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尽情沟通。
他问土著:“Why are you so black? ”
土著答:“Why? ”
他说:“Because the sun fuck you every day,miehahahaha…… ”
土著拿烧红的炭丢他裤裆。
我要认真介绍这位朋友,因为接下来大家要跟着他学习英语常用对话。
他个子不高,所以我们都叫他矮逼。他的太太觉得这名字过于通俗,应该洋气一点儿,就加了后缀,变得非常高端,叫矮逼Five,听起来像社会上流人士才会用的智能手机。
坐国际航班,他旁边有个外国小胖子一直哭。小胖子的金发妈妈怎么哄都没用,于是矮逼Five搂着小胖子,开始唱摇篮曲:“Cry……Cry……Cry……Die! ”
金发妈妈震惊得奶瓶都掉了。
抵达机场,过境的时候,矮逼Five趁着工作人员替他在签证上盖章,赶紧问:“Do you know where we can dongcidaci? ”
大家觉得有趣,排在后面没管他。
菲律宾姑娘眨巴眼睛,他又问:“You looks do not know dongcidaci,唉,Do you know……know where 好吃的鸡翅?鸡翅!Chicken fly 啪啪啪啪 Like hands 啪啪啪啪……”
我们排在后面笑得前仰后合。
菲律宾姑娘依旧眨巴眼睛,无语。
他觉得很无趣,掏出一个十比索的硬币,丢在柜台上说:“Surprise! ”
塞普赖斯你大爷啊!这样会被抓起来枪毙的吧?
在船上,他悄悄地问英文最好的朋友,如何在菲律宾吃得开?
朋友想了想说,你一定要学会一句英文:Keep the change 。
矮逼Five如获至宝,沉沉睡去。
下船他看中一顶帽子,开价五十五比索,他奋力还价,还到四十五比索。接着,他掏出两张二十比索的纸币,一枚五比索的硬币,共计四十五比索,递给老板娘,严肃地说:I love you, so, Keep the change。
我靠!
你大爷的四姐夫啊!Keep 你妹的 change 啊!一共正好四十五比索好吗?You love her就给her一百比索可以吗?
晚上在白沙滩泡吧,他开始勾搭妹子。
而且他的目标还是个洋妹子。
杨梅汁(洋妹子)问他:“Where are you from?”
他得意地笑笑,指着海洋说:“Go, go ahead, and turn left。”
杨梅汁翻个白眼,说:“Go to hell!”
他登时手舞足蹈,狂歌乱舞,快乐得不行。
我一把拉住他,喊:“你怎么了?”
他得意地说,那个杨梅汁让我Go to high。
我忍不住抽他一耳光。
矮逼Five跟烧烤土著是这么认识的。
我们沿着码头瞎转悠,碰到一个BBQ摊子,老板赤裸上身,肌肉隆起。
矮逼Five很激动,问大家:“强壮怎么说?”
我说:“应该是Strong吧。”
他兴冲冲跑过去,对着老板说:“You are so s……s……s……”
大家都很紧张。
他终于想起来了,高兴地喊:“Stupid!”
大家扑倒。
他又举起自己的胳膊,骄傲地说:“Me too!”
老板扑倒。
我们第二天去玩海上项目。
大家决定玩飞鱼,每人一千比索,再玩沙滩车,每人两千比索,商量这样能不能砍砍价格,送我们一个帆船游,价值五百比索。
这通想法用英语来叙述,看起来有点儿难度,矮逼Five自告奋勇去沟通。
他拿着我们的钱,跑过去十秒钟,转眼就回来了。
他得意地说,一句话就搞定了。
我们大惊,问,一句话怎么砍的价?
他说:“Keep the change。”
Keep你大爷啊!
第三天,星期五沙滩搭架子搞舞台,菲律宾大明星要献唱。
人头攒动,我们也去凑热闹。
菲律宾大明星一抬手,山呼海啸;菲律宾大明星一压手,鸦雀无声。
菲律宾大明星看着台下,矮逼Five尽管不认识他,但依旧狂叫,狂跳,挥舞毛巾。大明星指着他,喊:“Who are you?”
