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他干脆丢开这些问题不想，退出图书馆，点开了第二颗星辰。

墨色的星空散去，浅色的界面显现，几行漂亮的隶书出现在眼前。

资源库。

资源列表。

积分兑换。

李流光眼中露出了意外，同沈倾墨对视一眼，在五郎的眼中看到了兴致。转念他便想的明白。之前的图书馆虽然表现神奇，但想必里面的内容对五郎来说犹如天书，很难提起兴趣。然资源库不同，从名字就能猜到里面的内容。连他都好奇想知道会有什么，更别提五郎了。

这样想着，李流光移动手指到资源列表，轻轻点了点。

页面再一次发生了变幻。

李流光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不知会看到什么？机器人？星器？他心里做好了心理准备，觉得哪怕列表里面显示有一架高达都不会吃惊。

但浅色的界面出现在眼前时，高达没有，星器没有，页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两人再次对视一眼，脸上俱都是古怪的神色，蓦地一同笑出了声。其实想也是，如果李流光没有猜错，之前界面显示的积分兑换，应该便是指圣域积分。纵是资源列表里面原先有什么，几百年来也该被兑换干净了。要知道圣域术士传承以家族为主，一个人的积分或许不够，一个家族呢？再有联姻之类的家族凑一起，便是真有高达，估计积分也能凑够兑换出去。

他退出资源列表界面，随手点击了积分兑换。果然出现了熟悉的选项请输入认证编码。

李流光干脆利索地退回到初始界面，手指点到了第三颗星辰。

这里会是什么？念头闪过墨色的星空散去，出现的不再是浅色界面，而是一座由无数繁星搭建成的星门。金属质感的声音适时响起：请将需要传送的物资置于一号舱，设定坐标后，系统扫描开启传送。注意，未强化生物不能直接传送。

传送门？

李流光第一反应便是这个。随即他便意识到之前看到的几个舱室为何都空荡荡的，大概都是为传送准备。至于未强化生物不能直接传送，倒是和客服先生拒绝他去黑市的理由一致。

他很快问：坐标如何设定？

第七前进基地共设置有十个固定坐标，其中主基地和第一前进基地、第三前进基地都可以开启传送。请选择传送坐标。

这样李流光眉头皱起，假设圣域便是主基地，那第一前进基地和第三前进基地中应该有一个指向皇家术士协会，另一个又会是哪里？术士们除了圣域和协会，还有第三个聚集地吗？他记得前些日子舅舅只提了协会和圣域，对于第三个坐标，是舅舅也不清楚，还是觉得没必要提及？

至于其他无法开启的坐标，莫非和脚下的飞船一样，都是被关闭了系统等待重新激活？

念头纷杂中，金属质感的声音再次响起：请选择传送坐标。

李流光没有搭理，直接退出了界面。

他之前想的还是有些简单了。

其实从那条暂未读取的、来自主基地的信息便能看出来，圣域作为主基地肯定和各前进基地之间有着他无法理解的联系。可能他在这边激活基地的刹那，圣域那边就接收到了相关的信息。这并不是他拒绝接收主基地的信息便能瞒过去的。

甚至他的设想没错的话，圣域和协会可传送坐标应该已多了一个选择。

那现在怎么办？

是保持基地现状，离开安北假装无事发生？还是等等看圣域有什么反应？

前者，李流光并不敢有太大的侥幸能瞒过去。就算此处圣坛维持现状，圣域只需派术士前来调查一圈，很容易就能发现他的存在。他来云中城不是秘密，对方只要不蠢，便可将两者联系到一起。

后者？

李流光细细分析他的处境，其实事情未必有他想的那般糟糕。

他不愿意招惹圣域，是因为星盟系统的存在。但星盟系统绑定在他身上，旁人也看不到，最多怀疑他行迹可疑。若圣域真派出术士来安北调查，他的出身来历应该是没问题的。从舅舅的反应便能看出，他编造的没有明显漏洞。至于从他手中流出的星器，那也说明不了什么。曹聪术士和柳木舟术士几人看到星器只有惊喜，没有怀疑，说明星器并不是只有圣域有，外界应该也是有流出的。

这样一来他身上唯一的疑点便是大宗物资的消失和出现。

倒是需要想个法子圆过去。

他心中思量半晌，暗暗做了决定，干脆道：读取主基地信息。

既然瞒不过去，就得设法掌握主动权，免得事到临头不知所措。

随着他的指令发出，金属质感的声音响起：第七前进基地激活，列入资源调配序列。根据最新资源调配规则，第七前进基地位于第四序列。本月物资已统计调配，请空置传送舱，读取信息后开启传送。

