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澹湖(二)
共同举杯干完第一杯酒, 全场宾客落座。
楚漾安静地坐在凌意舶身侧,听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声音越压越小, 低至凌意舶最后提醒谢崇珩:“好了, 闻湛家的小公主要出来了。”
谢崇珩马上抬头, 伸长脖子看热闹。
音乐响起, 闻湛夫人抱着女儿从旋转楼梯上缓缓走下来,满钻鱼尾礼服极尽奢华, 每一颗钻石都在折射彩色光亮。
谢崇珩:“哇, 这要用手机拍都对不上焦。”
凌意舶:“你拍别人老婆干嘛。”
谢崇珩:“终于有人和你品味一样喜欢闪瞎眼的满钻咯。”
凌意舶:“呵呵。”
楚漾:“……”
侧过脸看一眼无语的楚漾, 凌意舶猜他一定不知道自己正在思考——
等哪天他凌二也找个由头办个派对玩玩儿, 楚漾穿一套满钻的西装外套一定非常艳惊四座。
越立体的长相就要用越浮夸的装饰去搭。
但是一想到所有人的目光焦距在楚漾身上的场面, 凌意舶又有点不爽了。
他自认为是个大方的人。
可一旦摊上点儿楚漾什么事, 他又变得很小心眼。
此时,台上全场瞩目。
闻湛抱起软香可爱的女儿, 耐心地哄了两声,抹掉小姑娘奶呼呼肉脸上的泪珠, 又蹭过去用脸挨了挨她, 小姑娘笑起来。
她没长多少头发的小脑袋瓜上戴的蝴蝶结也很可爱。
闻湛向所有宾客展示未来闻家的新一代当家人。
谢崇珩:“俗称二代目。”
凌意舶:“你小点儿声。”
谢崇珩:“哦,我忘了你是N代目。”
楚漾继续:“……”
抱着女儿向所有来宾炫耀的Alpha笑得满足, 旁边端庄的闻湛夫人气场并不输他,一家三口对摄影师招挥手、比合影的动作,其乐融融,面上洋溢着装不出来的、旁人挤不进去的幸福氛围, 绝对是豪门家庭教科书式的范本。
楚漾静静地看着。
可能他确实没有体验过有父爱母爱是什么感觉, 对这种一家和睦的场景看得习惯了,那种空荡荡也就无关痛痒。
谁说家庭不健全的小孩子就一定缺爱呢。
他偏要做茁壮的劲草。
楚漾稍稍偏了偏头, 不着痕迹地将目光落在凌意舶脸上。
从回到渝水开始,不对,往前倒推时间更久一点,从上任后乔鸣递过来的行程汇报表看,凌意舶已经将近三个月没有去昙山看过赵镜如。
楚漾从来不劝凌意舶去昙山。
因为他知道,也许最能刺伤一个人的,就是“妈妈”两个字。
天底下不爱自己孩子的父母有的是。
没有参加过资格考试的父母有的是。
台上一家三口的欢乐气氛仍在继续,闻湛邀请家中长辈上台合影,宾客们鼓掌声热烈,再过十分钟即将开始用餐。
楚漾动动嘴唇,刚在想说点什么分散一下凌意舶的注意力,后者却侧过脸来。
凌意舶眼中带笑:“很幸福,是吧?”
楚漾弯起嘴角:“你是说那个小女孩吗。”
“嗯,”凌意舶抱臂,肢体语言很轻松地舒展,“从小被全家人众星捧月地长大,她一定会幸福的。”
他坐累了,止咬器又有些重量,莫名压得脖子疼。
吊顶追光灯一遍遍扫过宾客席位,映得楚漾眸中似有流星,亮晶晶的:“祝福她。”
凌意舶看了他几秒,眼神舍不得挪开。
他参加过一些婚礼,一直不太信新郎在婚礼上说的“给你一个家”,觉得多是大放厥词。
可现在楚漾在眼前,凌意舶又想,也许那些人在说出口的那一秒,是真心想过的。
爱存在于誓言表达的一瞬间。
往后会如何是瞬息万变,把握住当下就最好。
“也祝福你啊,”凌意舶想什么说什么,“楚漾。”
楚漾一愣神:“啊?”
