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解毒
“幽州那边的情况如何?”
“凌家三公子已经进城,契丹侗族进攻已经缓和许多。.88106. ”
“凌雷呢,他的伤势如何?”
“目前还……不是很清楚!”
‘啪--’梳妆台上的一把木梳被拂袖甩到地上,“本宫怎么吩咐你们的,让你们派人全天监视凌雷的情况,如今竟然说不清楚?”
正给冷罗衣描眉的侍女一惊,眉笔一偏,洁玉的眉角上方多出一道黑墨色的印迹。
“奴婢该死!”三名侍女立即下跪。
杏眸中闪过冰寒,片刻又渐渐消散,“算了,起来吧!”
玉指轻轻抚去墨迹,淡淡道,“还是小雪描眉的技术好,我都想她了!”
“小雪姑娘奉宫主之命已经启程离京了。”
冷罗衣淡淡绾笑,“希望她早去早回,不辜负我一片用心。”
“宫主,独棠山庄中并不是所有人都中毒了?”沉默良久的那名侍女提醒道。
“我知道。”这在她意料之中。
“那岂不……”
“独棠山庄里有一批绝世高手隐匿在其中,想让他们中毒可不是轻而易举的,更何况我也从没想过让所有人都中毒,只不过敲山震虎罢了。”水亮的眼底隐隐浮现着一丝狡诈的笑意。``.88106. ``
“可是那些人恐怕已经知道我们的来临,甚至会知道您的身份!”
“你放心,他们不会怎么样的。据我了解那些高手都是厌倦江湖杀戮而又蒙受凌家的恩惠才隐姓埋名藏匿于此的,只要不在山庄中伤害凌家的主子,他们根本不会插手此事。要不然的话,以你们的身手根本不可能安然无恙地来到这里。”
“那宫主下一步该怎么做?”
“下一步?”一双看似澄澈似水的眼眸中闪过光芒,“就让我独自解决吧!”
次日。
山庄内死一般的沉寂。
没有了笑谈声,没有了干活声,四周弥漫着冷疏的气流。
下人们一个个疲惫不堪地躺在床上,泛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就连眼神也是一片空洞,没有人知道这十几个时辰他们度过了怎样的折磨。
“我懂一些药理,或许可以帮忙!”议厅大堂中走进一个身段妖娆的女子,精美的容颜上透着高雅的微笑。
正在焦头烂额中的各房管事,纷纷抬起头将希冀的目光投向来者,是庄主的新宠沈雪衣姑娘。
“雪衣姑娘,这,还是不要麻烦你了!”水月搂的总管客套地拒绝了,他们这些身经百炼的男人都没辙了,一个个文文弱弱的娇美人又能怎样。也许这种毒真会传染,万一雪衣姑娘也深染重病,到时该怎么和庄主禀告。
“你们不是已经走投无路了吗?还是让我试试吧,或许会有奇迹呢!”精慧的眼眸中闪过一道狡猾的诡芒。``.88106. ``
“这……”水月阁的总管迟疑了。
“还是让雪衣姑娘试试吧,她曾经不是给少夫人配补药么,连三公子都夸赞过她!”
“是啊,死马当活马医吧,我们在这里光等也不是办法,送去十二封求救信至今没有回音,也不知三公子到底有没有收到?”
“边境战事紧张,就算收到了三公子也不可能连夜赶回的!”
“是啊,下人们抑制正在消沉,再不救治,就算不是中毒而死,他们也会自杀而死。”
“山庄的商铺已经全部关闭了,京城的商业已经瘫痪半边了,再不想一个应急之法,恐怕独棠山庄要……”
“够了,不要说了!”站在最前面的老管家用拐杖敲敲地板,阻止大家再讨论下去。
一双慈目定定看向大厅正中淡然的女子,缓缓道,“雪衣姑娘,事关重大,你可要考虑清楚。那些下人们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不要给他们希望,到头来又让他们失望。”
“我有把握医治他们!”坚定的水眸中透着必然的决心。
张管家慎重地点点头,“带雪衣姑娘去看那些中毒的下人。”
议会大厅的各房管事渐渐流散而去,只剩下苍老而独站的张管家,银色的光芒从苍遂的眼中一闪而逝,摇头而叹,“孽缘呐孽缘!”他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的景象,但愿这不是噩兆。
娇小的身影穿插过一个个阁楼庭院,推测着每个下人中毒的时间和分量,依次开药。仅仅两个时辰就诊断完了独棠山庄下人的中毒情况。
两名中毒较轻的小厮拿着不同成分的药方来到各房管事聚众房舍,递上单子。
“这,这简直是胡闹!什么良药方子,根本只是一些进补的药膳!”一名性子火爆的管事愤愤而言。
其他管事一个接一个传递着看拟写的药膳,一个个都摇头而叹。
最终那一沓药方传递到张管家手中,眉头紧聚,苍老的面容几乎皱到了一起。
“我看还是再给三公子发一封信函吧!”其中一个管事提议道。
“去药方拿药吧!”张管家缓缓说道,并把药方重新递回。
“老张!你开什么玩笑,那根本不是什么解毒的,什么枸杞子,什么山药的,只是平常不能再平常的补药了!”