矮逼Five狂叫:“You are so s……s……s……”
我们大惊失色,想去捂住他嘴巴已经来不及了。
矮逼Five再次狂叫:“You are so Stupid!!!”
我们赶紧撤,从鸦雀无声的人群中偷偷溜走。
在背后,传来矮逼Five更加兴奋的喊声:“I am happy!Go to hell!”
菲律宾人民围了上来。
离开菲律宾的时候,矮逼Five突然说,既然我们都想环游世界,那么肯定要会说一点儿英文。
我心想,妈蛋,你那一点儿也太少了。
矮逼Five说,就算我会的英文很少,我还是会争取一切出去旅行的机会。因为我不想再跟以前一样难过。
矮逼Five说,美食和风景,可以抵抗全世界所有的悲伤和迷惘,这是你告诉我的。
我点点头。
矮逼Five认真地说,我想通了。美食和风景的意义,不是逃避,不是躲藏,不是获取,不是记录,而是在想象之外的环境里,去改变自己的世界观,从此慢慢改变心中真正觉得重要的东西。
就算过几天就得回去,依旧上班,依旧吵闹,依旧心烦,可是我对世界有了新的看法。
就算什么改变都没有发生,至少,人生就像一本书,我的这本也比别人多了几张彩页。
这就是旅行的意义。
催眠
我盯着他的笑容,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念头,巨大的恐惧开始蔓延,手不自觉地发抖。
他依旧微笑,看着一步步往后退的我,手指竖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悄声说:“她发现了我的秘密。”
1998年,我有个高三同学,叫葛军。他的爱好跟人不同,估计从《法制日报》之类的东西上看到催眠这一玩意儿,开始热衷于此。
有次自习课,老师在前面批卷子。他在众目睽睽下,施施然走上去,对着五十多岁的老头说:“现在闭上眼睛,感觉到海洋和蓝天,脱光衣服跳进去吧,让温暖包裹你的肌肤,好的,我数到五,你就立刻在卷子上打一百分。一、二、三、四、五……”
全场鸦雀无声,老头缓缓放下笔说:“要是我脱光衣服,能让你真的考一百分的话,我倒不是很介意。”
后来葛军被全校通报批评,但是没有写清楚原因。其他班级疯了一样流传,原因是他对快退休的化学老师耍流氓。
高考后十年,我跟他联系不多。直到偶然的机会,发现他居然跟我住在一个小区。
2008年,小区门口发生醉驾案,撞死七个人,三男四女。地面长长的血迹,洒水车过来洗地洗了一个多钟头。醉驾司机当场被逮走,他家门口被一群人堵着,里头有记者,应该是冲着司机家属去的。
出事后三周,路两边都是烧纸的死者亲友,深更半夜都能在家听到哭号。天一黑,小区就阴气森森,门口传来幽幽的哭声。老人说,七个枉死的冤魂在认回家的路,这段时间,大家晚上还是不要出门的好。
一天因为加班,回家后半夜一点多。出租车司机看过报纸,只肯停在小区门口。走进大门已经没有人,我绕过一堆堆还在冒青烟的纸钱,突然感觉背后凉飕飕的,鸡皮疙瘩蓦然起来,不敢回头,加快脚步往前。
我能听到脚步声。比我的慢一拍。
然后有人喊我:“张嘉佳,你是不是张嘉佳?”
我一回头,看见的是个血人,路灯下全身深红色,血滴滴答答的,面容狰狞,向我扑过来。我吓得当场晕过去。
醒过来躺在家里床上,葛军微笑着递给我一杯热茶。
我目瞪口呆,葛军说,他当时也刚巧回家,碰到了我,于是对我催眠,开了个玩笑。
我结结巴巴地说:“那个血人……”
葛军微笑着说:“是幻觉。”
我说:“那我是怎么进家门的?”
葛军说:“被催眠了,我指挥你认路到家,自己开门。”
我猛地跳下床,惊恐地看着他。
葛军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