“我说,如果人有祝福的名额,你要留给自己,”凌意舶说,“全部都留给自己。”
他言至于此,轻咳一声,眼神不自然地望向台中央:“我的也留给你。”
楚漾的心脏莫名被一种羞敛感如藤蔓般缠绕住了。
祝福我不就是祝福你吗。
笨蛋。
他抬手,毫不避讳地捏了捏凌意舶的耳朵——这耳朵出卖了它的主人,红得像才被什么坏东西舔过。
宴会厅里人多,凌意舶待得热了,他又一向是个想到什么做什么的,捋起西装外套的袖子,里面楚漾的衬衫过于贴身,紧紧绷着小臂肌肉,线条鼓囊囊的,又濡湿了汗,更不好捋起来。
他些微烦躁了,气急败坏地看着楚漾。
楚漾早就注意到他这边,看他没章法地弄了会儿 ,笑了下,也不顾旁边有没有其他人看见,轻声:“你把手伸过来点儿。”
凌意舶找到了他的救星。
楚漾扶着他的小臂,按了按凸出的青筋,很快地把内里的衬衣捋上去,又抬手擦去了他淌到颈间的汗,问:“舒服了没有?”
抬起手臂,凌意舶狠吸了一口衣袖的气味,那股清新的海风香味钻进鼻腔,成功安抚一颗极速跃动的心脏。
点点头,凌意舶朝用餐区域望去,道:“去吃饭?”
楚漾却摇头:“你去吃,再怎么说我也在上班,和你一起用餐不合适。闻湛给陈迦礼他们定了盒饭的,我和周渡换班的时候去门口吃。”
“……好吧。”
凌意舶有些失落地低下头,思考过后,觉得楚漾这么说也有道理,干脆说:“那我和你们一起?”
楚漾笑了:“你又跟我们一起吃盒饭?”
“对啊,又不是没吃过。”凌意舶调了调止咬器,“本来我也在易感期,和其他宾客一起吃饭不好,还要取止咬器,风险大。”
楚漾长眉微蹙,还在考虑:“嗯。我看是长条桌……你不去社交一下?”
他不太懂这些圈子的人凑一起吃饭都要聊些什么,但这些人总归是很爱吃饭的,以往凌意舶还在念书的时候,每周末就被各种聚会、车友会、夜店局排得满满当当,尤其以这种长条桌为例,一顿饭局吃下来会有不少人拿手机过来想要认识他。
凌意舶笑了:“今天来的人基本都认识啊。”
楚漾:“……”
哦,忘了你是交际花!
凌意舶还在加码:“而且闻湛准备的是西餐,我不爱吃西餐。”
楚漾睨过去一眼:“那你爱吃什么?”
凌意舶牙痒痒:“你明知故问。”
“行吧。跟我一起出去用餐。”
知道这人一旦决定了什么就根本改不了,楚漾只能妥协,转身要领着凌意舶去宴会厅门口的露台休憩区。
他刚转过身,凌意舶只听见音色清冷的、冷不丁的一嗓子:“你理由真多啊凌小舟。”
这一声直接给凌意舶听得x了。
他动了动喉结,“嗯”了一声,权当告诉楚漾他听到这句了,小步追上去,想要去拉楚漾的手,被忙不迭躲开——
他又去拉。
楚漾还是躲开,并且如凌意舶所愿的,回头瞪了他一眼。
凌意舶挑起一边眉梢,爽了。
爽得要命。
夜幕已落下,澹湖湖中央的大型宴会厅灯火辉煌,反倒湖边上这一块外围安保区域稍显落寞。
湖边路灯昏黄,连同皎洁的月光一同泻下,披在陈迦礼肩上。
陈迦礼蹲在地上哼哧哼哧吃着盒饭,开心得很,用胳膊肘撞了下李观棋:“哇,这闻湛少爷真大方,四荤三素,还有羊排,这得什么家庭条件啊……”
“赶紧吃吧,等会儿!这两个多的羊排你可不能吃,”李观棋端过另外两份乔鸣特意让留下的盒饭,嘀咕,“楚首席什么时候饭量那么大了要吃两份。”
“啊?”陈迦礼一怔,“给他留的?”
