变态，有点言不由衷，还有点漫不经心的微笑看向了湮和殷止戈。
“你终于醒了啊，昼。”湮看到他醒来，总算能松一口气，将紧绷的肌肉线条松懈下来说道。
“这个房间有些东西，你来看一下。”湮将他带到了那个摆放了好几具跟他一模一样的机器人的房间。
“之前来的时候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个地方。”白昼扫视了一遍，然后稍稍抬手，手心窜出一丝火苗，然后他面无表情地将他们全部烧毁了。
湮看着他的行为并没有说什么，“你应该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了吧。”
殷止戈听到惊奇又惊恐了，“他都变成那个样子怎么会知道死机时发生的事情？”
“他的系统会自动备份的，即便切换了最新系统，使用旧系统时发生的事情他依然会知道。”湮耐心的跟她解释道。
“呵呵呵呵……是这个样子吗？”殷止戈皮笑肉不笑道，“你们两个聊，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她说着就想往大门口跑去，却一下子被人抓住胳膊扯了回来。
白昼那双烟灰色的眸子带着好似十分真诚地微笑，看着她轻声却字字都好像咬牙切齿般从唇齿间泄露出来。
“你要去哪里啊？”
“我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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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错别字有点多，明天再改吧，有点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