李流光：

数十万里之外的圣域

年轻的术士学徒将仓库里的物资清点了一遍又一遍，怎么都无法把清点结果同前几日统计数量核对到一起。

想到一个可能，年轻的术士学徒擦掉头上的冷汗，苍白着脸色去寻了负责的术士，小声说了这件事。

对方眉头皱起，严厉道：想办法把数据做平了，这件事谁也不要告诉谁，听到了吗？

年轻的术士学徒点点头，回想起一直以来的传闻。负责仓库的术士勾搭圣域的几个大家族，偷偷往外倒腾了不少的物资。这种事知道的人不少，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不知道。反正家族受益，最后物资还是要分配到个人，可以说大家都能占到便宜。就是苦了那些没门路的小家族，每个月只有固定分配，做个实验都得精打细算，不敢随意使用资源。

当然，年轻的术士学徒自个也是受益者，他也只是心里想一想便不再管其他。

倒是他走后，听了汇报的术士眉头皱起，心里盘算着这次动手脚的会是谁？不是警告他们年底了要小心些么？动手脚就算了，连首尾都不肯做的漂亮些，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第$1章 权限（三）

巳时刚过, 一队安北军出现在了圣坛附近，打头的正是同李流光有些日子没见的安公。紧随其后的是各式各样的牛马车, 赶车的车夫裹紧外袍, 冲着远处可见的飞空艇，露出了敬畏混杂着喜悦的神色。

看到飞空艇，安公脸上也不自觉露出了笑意。他虚虚抽了一下坐骑, 催促着身下坐骑加快速度，好尽快见到小郎君。

前些日子长史杜谦到了霍林河，云中城不能无人主持，安公便来了这里。算起来，安公自上次同李流光一起离开云中城后, 一直在图弥渡处和霍林河两地奔波, 已有几月时光没再回云中城。过去他无论走多久, 这里都好似无甚变化。但这一次回来, 安公很快发现云中城似乎处处都不一样了。

比起过去冬日的萧条、冷寂, 今年的云中城尤为热闹。人人好似不畏寒冷, 早出晚归或讨生计或访亲串门或闲逛市集, 时不时还有小郎君小娘子在街上带来一串欢声笑语。

石炭、玻璃、镜子这些新鲜事物也出现在了云中城。

其中玻璃、镜子多被富贵人家收藏, 街头巷尾不过多些闲聊话题。石炭却是实实在在地进入每家每户, 不分贵贱，获得了全城上至贵人下至百姓的一致赞誉。

冬日苦寒，烧一点石炭，全家挤在一起暖意洋洋，既能取暖又不耽误烧水做饭。靠着霍林河开采的便宜又好烧的大量石炭, 云中城至今没有冻死一人，包括尚且留在城外帐篷中的难民。

说到难民，安公又在心底赞了小郎君一声。若无小郎君，这些流落安北的难民不知要饥寒交迫，冻饿死多少人。如今有小郎君在，这些难民只要肯去霍林河卖一把力气，赚的钱足够他们养家糊口，还能攒点存着。有着霍林河分流难民，云中城剩下的难民越来越少，压力大减不说，霍林河赚了钱的人还纷纷托人将钱带回云中城，养活留在这边的亲人，又促进了云中城的繁华。

两地如今交流频繁，形成一条新的商路，带动着路两边的牧民也跟着赚钱不少。整个草原一改冬日的荒无人烟，好似活过来一般，日日生机勃勃。

想到这里，安公脸上的笑意加深，落在两侧的安北军身上，见他们一个个神情激动，不由失笑摇头。

若说受小郎君恩惠最多的，难民算一个，安北军算一个。

难民使用石炭，尚需要花钱采买，安北军却是按人头补给，不知有多少安北军的家人受惠省下采买钱。口粮也是如此。过去安北缺粮，郭凤虏又要养活大量人口，只能俭省安北军的口粮补给其他人。今年安北靠着小郎君赚了不少钱，这些钱都被用来采买了粮食。截至目前安北军口粮俱都足额发放，时不时还要给点福利，一个个可谓是暖衣饱食，再无过去面黄肌瘦的可怜模样。

这几日眼看安北有再次断粮的风险，他心中还埋怨杜谦不知俭省。哪知小郎君早有准备，甚至借了术士的飞空艇运来了粮食。

想起早起听闻有术士自天上而来的担忧，结果却是小郎君送粮来时的心情转变，安公不由畅意地大笑出声。

笑声中，他身手矫健地跳下马，丝毫不亚于身边年轻的安北军。小郎君在何处？安公冲着迎上来的安北军问。

小郎君在圣坛内。

其他人呢？

安公奇怪地看了一圈，注意到驻守在圣坛门口的安北军只有寥寥几人，大部分都看不到人影。不待对方回答，安公突然目光一凝，大步朝着圣坛入口处走去。

这是

圣坛入口处，一堆四四方方、长宽各约三寸、青中泛黑的块状物堆积在一起。安公看着眼熟，好似某种铁石，但他常见的铁石颜色不似这般有光泽，且锻压细密、大小齐整，绝非人力加工能做到的。

