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免礼,不知使者此来有何指教?”
句余低垂的眼睛,不敢直视楚王,但眼睛的余光始终没有从楚王脸上离去,一边关注着楚王,一边应道:“大王,贵国与敝国相约,贵国围住郯城,敝国兵围琅琊,以牵制齐军,免得让齐军前去魏国增援。
但是,如今大王率领的二十多万楚军,自从二十天前攻克此城后,就在这里郯城尚有百余里的弹丸之地滞留到现在,丝毫没有前进的迹象。寡君对此很忧虑,不知出了什么事情,以致此事的发生。”
句余前面的话很直接,没有半点委婉之意。
但最终,还是没有直接出言质问,还是想听楚国的解释,颇有色厉内荏之感。
一则,楚越两国的决定,仅仅只是牵制齐国,而不是直接攻打齐国。
若是当初楚越两国决定强攻齐国,结果,楚国却在平城这地方滞留二十天,恐怕,越王已经疑神疑鬼了。
这其二,楚国乃是当今天下最强大的国家,句余实在也没有底气质询身为天下霸主的楚王。
熊槐听到句余看似强硬实则软弱的询问,抬起头来,定神看着句余,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然后摇了摇头,化做一声长叹,终究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句余见此一愣,接着脸色露出尴尬之色。
现在他是越国使者,向楚王提出疑问,结果,楚王竟没有半点解释之意。
这,十分无礼。
只是,如今楚越两国依然交好,让他就此拂袖而去,他也不敢。
故而,一时间,句余僵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呆在原地脸色不停的变化,心中原本还对楚国抱有的三分好感,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
另一边,陈轸见句余神色一变,立即拱手道:“使者,敝国之所以在此停留这么长时间,是有原因的。”
句余见陈轸拱手解释,脸色稍稍变得柔和,而后向陈轸问道:“先生,敢问其故?”
陈轸瞥了一眼主位上一脸担忧之意的楚王,同样张了张口,却没有说出原因,而是走进句余身侧,附耳道:“使者,实不相瞒,不久前敝国郢都传来的消息,寡君与王后之子,寡君最喜爱的幼子公子彘,突然病重。寡君远在齐国,心忧公子之疾,却无法返回郢都,焦虑不已,故而耽误了兵围郯城的事情。”
句余一愣,诧异的看着陈轸,问道:“此言当真?”
陈轸无视了句余脸上深为怀疑的表情,确信无误的点头道:“千真万确!”
句余闻言顿时无语。
他不怀疑楚公子彘是否真的生病。
现在这天下,各国全都一样,死亡率最高的人,不是苦战的士卒,就是年幼的稚子。无论是奴隶之子也好,还是国君之子,真要生病,那就全都是一道坎。
但是句余却认为楚王肯定不会因为这,而停止进兵,这太扯了。
楚王也好,越王也罢,病死的子女,也不是一个两个了,楚王怎么可能会为区区一幼子而停止前进呢。
所以,这只是一个借口罢了。
这不仅是在糊弄他,而且也是在愚弄越王。
想到这,句余正欲请辞而去,回去向越王汇报楚国的无礼。
结果,此时,景阳突然面色苍白的从外面走了进来,全然不顾越使在侧,慌张的长拜着行礼道:“大王,不好了,司空昭鱼薨了。”
此话一出,厅中的三人俱是大吃一惊。
熊槐诧异的看了一眼景阳,第一次发现景阳这小子不仅会演戏,而且还会给自己加戏。
而陈轸则是迟疑的看着景阳,他知道景氏与昭氏明争暗斗,也知道景阳很聪慧,但是却不相信景阳敢拿司空昭鱼开玩笑。
至于,越使句余,此刻却在心中暗暗猜测:莫非这才是楚军停滞不前的原因,楚王之前就得到昭鱼病重将死的消息,这才停兵?
另一边,景阳伏在地上,没有听到楚王的声音,立即直起身子,却发现楚王递来一个鼓励的眼神,顿时声音中带着哭腔,快速解释道:“大王,臣方才返回城墙巡视时,碰到司空昭鱼之孙昭晔,身穿素服在城外求见大王。臣一听说司空薨了,便立即赶来禀报大王。此刻,昭晔已经入城,正赶过来面见大王。”
“昭晔?素服?”熊槐脸色一变,又见景阳真的快哭出来了。
顿时一惊,难道昭鱼薨了?
想着,熊槐就座位上蹦了起来,一边快步向外走去,一边急忙开口道:“昭晔从那个方向来,还不快带路。”
景阳一听,立即连扶带爬的站起来,快步向前引路道:“大王,是南门。”
熊槐点了点头,接着,便匆匆向外走去。
陈轸与句余见状,对视一眼,接着全都神色复杂的跟着楚王之后。
熊槐离开大帐没多远,才走了十余步,就见昭晔身穿素衣,匆匆的快步跑过来,来到近前,立即泣涕长拜道:“大王,家祖于半月前去世了。”
第五百零五章 昭鱼薨
“这”熊槐大惊,脸色一变,身体不由一晃,眼中充满着悲意,俯身将风尘仆仆的昭晔扶起,难以置信的问道:“寡人离开郢都时,司空还是好好的,身体硬朗,寡人还将太子托付于他。为何这才两个多月不到,司空就突然薨了?!”
昭晔泪流满面道:“大王,臣也不知。半月前,家祖处理完国事出来,一切还好好的,能正常享用晚膳,并无任何不妥。结果,次日迟迟不见家祖起身,家父一问,侍女入内一看”
昭晔大哭着下拜道:“结果却发现家祖薨了。”
熊槐一怔,顿时沉默了下去。
昭晔的说法,昭鱼走的很安详,没有任何病患,也没有任何征兆,一觉睡下去,然后就睡死了。
死者固然轻松,但是生者却很沉重。
这昭鱼死的真不是时候,以至于熊槐难以相信。
虽然很不愿意相信,但是,想想,却也并非不可能。
昭鱼的年纪确实很老了,前后历经三代楚王,在先王时期就已经担任过令尹,然后又给前任担任了七年令尹。接着,前任令尹昭阳死后,又被熊槐自己拿出来继续发挥余光,主持楚国所有的工事。
一晃五六年,这期间,楚国对外的战事没有听过,而且为了准备伐越一事,楚国之内的百工之徒,也没有清闲下来过。
熊槐心中怀疑,这昭鱼会不会是被自己累死的?
本来,熊槐是打算让昭鱼过度,等伐越一事之后,再让昭鱼安享晚年。结果,昭鱼就在节点,突然死了,连灭越的荣光都无法分享。
想着,熊槐便是长长一叹,接着,便对身前的昭晔道:“司空之死,寡人已知之,心中悲痛莫名。故,汝且先行在城中休息,寡人稍后再处理司空后事。”
“唯。”昭晔悲痛的应着,而后在以为近卫的引导下离去。
昭晔离去后,熊槐发现一旁的越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