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记发了很大的火,你好好解释一下,尽量放低姿态,不要冲动。”
梁建知道胡小英是担心他,点头应下。
分别时,胡小英送他到咖啡馆的门口,看着他心事重重的背影,眼底略过许多分辨不明的色彩。
上了车后,郎朋从后视镜中看到他脸色不太好,关心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梁建没跟郎朋说实话。他低头看着那个信封,忽然想起,他一直没问胡小英,这些信她是怎么拿到的。这肯定不容易。
梁建想打个电话给他,可手碰到手机又收了回来。从这里到省政府很快,他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
他不再想其他的,动手拆开了信封,里面倒出来七八张纸,纸上是打印的黑字,有些不太清楚,但大部分还是能看清的。
信上的内容,似乎大部分都是手写的,只有一封是打印字体。时间紧张,他不能细看,只能粗略地看了一下内容,发现上面都是些捕风捉影的小事情,但这些全部放在一起,就不是小事了,足以影响一个领导对你的看法。
“快到了。”郎朋忽然说了一声。梁建回神,将信件重新放回了信封里,然后仔细收好。
省书记的办公室还在那一层,但换了一个房间,秘书也换了,几年下来,这里的熟面孔似乎少了很好。
省书记的办公室外,梁建刚走到,旁边一间办公室虚掩着的门就开了,走出来一个跟梁建年纪差不多的男人,戴着副金丝眼镜,目光在眼睛背后,有些冷地从头到脚将梁建扫了一遍后,声音同样很冷地说:“你先等等吧,书记他现在没空。”
梁建只能等。说话的是省书记乔任梁的秘书祁佑。梁建跟他见过几次,除了第一次来时,他给过他一个笑脸之后,就一直是这么一副冷脸。梁建也已经习惯了,何况,跟一个省书记的秘书较真也不值当。
梁建跟了他进了办公室,祁佑自顾自地在办公桌后面坐了下来,他不招呼,梁建就管自己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过了一会,祁佑抬头看了他一眼,眼里略过些轻蔑的颜色,又低了下去。
过了一会,他忽然开口:“茶要吗?”
梁建被他这么忽然一问,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他淡淡一笑,说:“不用麻烦了。”
祁佑连客气都懒得,直接说:“那你渴了自己倒。”
梁建点头。他又重新埋头去弄自己的工作去了。
梁建在办公室里一直等了有一个小时,祁佑桌上的电话才响了起来。祁佑接了起来就说了两个字,好的。然后就挂了电话。
”书记现在有时间见你了。跟我来吧。“祁佑站了起来,梁建跟了他出去。省书记的办公室内谁都没有,连一个茶杯都没有。梁建就知道,刚才肯定没有人在里面。可能他只是想让他在外面多等一些时候吧。
梁建走进去,省书记乔任梁从文件中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淡淡说了一个坐字。梁建扫了一眼房间内,然后选择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里坐了下来。
他坐下后,祁佑连茶都没有泡就出去了。
办公桌后,乔任梁带着他那副只有在看文件时才会带的老花眼镜,专注无比地研究着面前的一份文件。梁健没有去瞟上一眼,看看文件时写得什么,让这个省书记看得这么认真。乔任梁今年五十二,对于一个省书记来说,这个年龄不算很大。可他已经戴上了老花眼镜,为什么呢?
952路遇故人
梁健听说过很多版本,最‘伟大’的版本是说乔任梁曾经任市委书记的时候,太刻苦,总是熬夜看文件查资料,就把眼睛给看坏了。最‘直接’的版本说是乔任梁天生眼睛就不好,现在年纪大了就更不好了。
但哪一个版本都不重要,因为无论哪个版本,这副老花眼镜背后的目光在看他时,都总是会带着一种怀疑的审视,或者说,还带着点厌恶。
梁健不是十分确定,这种审视和厌恶来自何处,但他猜测,可能是因为他的岳父和张强还在江中时对他的各种照顾,还有这三年里,他在永州的平凡表现。
其实,梁健猜得不错。这三点中,最影响乔任梁对他的看法的是第二点,张强对他的照顾。或许因为张强在江中待得时间太久,他的一切都给整个江中烙下了深刻印记,而他这个新来的,花了两年多时间,却还未彻底磨平张强留下的烙印。无论是他做什么,总会有人有意无意地提醒他,曾经张强是怎么做得,所以即使张强已经离开了江中,但心底里,乔任梁还是将张强看做了一个对手,一个实力强劲的对手。
而梁健,就是这个对手曾经无比看重的一个棋子。有这样一个前提在,他又怎么能去欣赏他。更何况,这个棋子也没做什么值得他欣赏的事情,今天又是闹出了这样的事情,真不知道张强到底是看中了他什么!
乔任粱一边想着,一边抬眼从老花镜上边瞄了对面的粱健一眼,他低头坐在那里,一副俯首帖耳的模样,丝毫看不到传言中的那股子桀骜不驯。乔任粱是希望他听话好控制的,可此刻看到他这副模样,却又多生出了一些厌恶。
粱健并不知道,他这一走神,又让乔任粱对他多了几分不喜欢。他在想,之前胡小英对他说的话。她说,省里有意将他调回来。或许这一次就会是定音时刻,只是,如果这样离开永州,太狼狈,梁建不甘心。
“一个副局长在市政府门前,对着一群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开枪,你知道这件事的影响有多恶劣吗?”乔任粱忽然摘下了老花眼镜,靠进老板椅中,看着梁建说到。
梁建收回思绪,回答:“我知道。”
乔任粱盯着他问:“那你说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梁建抬头迎着他的目光,回答:“当时事发突然,郎朋同志是考虑到了事态发展才这么做的。我认为这件事的关键不在于怎么处理郎朋开枪的事情而是在于怎么查清楚摆摊老人死亡事件背后的隐情,还所有人一个真相。等到真相出来,大家自然也会理解当时的情况。”
乔任粱的目光忽然冷厉了起来,不得不说,一个久居高位的人,目光中自带一种威势。以前张强也有这种威势,但略有不同,张强的威势更刚正一些,而乔任粱的威势更冷一些。
“真相?什么真相?你这个市委书记无能的真相?”乔任粱的话讲得很轻飘,仿佛就像是在跟你开个玩笑,可这话中无能两个字却像是一颗千斤巨石忽然砸在了梁建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