“对啊,里面来消息说留四份,我怎么数都只有三个人啊。乔鸣哥、周渡哥、楚首席,然后……”李观棋掰手指。
“凌……”陈迦礼饭吃到一半,蓦地站起来,“二少爷怎么出来了?”
两个熟悉的身影从宴会厅中走出,身侧紧紧跟着乔鸣和周渡二人。
依旧是一前一后。
不同的是这回楚漾走前面。
凌意舶在后面,单手插兜,看上去心情极好。
楚漾的淡蓝色礼服被澹湖的灯光照映得很好看,配以暗纹与流光感,如有波澜浮于胸前。
凌意舶一身黑礼服,低调内敛,唯有他的止咬器让人不得不注意到他身上的野性张狂。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话,说了一会儿,凌意舶加快脚步跟上去,两人变成并肩。
那是旁边的周渡和乔鸣根本融不进的氛围。
尽管不想面对现实,但陈迦礼不得不承认——两人还挺配的。
是那种天作之合的配。
好像这么两个人生来就该在一起。
“哎。”陈迦礼忽然叹一口气,又马上捂住嘴巴。
“……”
李观棋的眼神在陈迦礼和羊排中间游移。
“好端端的你叹什么气?二少爷要吃盒饭就吃呗,又不是第一次了。不就抢了你一个羊排!别这么小气啦,我的给你?”放下筷子,李观棋空出一只手拍拍他的肩。
“哥真没白疼你!”陈迦礼接过羊排。
但我郁闷的不是这个啊。
算了,管他的。
先把羊腿吃了再说,嘻嘻。
“你对我真好啊观棋。”陈迦礼埋头狼吞虎咽。
“要吃就好好吃,别说这么恶心的话。”李观棋脸莫名一热。
陈迦礼从进入集团开始几乎就是拿楚漾当做标杆的,突然知道了上司和少爷滚在一块儿这种情节,他还有点接受无能。
虽然在楚漾面前,陈迦礼已经装得非常淡然。
他对楚漾从来没有什么越界的想法,一直都是干净纯粹的仰慕,哪怕在偶然得知楚漾是Omega之后,陈迦礼没有窃喜,没有非分之想……
倒多的是在担心楚漾的处境。
陈迦礼的母亲就是个Omega,他从小看着她吃了不少苦,知道Omega在江湖上飘着更容易挨刀,才学了武、进了部队,练了一身腱子肉,想着趁这几年年纪轻,还能狠吃一口青春饭,多赚点儿钱回去。
低头戳戳米饭,陈迦礼又认真观察着两人逐渐走近。
楚漾唇角居然是含着笑的。
到底有什么好笑的啊,我也想听。
可能真的挺开心?
但凌二少爷毕竟是少爷啊,真能照顾好他?
从各方面看,凌意舶确实作为Alpha没得挑,唯一的缺点就是少爷脾气重了点儿,狂了点儿,嘴巴太硬了点儿,爱装了点儿……
“第一次见你吃饭还发呆。”
脑袋被楚漾很轻地用曲起的食指敲了敲。
陈迦礼一缩脖子:“哎呀。”
“怎么了,饭不好吃?”凌意舶倒没蹲下来,站着,接过乔鸣给他掰开来的一次性筷子,端稳饭盒,往嘴里送去一口。
男人因袖口捋起而露在外边的小臂肌肉线条流畅,衬以月光更加明显。
他的止咬器已经取下,这会儿眉眼间又有股随意流淌的样了。
陈迦礼是佩服他身上自带气质的,随随便便能把盒饭吃成法餐。
他盯了凌意舶几秒,埋头专心吃饭。
头一次让凌意舶的话落在地上,没接。
乔鸣以为是凌意舶哪儿不高兴了,赶紧说:“没没没,挺好吃的啊,我们赶紧吃,吃完还要去旁边参加园游会。”
楚漾点了下头,歪着脑袋观察了陈迦礼一会儿,不知道这臭小子今天发什么神经。
他给李观棋递过去一个“交给你了”的眼神。
连续共事两三个月,保镖小分队内部都非常有默契,李观棋比了个“Ok”的手势,指了指凌意舶。
意思是你快去吧别管我们了!