张管家缓缓闭上了眼,慢慢道,“既然让人家治就要相信人家!”
“可是……”
“难道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我……”一时语塞。
“既然我们都没有办法了,何不姑且一试呢!”
没有人再辩白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任何言语都显得惨白无力。果然,独棠山庄没有了主人,这里只能是一片散沙。
后山厨房中的熏烟再次袅袅上升,砂锅中浓重的药味四溢周遭。
“雪衣姑娘?”两名小厮吃力地从板凳上站起,毒液已蔓延到他们的四肢,肿胀的四肢像被一群蚂蚁撕咬的感觉,疼中带麻。
“怎么是你们煎药?”冷罗衣淡淡瞥一眼正在烧腾的砂锅,随口问道。
“其他人比我们还要严重!”痛苦的感觉又一次袭上两人,他们因四肢的麻痛而无力地跌倒在地上。
“你们先回去休息吧,这由我来看着。”
“不行,我们能忍着。雪衣姑娘,你先回去吧,这儿脏。”其中一名小厮痛苦的面容中硬挤出一抹微笑,试图让冷罗衣安心。
“是啊,我们没事!”明明眉间已写满了疼痛,还强装无事。
就是那一刹那的表情,深深震撼了她。
她没有料到,他们会是这样的善良。
明明是她设计毒害他们,然而他们却为了不让她担忧而故意逞强,甚至怕弄脏了她的衣服。
“你们……”僵硬的表情中有了一些动容,“你们能去打点泉水来吗?煎药的水量不够!”
“好,我们这就去!”两个人吃力地站起,迈着蹒跚地步子走出厨房。
冷罗衣静静地站着,回望着那两人匍匐的步子,心中莫名地腾起了罪恶感。
目光随后又凝聚在火炉前的药汁上,砂锅里热浪滚滚。细白的指尖从腰带处夹出一小袋纸包,将其中的红色药粉迅速倒入汤汁中。
那是蛇胆粉,专解蛇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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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 黑白之颠(1)
“雪衣姑娘,水!”那两名小厮步入厨房中。.88106.
“药已经好了,分给大家喝吧!”她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甚至有些冷漠,淡淡地丢下一句话就离开了厨房。
“哎--雪衣姑娘--不需要水了吗?”一名小厮朝着逐渐远离的背影大喊。
“雪衣姑娘--”
没有应答声,娇柔的身子像一缕清风,飘然而来翻然而去。
“她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一名小厮挠挠脑袋,不解地问另一个。
“我怎么知道!”另一个小厮翻个大白眼。
“算了,反正雪衣姑娘不是说药好了么,就分给大家喝吧!”
……
一时间,独棠山庄中出现了齐齐喝苦药的盛况。
“能不能不喝?好难闻!”一个小丫头捏着鼻子道。
“对呀,这药到底管不管用啊?”
“我最怕吃药了!”
“拼了,大不了一死!”有人豪爽地一饮而尽。
“是啊,与其这么痛苦还不如姑且一试!”又一个人喝下了。
“就是毒药我也认了!”第三个人也饮下了!
接着,大家一个接一个将碗喝个底朝天。
议事大厅。
“怎么样了?”张总管询问前来送药的小厮。
“大家都喝了,目前都在休息!这是各位管事的药汁!”将药汁端在茶几上。``.88106. ``
一名管事执起药碗,立即皱起了眉头,“这里面加了什么,这么难闻!”
“小人不知。”
“我说老张,这药能喝吗?”另一个管事也提出疑惑。
“一个足不出户的女子懂啥药理,我看这药还是倒了吧!”穿格子褂子的老者也重重地将碗搁在了桌上。
张管家沉默不语地看着桌上漆黑浓稠的药汁,突然,端起药碗一饮而尽,快得让其他人都没有反应的机会。
“老张--”有人迟疑地唤道。
手一松,‘啪--’碗落地而碎,仿佛像宣召某种誓言,朗声而正经道,“我相信雪衣姑娘!”
各位管事相互扭头交换了眼神,也顺从地喝下了药汁。
一下午,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度过了。
“宫主?”树林中,三名白衣女子上前叩首。
冷罗衣冷漠地转过身,面无表情道,“按计划进行!”
“是,属下这就派人赶往各大布庄!”
寒风起,卷起碎黄的尘沙,树林中再次沉寂下来,无人无影,仿佛刚才的对话从没有发生过。
夜色微醺,枭阁烛火半盏。
屋内的人儿倚靠着窗沿,含情带雾的水眸幽幽地看着高挂夜挂的明月发呆。
记忆如流星,飞一般地穿过时间的枷锁。
马儿扬踢,赤刹开窍,蓝色的流光划过绚烂的姿色。那一瞬,他,坐驹回眸,如雪落薄冰的微笑,深深扎在了她的心头。他说,记住,我叫凌雷。
是的,她记住了,自从那一日起,她深深记下了那个牵绊她一生的名字,那个有着纯色微笑的少年,他说过,他答应过,他会来娶她。``.88106. ``
多少次的回忆,总是有丝丝甜蜜在心头,那被吸吮的指尖仿佛还残存着他往日的气息。
窗外响起了异样的风声,打断了冷罗衣的沉思。
杏眸微闪,掩过寒意,有人!
