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爱之心,感人肺腑,微臣首肯心折,愿意支持大王的行动。微臣之所以迟迟不语,是因为微臣在想一个问题,一旦废除肉刑,用什么来规范楚国百姓的邪恶行为。”
“肉刑用来禁止邪恶,所据由来已久了。火焰的性质十分暴虐,人们因为惧怕,远离火焰,所以极少有人会被火焰烧死。水的外表很柔和,人们因此乐意在水中嬉戏,然而许多人却因此而被淹死。”
“大王仁德,百姓感恩戴德,自然不会有邪恶的举动。微臣担心以后,百姓见律法柔和似水,而不以为然,轻易以身试法,届时必定人心大乱,人心一乱,国家难治矣。”
“请大王明察。”
熊槐点了点有,深以为然,问道:“不知贤卿有何对策,既可以废除肉刑,也可以禁止邪恶,让百姓不敢轻易以身试法。”
昭雎闻言,行礼道:“大王,微臣愚钝,不过三闾大夫博闻强识,明于治乱,深知法度,必能为大王排忧解难。”
“”群臣听到昭雎的话,全都大吃一惊,目瞪口呆的看着低眉垂眼的昭雎,他怎么能这么说呢?
大家好不容易将屈原打压下去,现在你居然要举荐屈原出面解决修改法律的问题,这不是让屈原猛虎归山,龙回大海吗?
已经被针对过一次的屈原,以他的聪明才智,还会再次露出致命的破绽吗?
大家辛辛苦苦努力了好几年,今天就因为你的一句话,立马功亏一篑,这简直不能忍。
只是大家全都已经支持楚王修改肉刑了,现在立即出言反对,那就显得太没有节操了。
看到蠢蠢欲动,想要出列进言的屈原,群臣顿时极度惊疑,屈原难道要凭借这个机会,再度在楚国掀起一轮新的变法。
要说楚国群臣中最害怕屈原进行的变法的人,不是其他人,就是屈式一族。唯恐再遭到屈原的牵连,被其他贵族敌视打击,立即出来反对。
屈式一族的族老屈明抢在屈原之前行礼道:“大王,修改肉刑一事,兹事甚大,如今正处在我楚国夺取巴国的关键时期,不可贸然行事,影响前线军心,臣以为等巴国一事结束后,再行商议。”
“怎么,难道贤卿认为修改肉刑,会动摇军中将士军心吗?”熊槐通红的眼睛瞪着屈明问道。
“这”屈明无言以对。
修改肉刑肯定不会动摇军心,但是如果修改肉刑的是屈原,那么前线的贵族封君,肯定会方寸大乱,无心战事的。
用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换取他们现在已经到手的利益,这根本不可能。
但是这种话完全说不出口。
此时,人群的最后面,又走出一个屈式子弟,行礼道:“大王,客卿陈轸周游列国,见多识管,才辩无双,肯定能解决这个问题,既能废除肉刑,又能禁止邪恶。”
熊槐听到有人推荐陈轸,立即把目光放在陈轸身上,问道:“不错,贤卿见多识广,足迹遍布列国,不知如何解决寡人的忧虑。”
陈轸对此早有准备,这十天的功夫,屈原也没有干多少事,除了散布一些谣言,就是让人带给陈轸一句话和两个字。
那一句话就是,昭阳已老,但秦楚必有一战。
那两个字就是:肉刑。
本来陈轸这几天来一直下不定决心,直到刚才,昭阳欲言又止,发出一串剧烈的咳嗽,让他下定决心。
陈轸哀叹的看了一眼昭阳,双目炯炯有神,道:“大王,既要免除肉刑,给人一个悔过的机会,也要让人对律法的威严产生畏惧,有多种选择可以使用,鞭刑杖刑劳役充军,都可以使人畏惧,而不伤其根本。”
第四十一章 爵位抵罪
“请贤卿细说。”
“大王,说来也简单,也就是根据肉刑的等级,制定不同等级的刑罚,以惩处触犯律法的人。”
“既可以单独处以不同数量鞭刑或者杖刑,也可以处以不同时间期限的劳役,或者令其充军,只有立下功劳,才能将功折罪。根据触犯律法的恶劣程度,还可以实施多种刑罚,劳役参军之后,在进行鞭刑或者杖刑。”
熊槐听后点点头,大概无论是鞭刑杖刑还是劳役充军,都不会产生不可逆转的影响。对于触犯法律的人来说,最起码不会变成残疾人。
尤其是劳役,让熊槐想到了后世的劳动改造,这应该是一种很温和的处罚了对于这种认知,其实是熊槐的错觉。
如果没有其他的目标,那么陈轸所说的大方向,已经令熊槐满意了。
但是今天举行大朝议的目的是为了以后变法铺垫,而不单单是废肉刑。
熊槐下意识的擦了擦眼泪,只是此时生姜汁的效果已经散去,没有一滴泪水流出来。
熊槐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用悲伤的语气道:“贤卿所言甚好,能够解决肉刑的问题,寡人喜不自禁。”
熊槐说完,再次叹了一口气,用力的眨了一下眼睛,依旧没有挤出半滴眼泪,好在群臣也没有人时刻关注楚王的脸色。
于是,熊槐用湿湿的衣袖捂着脸,大声干嚎起来。
陈轸刚刚听到楚王同意自己的意见,接着又传来楚王的哭声,不由一愣,搞不清楚王又是怎么了。
虽然废肉刑得到了许多贵族的支持,但是这归根结底还是一次对历代先法的一次重大变革,已经引起许多大臣的难以适从。
虽然废肉刑看上去合情合理,但是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只是还没有想明白,楚王又哭了。
此时楚王的哭声,让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楚王难道还有大动作?
陈轸见昭阳呆在原地没有动弹,国老昭鱼已经远离楚国中心太久,愣在原地分不清东南西北,景鲤欲言又止,于是,立即拜倒问道:“大王何故如此?难道是微臣说的不对?还请大王责罚。”
熊槐听到陈轸的询问,这才停止干嚎,摇头悲伤到:“寡人刚刚想到了其他事,悲从心来,一事难以自制,让贤卿误会了。贤卿刚刚说的很有道理,寡人认为可以用贤卿的策略取代肉刑。”
“但是,寡人一想到楚国的宗族公室,以及昔日曾为楚国抛头颅洒热血,立下赫赫功劳的公卿,很有可能会有后人招到鞭子和木杖的抽打,寡人于心何忍。”
说到这里,熊槐再次象征性干嚎两声。
难道大王连鞭刑和杖刑都不愿意使用,这是何等的仁慈,这是何等的德行,这是何等的妇人之仁。
虽然心中的想法各有不同,但是群臣的行为却惊人的一致,立即大声高呼:“大王仁德。”
陈轸此时第一次觉得楚王很难缠,即认为鞭刑杖刑是对的,然后立即说自己于心不忍,这究竟是同意呢还是不同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