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都不给?”秦大鳄笑得生硬,回头对身边人发牢骚,“你看,读书人就是读书人,这么样的场合,居然也说什么不喝酒,不喝酒为什么又要举办什么酒会,真是……这真是……啊,你说……”
他虽然是对身后人说,声音却高的身旁的人都能听到。
武则天扫了一眼安嘉义,又看看秦纵横,笑道:“家父修身养性,身子重要。秦先生若不尽兴,就让我来陪饮如何?”
秦大鳄闻言愣了半晌,一双利眼在武则天脸上扫来扫去,终于一笑:“这这,怎么可以让安大小姐陪我喝呢?安大小姐娇滴滴的,是啊,据说被绑架?身子弱,那个……万一喝醉了的话,老秦我……呵呵,那还是算了。”
将手中的酒杯递给旁边人,秦大鳄刚要再说话,旁边一个纤瘦的人影闪过来:“秦伯父,你好。”
秦纵横转头,对上一张戴着眼镜的清瘦脸庞,不由又是一笑:“是阿靖啊,你这小子,未婚妻回来了,一定高兴的……嗯,忘乎所以了吧?啊?呵呵呵!”
连城靖扶了扶眼镜,稍微点头,却避过这个话题:“秦小姐没有来吗?”
“她?”一提起女儿,秦大鳄仰头又是大笑,“她那么刁蛮的性子,还是留在家里好了,别出来惹是生非就行。”
“噢。”连城美男对这个答案并不执着,眼睛反而向着武则天看过去。
女皇对上他的双眼,心中一动,开口问道:“秦先生,贵小姐,可是一头红发,名唤秦玉?”
“啊?当然是阿玉。”秦大鳄一愣,“安大小姐见过她吗?她啊,总是花样百出,前一阵子是红发的,后来就换了,几乎一天一个样,真是烦!不过女孩子嘛,总是爱美的,就随着她们去了,你说是不是啊,呵呵。”
“嗯。”武则天微微地笑。
连城靖知道对方已经生疑,功成身退保持不语。心中却坏水连连翻腾起快乐的小浪花。
“对了,安大小姐在哪里见过阿玉?”秦大鳄自言自语完毕,这才想到事情症结。
“嗯……是在一条街上。”女皇陛下淡淡地说。
“街上?真是巧,那个……安大小姐怎么会碰见阿玉的?你们两个,都是女孩子,那个,一定是相谈甚欢吧?哈哈……”
“是啊……”女皇陛下眨了眨眼睛,“的确相谈……”
“果然是这样吧?我就说……”
“相谈是谈过,甚欢么就不一定,”武则天面色一凛,收敛了笑,沉声说道,“俗话说‘子不教,父之过’。秦先生,我希望你回家之后,好好地询问一下贵小姐,平日里究竟有多少劣迹恶行,及早提防,管教。免得事情恶化到无法挽回了之后,才后知后觉。”
“你……你这是……这是什么意思?”秦大鳄愣住,说话结巴。周围站着的人也一个个石化,似乎全没料想安大小姐居然能出入“出言不逊”。
在场只有连城美男非常惬意地想再来一杯香槟:安眉儿,不愧是安眉儿,一点面子也不用给,杀了他吧。
仿佛是顺了连城美男的意思,女皇继续说道:
“过去的事,我不想要再提。不过对秦先生讲这些,却是为了你好,父母都是希望子女好,但是究竟对她们又真正了解多少?抱歉,我没有义务帮人教女儿,所说的,言尽于此。”
“喂!”秦大鳄从怔忪中醒悟过来,“安大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喂,安老头,你女儿说这些是什么意思,莫名其妙!你,你给我解释一下!”
安嘉义不明所以,眼睛望向武则天。后者却不发一语,冷冷地转身离场。
秦大鳄不忿,仍旧不依不饶。
连城靖踏前一步:“秦伯父,你不如回家去问问秦玉曾经对眉儿做了什么,之后再来质问安伯父如何?”
秦大鳄脸色一变。他跟安嘉义的清白出身不同。背后带了很多的黑道色彩,因此做起生意来也心狠手辣,很少吃瘪,秦家势头,鲜少有人敢逆,今日忽然被武则天当众一阵训斥,脸上不由地一阵阵涨红。
不过大鳄终究是大鳄,很快便回过神来,镇定地说道:“既然如此,我就好好地问一下阿玉好了,如果她敢对安大小姐做什么不妥的事,我一定……”
他本来是认定了秦玉绝对不会对安眉儿做出什么事,以安眉儿不吃亏的个性,事情也断然糟不到哪里去,却不料一边的连城美男静悄悄又冒出一句:“秦伯父,当日楚非凡也在场,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再问问楚公子。”
完成火上浇油的壮举之后,连城美男抽身就走。
秦纵横听他说的这么确切,皱起眉头:“好吧,我即刻就回家去,问问看!”他转过头,想了想始终不服气,重又回头,对着安嘉义说,“安老头,你教的女儿果然不同凡响,啊!你看看,现在居然,居然敢当面教训长辈了,哼!”
一甩袖子,秦大鳄退场。
安嘉义气得双眉皱起,立刻要发作,回头找安眉儿,却已经不见了那人身影。
不仅仅是她,连同一直在身边的张易之居然也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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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游泳池边,一袭白色晚礼服娉婷独立,女皇陛下收了收裹在身上的披肩,忽然觉得有点冷。
身后传来了浅浅的脚步声。
“常之,”武则天心头微动,张口唤道,“方才,你去哪里了?”
脚步声一停。武则天双眉慢慢地皱起,身后的人在沉默,因为这沉默,女皇陛下断定,来人并非常之。
她站着不动,身后的人却再行上前两步,细长的双眼凝视眼前的人影,带一抹探究神色。
“陛下为什么不转身?难道是害怕微臣了吗?”最终,他一声轻笑,戏谑般说。
“易之,”女皇陛下轻轻一叹,“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慢慢转过身,跟眼前之人面面相觑,这是一张非常熟悉的脸,每看一次,却都有新的惊艳,她也曾经说过:朕对易之,是爱不释手,百看不厌。如今,仿佛都是过去。该丢弃的,该改变的,接踵而至。
武则天淡然看着眼前人。
张易之上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仅仅只有半步之遥。
“我要做什么?”他的脸上带着一抹笑,却笑得阴魅,“陛下认为我会做什么?”眉尖一挑,“六郎死的时候,陛下曾经问过我恨还是不恨,那时候陛下大概是想要问我会做什么吧?如果当时的我有二心,是否立刻也如六郎一样人头不保?嗯……陛下如今还记得那时候微臣的答案吗?”
女皇心头微痛,面无表情地说:“朕记得。”
“请陛下回答一下。”
缓慢声音说道:“你当时说,恨又如何,今生是逃不出朕的掌心了。”
“哈哈哈……”张易之仰天长笑,长发飞扬,“是的是的,陛下记得很对,当时易之是说:恨又如何?今生是逃不出陛下掌心了……”他忽然变了声调,宛如当时当场,在那旖旎诡秘的深宫,那张让他憎恨的大床上,他斜倚那人身边,垂着眼眸,做柔顺状。压着心头的愤怒,用平静的语调,说出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