不对,很多人!围攻?
莲步轻移,猛然拉开了橡木扇门。
但门外的场景却让冷罗衣一惊,半天没愣过神。
屋外黑压压一片,都缩着脖子、顶着寒风在青石板上跪地,目光虔诚!
“你们这是……?”集体罚跪?负荆请罪?还是拜天神?迟疑半响,冷罗衣才试图开口,但还是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词来修饰眼前的壮阔景象!瞧着这气势、这模样,看七夕灯火估计都没这壮观,山庄中所有人都出动了吧!
“奴才们谢雪衣姑娘救命之恩!”众人齐声开口,声如雷鸣。
“看来病情缓解了!”看大家这么有活力,冷罗衣淡淡勾起了唇。
“愿为雪衣姑娘马首是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喝,这可就为难小女子,雪衣只是区区一个丫鬟,受不了大家这么厚爱!”
“雪衣姑娘,你救了我们大家的命,解救我们于苦海,你是我们的大恩人呐!”其中一个小厮大声说道。
“大恩人!”众人齐声呐喊,纷纷叩首。
“你是我们的再生父母呐!”那个人再次高喊。
“再生父母!”众人再次呐喊。
冷罗衣抱臂而站,身子倚靠着门框,淡淡看着众人发疯似地大喊,目光越过高举呐喊的手臂,直视那个掀动大家情绪的小厮,暗暗对他温柔一笑。
亥时。枭阁的门被轻轻叩响了。
“进来吧!”屋中传来女子软绵绵的声音。
房门被轻轻推来了,进来的正是晚上那个煽动大家的小厮。
“雪衣姑娘--”那名小厮红透了脸,手不停地揉搓着,不安而激动。
冷罗衣斜躺在华丽而高贵地大床上,一身玫瑰红色的吊带秀裙轻裹着妖娆的身子,削俏的锁骨小巧玲珑,凝脂般的玉臂更增添人一种遐想的美感。
她太美了,这样诱惑人地斜躺着更让男人没法招架。
“今天的事…你做得很好!”轻启红唇,长长的睫毛也随着扇动。
“为雪衣姑娘办事,小的…小的万死不辞!”
冷罗衣咯咯笑了起来,那模样像极了被逗乐的小女孩,清纯而可爱。
春葱般的食指微微一勾,幽幽道,“过来呀!”
“这?”那名小厮踌躇着不敢上前,但色迷迷的眼睛还是偷偷地去看床上的美景。
“庄主又不在!”她提醒着,手指慢慢缠绕着青丝打卷。
“小人,小人……”
“我说过,你帮我办好差事,会有奖励哦!”
奖励?那名小厮的两只眼睛立即泛起了**,用手背擦擦嘴边的口水朝床边走来。
白皙的藕臂、纤细的腰身、修长的美腿……
那小厮每走一步,饱览的美景就越多,嘴里的口水也就越发泛滥。
当那小厮一近身,冷罗衣顺着木柱慵懒地坐起,红嫩的嘴唇贴近了他的耳朵几分,哈出一口热气,娇媚道,“你倒真有本事,让山庄中的下人一瞬间都对我膜拜至极。”
那小厮像被丢了魂一般,讨好道,“还不是雪衣姑娘计谋好,他们对您已心存感激,只要有人在旁指引他们,他们当然照做不误!”
“你这么帮我,我该怎么奖励你呢?”冷罗衣歪头沉思,妖娆的身子渐渐躺回华裳的锦被上,柳眉上挑,勾魂至极。
“从今往后,山庄中的下人可都会听雪衣姑娘一人言听计从……”那小厮边说着边猴急地爬上床来。
“别急嘛!”绣鞋轻轻抵住了他的腹部,阻止了他的前进,妖媚一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好吗?慢慢长夜,时间还早呢!”
“好,好……”那小厮点头哈腰着,脸上的笑容快笑裂开一样。
“只有你一人吗?”粉唇轻吐。
“那当然,有我一个已经很不容易了!”
清眸微转,了然于胸。
“这样啊!”
“雪衣姑娘,我们是不是可以……”他的手已经开始忙不迭地拉开腰带。
“对了!”他突然脑门中划过疑问,边脱着上衣边问道,“您刚才为什么说是最后一个问题?”
“你说呢?”柔中带媚的水眸中蓄着媚态的笑意。突然,绣鞋的鞋头露出半寸锋利的匕首,脚踝一弯,轻易刺入那名小厮的心脏正中。
“你--”他只吐出一个字,就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冷罗衣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漫然地从床榻上站起身,低瞥着地上的死尸,嗤笑道,“死前能爬上凌雷的床也该瞑目了。”
穿上披肩,踩着仍有余温的尸身走向窗台,悠然叹息,‘凌雷啊凌雷,一只这么大的硕鼠放在山庄里你竟然不知道,我还真怀疑你的智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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