楚漾拿起地上放的一瓶矿泉水,拧开抿了一口,朝凌意舶走去。
李观棋继续低头吃饭,可乔鸣眼睁睁看着那瓶矿泉水就那样自然而然地被凌意舶接过,然后。
然后。
喝了一口。
乔鸣睁大眼,看向周渡:什么情况?
周渡见怪不怪,假装看不懂眼神似的迎上乔鸣的目光:怎么了?
“……没事。”
乔鸣蹲下来,揉了揉眉心,刨了几口饭菜,想起来凌意舶交由他去吩咐老石处理的那份体检报告。
楚首席不是没分化吗?
那为什么要做手脚?
乔鸣是三年前才入集团开始跟着凌意舶的,只在集训的时候和楚漾远远打过照面,还没来得及熟络起来,他就听说楚漾去国外跟着大少爷了。
他又想起凌意舶特意嘱咐给楚漾买水果。
那种感觉……
像是对心爱之人的照顾。
他什么时候见凌二少爷这么讨好一个人啊?
这少爷以前都是好的玩儿的全自己享受,连谢崇珩和应逐潮那种关系的好兄弟靠近过来,凌意舶都要嚷嚷着画个领地意识的圈儿。
乔鸣睁大眼睛,一时不知道对谁诉说,瞪着一双溜圆的眼看向陈迦礼。
后者也看着他,还在咀嚼:“你看我干啥。”
飞快挪开目光,乔鸣埋头扒饭,一边吃一边说:“我以为你敢拆凌总安的摄像头是不经意呢,没想到你还真是胆子大啊,刚才二少爷跟你说话你都不理?”
陈迦礼没好气道:“为什么就一定要理他。”
“怎么啦?”李观棋凑过来偷听,“等今晚任务结束了回去跟我说说?”
“行。”
陈迦礼莫名就气鼓鼓的。
怎么有人配得上楚漾呢,虽然说,二少爷的确很帅很有钱!
但是。
算了,能说什么,总不能说自己的双人间其实早就睡成了单人间,楚漾都好久没有晚上回宿舍住了吧。
又发了一会儿呆,陈迦礼再想不通也不会和吃的过不去,奋力吃完最后几口饭,吃饱了,心情又好了。
等了一会儿,楚漾匆匆吃下几口饭,戴上耳麦跟随凌意舶的身影而去。
乔鸣还在旁边吃饭。
陈迦礼问道:“咦,二少爷去哪儿?”
乔鸣说:“楚首席陪着他去吃饭的席位上打个招呼,毕竟闻湛给他俩都留了位置,估计还是上宾,总得露个面。”
陈迦礼又开始操心:“那会不会不太好啊?”
乔鸣想了想,微笑:“易感期的确不适合共同用餐,闻湛少爷能理解的。”
陈迦礼点头:“哦。”
周渡走过来,用取下的耳麦碰了碰陈迦礼的头顶,问:“吃完没有?”
