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1 / 1)

白大褂与蜜豆饼 子羡鲤 2082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29节

“我之前一直想来秦山,但都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耽误了,”江竹说,“念叨了几年的看日出,今天终于能看到了。”

“是明天,”唐葵纠正他,她打开手机,示意他看时间:“喏,还差三分钟,今天才算过完。”

她的手机移开了,江竹的目光依旧追随着她的手机。

方才那一晃,他看到了唐格发来的消息。

“要知道分寸啊。”

这个未来的大舅哥,平时也挺操心的。

这爬山,荒郊野外,他能做什么?

唐葵没有回复,她长长伸个懒腰,打了个哈欠,眼泪不自觉地就出来了。

大概因为泪腺过于发达,她困得时候也常常有泪意。

江竹瞧着她眼泪汪汪的,喉结动了动,开口:“秦山上大大小小,十几座庙宇,听闻很灵验。我们这次来了,不如去拜拜,你有没有什么愿望?”

“你信这个?”

“去拜拜也不错,”江竹说:“心诚则灵嘛。”

唐葵想了半天,慢慢地说:“我只希望家人身体健康,别的倒没了。”

她自小被唐妈妈娇养大,生活条件差,但精神上并不贫穷;等到了唐家,一家人对她更是百依百顺。一生顺顺利利的,连心愿也是这样的寻常。

她似乎极易得到满足,从来不与人争;外界于她没什么干扰,她只默默地做自己的事情。

江竹就爱她这点恬静,也想守着她的这点天真,让她永远都不被打扰。

上了山,时间还早,山上果然冷,刚下来,冷风兜了过来。江竹给她戴好帽子,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给她系的严严实实。

有人打着手电,用夹杂着口音的普通话问:“小伙贼!住店么?床位二百!”

山上开店,大多数都是按床位卖的,极少有单间出售,大家都是奔着日出来的,环境也提不上多舒服,价格倒是高。

这个时候了,单间自然是订不到了。不过他们运气好,有个房间,只卖出去他们这两个床位,算下来,他们俩住了个六人间。

这床还是上下铺,中间一张长的桌子,真的像极了高中时候的宿舍。

这个时间点了,也没有食物卖,唐葵原本以为两桶泡面加卤蛋就能对付过去,谁知道江竹拉着老板问:“有炉子么?”

老板大概是干这行惯了,昼伏夜出的,精神倒还好,他指指厨房位置说:“有道是有,不过你得交使用费二十,自备食材倒还好,我不给你提供东西的。水你也可以用,要交钱,用那个大瓶子接,一瓶五块。”

江竹接了两瓶水,用来和唐葵一同洗手;他打开身后背的包,唐葵这才发现,他还是做了准备的——两个装满饭菜的饭盒,只是经过这么长时间,有些凉了。他付了使用费,又拿来锅,加进去些水,放进去隔水热。

店老板摇摇晃晃去柜台前面守着了,空间很小,只有一个小马扎,江竹让唐葵坐在上面,自己半蹲着身体,看着那跳动的炉火。

旅店里其他的人基本上都睡着了,静悄悄的,偶尔有人出来上厕所,空间狭窄,碰倒东西,发出“嘭”的一声响,又能听到房间里人的不满声。

唐葵的困意已经烟消云散,这样大晚上的,围炉烤手,于她而言,也是一件新奇的事情。

热好了饭菜,江竹和老板打了声招呼,拿准备好的杯子,要了两瓶热水,回了房间。

他带来的杯子还是一对的,一个蓝,一个粉红,瓶身透明,合在一起,是颗爱心。老旧的创意,却也暖到她的心窝里去。

唐葵拧开水杯,喝了口,润润嗓子。

她说:“下周日,表姐要开画展,你去不去看?”

说这话时,她心里有点小忐忑。

唐葵抬头,观察着江竹的脸色,而后者,没什么表示,依旧是那样温和地对她说:“你如果想去,就去。”

语气和寻常没有区别,像是她刚刚在问的只是吃什么。

“那就不去。”

唐葵笑盈盈:“我们工作忙,再说了,你这次出来玩已经请了假,不能再请了。”

安山镇中心医院的制度是,每两周才有两天的休息。他这次请了假,下周的休息就没了。

既然已经明白了郑玉的心思,她就不愿意上赶着添堵。

江竹笑着说了声好。

房间里的床铺都不怎么干净,江竹像是变魔法一样,从背包里取出了一次性床单铺上。唐葵躺在里侧,身上盖着羽绒服。

唐葵睡的也不踏实,迷迷糊糊,半睡半醒的,又做了个奇奇怪怪的梦。

她梦到了还在读书的时候。

炎热的下午,她与周盼盼一同去上课,她们俩同时选了中外名著鉴赏,老师十分严厉,几乎节节课点名。

经过综合实验楼的时候,周盼盼忽然拉着她,兴奋地往前快走几步:“你看,江老师!”

银灰色的一辆车,江竹穿着整洁的浅灰色衬衫,他弯腰拉开车门,里面走出来穿了大红色衣裙的郑玉。

妆容精致,明艳动人。

她在对江竹说着什么,像是发生了争吵。片刻后,郑玉径直往前走了,江竹略微站了站,抬手看看表,往相反方向走了。

周盼盼见无戏可看,拉她走,唐葵扭头,直直地与江竹对上目光。

他正看着她,露出了微笑。

原本,现实中的邂逅到此为止。本来是件埋藏在记忆里的小事,这个时候却又突然回想了起来。每一个细节,毫无遗漏。

但梦里的唐葵猛然甩开了周盼盼的手,往他的方向走去。

她叫他:“江老师!”

仿佛一口气从肺腑里发了出来,下一秒,有人推她:“葵葵?”

唐葵睁开眼睛,看到了江竹。

“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江竹问:“我刚刚听到你在叫我名字。”

唐葵才觉脸上出了汗,江竹拿出纸巾,给她细细地擦。

唐葵慢慢地把梦里的事情讲给他听,江竹听罢,笑着说:“原来你还记得。”

唐葵听出了他这话里的意思,瞪圆了眼睛:“你记得我?”

江竹说:“毕竟是我上实验课以来,第一个被兔子蹬破脸的学生。”

说到这里,他伸手摸她的脸。大概还记着脸颊上伤口的位置,现在那里细腻光滑,没有留下丝毫的伤痕。

时间还早,离日出还有段时间。江竹脱了鞋上床,坐在唐葵旁边。

“关于表姐的事情,我一开始觉着,没有必要说,”江竹低声说:“但现在想想,若是因为这,你对我起了误会,就不好了。”

“我才不会误会。”

江竹捏捏她的脸,笑眯眯:“记忆里,我只带表姐去过一次学校。那次是她想租赁学校画室,我不过是顺路带着她。至于争吵——”

江竹脸上的笑淡了些:“我是告诉她,我一直把她当成表姐一样尊敬。”

他说的隐晦,唐葵也明白这意思。

江竹顾及郑玉的脸面,不方便说——表姐表弟的,说出来也担心她觉着不好。但郑玉那日约了唐葵说话,之后唐葵虽没说什么,但做了这样的梦,怕也是日有所想,夜有所梦。

他如果还掖着不说,这小姑娘心里,不知道还得纠结到什么时候。

“我听说,你曾经带着表姐去过盐土村……”唐葵垂着眼睛,捏着他的手,摸他指头上的一层茧:“具体的经过,你方不方便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