驻守在这里的安北军一路小跑追上安公。安公瞥他一眼，随口问：这是何物？

来人解释说：小郎君说这是钢铁。

钢铁？安公以手轻击，沉吟不语。他并非不知何为钢铁，大唐冶铁技术发达，灌钢工艺风行全国。安公走南闯北见识过不少各类铁石，但眼前这类铁石真是见所未见。出于本能，安公认定这些铁石加工兵器铠甲，必然胜于现在所用。

他若有所思：这些莫不是小郎君带来的？

不等来人回答，安公又不解道：何览说的是小郎君此行带了足够云中城吃上半月的粮食，这些铁石他并未提及，可是

何参军也是刚刚见得这些铁石。

来人脸上露出了兴奋参杂着惊叹的神色，飞快道：正要跟安公细说。不知小郎君使了什么法术，圣坛内一处空院子突然变出不少东西。从铁石到石炭，还有一些不认得，把个空院子堆得满满的。其他人都被何参军喊去搬东西了。

法术？

对对。来人赌咒发誓道，那处院子原先空荡荡的，咱们时常去打扫里面什么都没有。结果小郎君今日来了圣坛，说要去里面看看。就这么转了一圈，何参军便派人前来说有东西要搬。卑下去那处院子看了眼，里面的东西绝不可能是原先就有的。必是小郎君是使了什么法术

该人越说神色越兴奋。他一直驻守云中城，之前只是听过小郎君种种神仙手段，吐口气天上便要下雨，挥挥手移山倒海，从未亲眼见过，一直引以为憾。今日有幸得见，真真是大开眼界，只觉得就此说个三五天也不腻烦。

他说个不停，安公已等不及见到李流光，摆摆手大步朝着圣坛内走去。至于来人说的小郎君凭空变出铁石等物，安公想到了当初小郎君在霍林河石炭矿时挥挥手，一座座小山样的石炭便消失不见的场景，并无丝毫怀疑。

或许这便是仙人手段。

第七前进基地院内

李流光正看着手中清单。清单是从圣域传送而来，标明了这个月调配到第七前进基地的各色物资。其主要以各种金属为主，数量有多有少。李流光甚至在里面看到了一百公斤黄金，大概率是为了满足术士做实验而准备。

当然，李流光目前还用不到黄金做实验，千里迢迢带回霍林河也没必要，留在云中城物尽其用倒是不错。除去黄金，剩下的金属都是李流光目前用得上的，从钢锭到黄铜，倒是省了他从星盟购买。

这让李流光因为天上强制掉馅饼而产生的那一丝丝不满烟消云散，甚至开始期待下一个月资源的到来。

意识到这个想法，李流光不免心中哂然，果然人都喜欢不劳而获。继而他安慰自己，都已经收了一次了，圣域想必有了记录，拒绝第二次、第三次并无太大的必要。再说圣域是否给他拒绝的机会还不一定，该收收该用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

不过若是这样的话，眼前的第七前进基地或者说飞船便不适合留在圣坛了。

他习惯生活在霍林河，总不能每月都掐着日子来这里一趟。再说无论是图书馆的资料录入还是基地自带的传送功能，对他而言都挺实用的。这样一来不论舅舅和曹聪他们是想要发表论文还是其他，都免去了来回在协会折腾的麻烦。

想到这里，李流光示意沈倾墨，他去驾驶室一趟。

可是有事？

沈倾墨将注意力从眼前造型怪异的房子上收回，低声问了句。

也不算有事，我去试试能不能控制飞船飞起来。

按说李流光站在院子里便能控制基地，但当着众多人的面对着空气说话总觉得很怪异。这和客服先生的交流还不同，起码跟客服先生说话别人不会听到。

飞？沈倾墨惊讶道，七郎是说眼前是像飞空艇一样飞在天上的船？

唔，这么说也没错。

沈倾墨虽然全程跟李流光在一起，但一直听到的是第七前进基地，并不知道眼前造型怪异的房子其实是一艘小型飞船，也就是世人眼中飞在天上的船。

听七郎承认，他脸上的神色可谓是一言难尽。无论如何都没法把眼前造型怪异的房子同天上飞的船联系到一起。

沈倾墨不免担忧道：能飞起来吗？

试试。

李流光自个也不清楚，他在驾驶室内没有发现任何有关飞行的东西，控制台上也只显示图书馆、资源库和传送星门。但既然客服先生确定这是一艘小型飞船，飞肯定是没问题的。

他现在需要担心的是自己能不能操控了飞船？希望丁级权限里面包括自动驾驶。

怀揣着这个念头，李流光回到了驾驶室。沈倾墨不发一言跟了进来。驾驶室的舱门很快关上，将两人似同外界隔绝。李流光冲着沈倾墨微微笑笑，视线在驾驶室内环绕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