“报告,吃完了!”陈迦礼抬头。
“吃完了就好好坚守岗位,”周渡说,“园游会快开始了。”
陈迦礼随周渡所指的方向望去。
考虑到来参加百日宴的各个年龄段都有,闻湛担心宾客无聊,干脆把围绕澹湖的一大片专供举办草坪婚礼的翠绿草地包了下来,让负责派对策划的公司斥巨资做了一场园游会。
用餐结束,仍要留在宴会厅的客人可以在宴会厅逗留,想要出去转转的客人则可以来参加园游会,赢奖品。
简而言之,就是玩儿,逛街。
整个园游会采用了精灵森林主题,过道四处都是晶莹剔透的触角装置,还有扑闪的电动小精灵在绕着拱门、立牌飞舞。
自从经历过那么些事儿,谢崇珩惜命得很,回回一遇上大型活动都跟在楚漾和凌意舶身边走。
他管这种行为叫:蹭保镖。
凌意舶狠狠地抓住他脖子:“别说得这么恶心。”
“还好吧,你自个儿容易想歪。等会儿,”谢崇珩摸摸鼻子,蓦然望见一个非常眼熟的Omega,愣了半秒,“我是不是起猛了?我怎么看那个Omega那么像……”
“许清阅?”谢崇珩压低嗓音。
“你没看错,那就是。”凌意舶瞟过去一眼。
许清阅。
一个大学时期追求过他的Omega。
人挺可爱,清纯俊秀那一挂的,进了篮球队啦啦队,还被谢崇珩取了个“天线宝宝”的外号。
因为许清阅长得乖,一头柔软的自然卷染成浅栗色,时不时翘起来支棱着像天线,总被朋友们薅来薅去,脸蛋嫩得能掐出水。
但凌意舶知道这人根本不是表面看着那样,完全就是不达不目的不择手段的类型。
会自动把凌意舶身边的OB朋友甚至是普通级别的A都规划为假想敌。
那时候几乎可以是闹得人尽皆知,但凌意舶从头到尾一颗心都挂在楚漾身上,只觉得困扰,半点儿心没动过。
楚漾也知道。
谢崇珩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被列为假想敌过,揣着手继续打量:“哎,要不过去打个招呼,好歹以前……”
“行了,你再多看他几眼就要过来打招呼了,”凌意舶拽走谢崇珩,“我不想让楚漾看到他。”
“为什么?”
谢崇珩问完这句也反应过来自己很蠢很没深度,闭嘴了。
穿过拱门迎宾区,凌意舶从甜品台上拿了个提拉米苏,朝楚漾递过去:“吃点儿?”
凌意舶原以为,楚漾还会拒绝他心爱的甜食。
他连下一句话要说“我戴止咬器吃不了你替我吃”都想好了。
结果楚漾从善如流,接过去了,还冲他笑了笑,说了句:“谢谢。”
凌意舶微微翘起唇角,接下来又路过了什么摊儿,完全没注意到了。
第一批宾客入场,每个摊位的负责人开始揽客,主持人上台,介绍即将开始的第一轮游戏。
凌意舶这才来了点儿兴趣。
射击游戏,赢奖品。
当主持人大方展示出本次射击游戏的奖品后,在场宾客们躁动起来,有人惊呼,有人跃跃欲试。
还有人已经举起手,十分有把握地来到射击区域就位。
其中就有那个许久未见的许清阅。
“Porsche……”
谢崇珩双手插兜,在落地荧屏边转了一圈,看清头等奖品后倒吸一口凉气,陡然拉高音调:“哟,帕拉梅拉?”
“Turbo,S。”凌意舶把奖品型号念完。
谢崇珩当真是吃了一惊,突然就来了兴趣,被壕无人性给整笑了,一边摇头一边道:“操。闻湛这么大手笔?”
顿时,谢崇珩急得团团转,只恨自己爹妈怎么没等他小时候刚能拿稳枪就送他去学射击呢?!
凌意舶也没想到闻湛能这么出血拉高竞技氛围,乐了:“他这是为了他女儿要普天同庆。”
谢崇珩狂拍大腿,恨不得冲上去直接扛枪:“这完全就是与民同乐好不好!”
凌意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好吧。”
谢崇珩:“怎么说,你上还是我上?”
“你随意,我这边让楚漾去。”凌意舶完全放松,没搞明白谢崇珩这么激动个什么劲儿。
楚漾在颇有兴趣地观察周围的每一个人,他像完全不在乎许清阅也在现场,眼神只在对方身上蜻蜓点水地轻轻掠过,飞快地鼓动羽翼飞走。
他面色微冷,像置身事外。
热闹和他无关。
突然听到凌意舶提到自己的名字,楚漾才转头:“我?”
凌意舶扬起下巴冲那边示意:“嗯,你去。赢了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