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顶。放眼望去,正好看到信号升起。他冷冷一笑,嘀咕了一句:“来的好!”
随着一颗又一颗信号升起,若站在高处便可清晰看见,被绿光照耀的区域逐渐扩大,而被黑暗笼罩的云中城面积则快速缩小,到后来更是土崩之势!
但,在那一道道绿光下,血流成河。为了保护遭到不死军追击的女子,孙泽楷单枪匹马深入敌阵,战死前的最后一刻,忽然觉得自己对那被救下的墨门女子一见钟情。
第五道信号弹腾空而起,褚涛弓矢用尽,被近身的不死军扯下一条胳膊后,仍然死战了几炷香的功夫,力竭而死。
等到一个时辰后,向来沉默寡言的司声行,为了挡住想要绕开工坊追击幸存者的不死军,被不死军淹没。至此,曹预带进城的无定军士兵伤亡过半,却又有更多人从城外赶来,义无反顾地加入战斗。而不死军则出现得越来越少,最后竟然不见了踪迹。
杨千雪的手从最后一管信号弹上松开,缓缓跪倒在地上,捂面痛哭。
她身后,无定军将士、云中幸存百姓,以及残存术者。面面相觑。他们胜利了,剿灭了所有的不死军,这是个奇迹!但,没人能欢呼得出来。
云中城之难,至此戛然中止。但是云中城也已然残破不堪,不足以继续发挥作用。未来何去何从,更是无从得知。
远方,贪狼立于高处看着这一切若有所思。他这次行动的目的已经达到,术宗诛灭、云中残破,自己要的东西已经到手。至于云中是否毁灭,倒是细枝末节。再说以他现在的状态,也不适合和这么一支哀兵硬拼。反正这座城跑不了,下次再来就是。他一声冷笑,随后身形飞退很快消失不见。
云中城东南数十里处,有一座以诸多池塘瀑布而闻名的云霄峰,而在云霄峰的山脚,有一处深邃的溶洞,洞口就是墨门寨楼之一的明夷寨。若是深入溶洞便不难发现,此处的岩壁地面都被人为修整过,而最深处那扇晦暗的钢铁机关门,此刻正吱呀着打开。
片刻之后,在公输臣等一众长老的带领下,难民队伍有条不紊地走重见天日的幸存者们大都痛哭流涕,有庆幸,也有悲哀。
此时,负责看守暗道入口的,负伤站岗的武者们,忽然清晰地听见已经黑灯瞎火的隧道里传出了动静,纷纷大惊失色,警惕地盯着暗道深邃的黑暗。随着脚步声渐渐逼近,一名形貌狼狈的翩翩少女,手中挥舞着一枚还没引发的信号弹。
所有人,在看到她之后,都一个个站了起来,大家带着期盼,怀着希望,却又不敢问,就这么看着杨千雪,脚步踉跄地走到长老们中间。
公输臣走上两步,担忧地道:“千雪,你……”
杨千雪轻轻点头,然后,拉响了手中的绿色信号弹。她手握着燃烧的信号弹,好像一个握着火炬的女神:“这,是第四十八枚信号弹!每一枚,代表一个被收复的墨门街坊!诸位长老,众位乡亲父老,云中城,已经全部收复!墨门弟子幸不辱命,总算保住了祖宗基业!”
公输臣长出一口气之余,不免又想到一件事:云中遭此大难,洗星河到底在哪?他是否还在人世?如果他有个意外,谁来接任矩子?杨烈如今又在何方?墨门这次元气大伤,若是想要找回场子,却非他这口剑不可。
第二百九十四章 挽歌(五)
战马发出一声哀鸣,前蹄软倒,重重地摔倒在地。马上骑士为惯性所影响,也从马上跌落,但是其身手高明,人未落地便使出一记云里翻身,身形翻了个空心跟头,双足稳稳落地。可是他的人刚刚站稳,漫天箭雨便已然向着他落下。骑士一声怒喝,双臂上下挥舞,把一条长戟耍得如同纺车一般,牢牢护住自己周身上下要害。乱箭虽急,却难伤分毫。
只不过这箭雨只是开始,就在这男子摆动兵器拨打雕翎之时,一队铁骑如飞而至,马上骑士手持长矛,一边紧催战马,一边将手中长矛朝着男子身上捅刺而去。
“墨门高三郎,精通长短兵器,爆发力强。一轮狂攻如疾风骤雨,高手亦难以招架,在墨门内部被称为疾风。然,杨烈曾不止一次指出,狂风不终夕,暴雨难终朝。高三郎爆发力虽强持久力却弱,只擅暗杀不耐久战。每次上阵,都承担暗杀、冲阵等职责,绝不与敌人做长久之战,否则便会陷入危险。若杀高三郎,必要以长击短,耗其气力围而杀之……”
追杀者严格执行着自家首领下达的命令,如同狩猎一般,有条不紊展开杀戮。果然,高三郎虽然能将长戟耍得风雨不透乱箭难伤,可是随着攒刺他的长矛越来越多,他的招架也变得笨拙,眨眼间险象环生,几次险些被长矛刺穿身躯。就在此时,却听一声长啸,一道灰影如飞而至,手中长剑化作一道光轮。所到之处如同滚汤泼雪当者立披,这些骑兵虽然也是善战勇士,可是在此人面前几与木雕泥塑毫无差别。人马虽多,并无一人可当其一剑。随着来人长剑递出,每刺一剑必有一人丧命,时间不长在场那些骑兵便已经死伤过半。
余者见势不好圈马就走,可是左右各杀出一人。左首之人手提长戟其势如虎,每一戟刺出都隐约有风雷之声。戟出,必有人落马。
右首之人则手持长弓,箭簇如同连珠般向着这些骑兵落下。这些骑士本是草原上弓刀健儿,骑射乃是拿手好戏。可是在来人面前,他们和箭靶并没有什么分别。其一人一弓,足以比拟一队弓手。在这三名强手援助之下,不消片刻便将这队骑兵尽数击杀。
持剑之人将长剑倒背,来到高三郎面前问道:“三郎可曾受伤?”
高三郎面色微微一红:“弟子无能,非但没能为师父分忧,反倒成了累赘。师父、祝师兄、岑师姐,你们明明可以走,为什么还要……”
赶来的三人,正是墨门前任矩子,南曜第一剑客杨烈。随同他一起作战的两人,则是冬至小队队长祝天雷以及秋分小队队长岑霜。三人神色憔悴,脸色都不好看。杨烈一身如雪白衣,已然变成了灰色。祝天雷脸上满是血污,也分不清到底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便是岑霜也满面泥灰,看不出是个女人。虽说墨门弟子不尚奢华,战时更是不能讲究。可是堂堂墨门矩子以及二十四小队队长,通常也不至于如此狼狈。只看他们模样,便知道如今处境不妙。
杨烈朝高三郎摇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