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奇迹小舟
“转过来, 我看看贴好没有。”
楚漾认真细致地按下抑制贴边角,握住凌意舶的脖子。
他收拢虎口,感觉到掌心的喉结在动。
滑的, 坚硬的, 像抓不住的一尾鱼。
凌意舶沉着眼瞧他, 看了好一会儿, 笑出来:“你再使点劲儿就是掐我了。”
他说罢,俯身贴近:“你记得那天……你在我要设的时候掐我吗?”
“记得。”
楚漾气息略有不稳, 但再被蛊惑住也能记得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做什么, 镇定下心神, 拍了拍自家少爷的肩头, 拂去细碎的衣物飘絮, 又道:“我的衬衫你穿着真的舒服么, 会不会觉得紧?”
为了安抚易感期的Alpha,楚漾还真把自己那件衬衫给凌意舶穿了。
二少爷对此很满意。
一向对衣物配饰挑剔无比的他连衬衫胸围小了些绷得胸肌不舒服这种问题都无所谓了。
楚漾扶额, 只希望澹湖的制冷机器厉害一点儿,免得凌意舶热得把西装外套脱掉。
不然到时候应逐潮等人一定会问一句, 靠, 凌二这是走男模路线了?
穿紧身收腰的衬衫?哈?
胸肌都被紧绷成那样了还不在乎,骚包二世祖。
至于抑制针剂, 医疗团队刚才已经上门打过了,那粗长一针扎入凌意舶的腺体,楚漾肉体凡胎,竟看得也跟着剧痛难忍。
凌意舶埋在他怀里, 等长针退出去, 才冷不丁抬起头,又气又好笑, 说刚才针打得还没你揪我头发疼。
楚漾愣了愣,看手指缝里……
还真有几根头发。
摸摸!
我这不是心疼你心疼得受不了了吗。
楚漾没说话,只认命地亲了亲凌意舶的鬓角。
Alpha真难伺候。
好了,这下爱人的衬衫、抑制贴、抑制剂通通上阵,已经有了完美性生活的二十二岁S级Alpha凌意舶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
哦对,还有一样。
“你真要戴?”
楚漾头疼地看凌意舶从一大堆止咬器中精挑细选,实在是佩服周渡能在市面上找到那么多花样百出的止咬器,道:“你确定你等下戴着这个去医院看凌总,他不会血压升得更高吗?”
“我取了再进去,”凌意舶挑挑选选,“闻湛就这一个女儿,非要搞得人尽皆知。闻湛设宴难得有这么大的排场,去看看总是不错的。”
楚漾败下阵来:“你就是爱凑热闹。”
对闻湛这个人,楚漾略有耳闻,家世同凌意舶相当,算是在大学时期和凌意舶交往较深的学长,可是结婚太早,在凌意舶还在念大二时他就已经抱得美人归,这么多年下来才得了个千金,那肯定得跟宝贝似的供起来。
对凌意舶爱凑热闹的行为,楚漾也知一二,就是哪里人多好玩儿他就爱往哪儿去,还爱看戏。
自己和凌意舶完全是一枚硬币的两面,居然奇迹般地互补了。
“这个如何?”
凌意舶眼前一字排开三个止咬器。
一个是纯金打造的,闪得楚漾差点儿睁不开眼。
中间那个是很素雅美观的925纯银,做旧设计,侧面配有暗黑十字架,连接头颈的部分采用黑色牛皮革,低调又有那么点儿小心思,和凌意舶时而粗糙时而精致的气质完美适配。
最边上那个通体镶嵌深黑色施华洛世奇满钻,和第一个的闪烁程度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最终经过激烈角逐,凌意舶的手指向……
“戴中间那个,”楚漾及时制止住他的动作,唇角勾起来,“戴中间那个就挺好。”
凌意舶点头,很听话地拿起中间那个纯银的止咬器戴好。
楚漾赶紧说:“就这个,这个帅。”
“真的吗?”凌意舶眉毛挑起来。
“嗯啊,你现在特别像那种走朋克风的秀场男模,这止咬器和你今天穿的黑色礼服很配啊。”
楚漾还鼓掌,啪啪啪。
“……”
凌意舶被哄得很想亲亲楚漾,又感觉止咬器戴着重,难受。
他很急躁地把止咬器缠在脖子上的部分解开,低头亲了楚漾一口,又在对方又恼又羞的眼神中把止咬器重新戴上,丝毫不嫌麻烦。
选完止咬器,楚漾又看一眼搭在偌大衣帽间中央换鞋凳上搭着的几条裤子,拎起来简单审视一番,叹口气。
这又是什么。
一条设计独特的黑西裤,挂以银骰子裤链,从侧腰带延伸至后腰,完完全全潮流前线。
楚漾皱眉:“这条链子……”
凌意舶用手指勾着链子,晃了晃它:“很潮的,八万八呢,非常Travis Scott!和我今天的止咬器也很搭。”
“取了。”
“嗯?”
“你戴个止咬器还戴根链子,你觉得像什么,”楚漾又头疼起来,“而且这么醒目的一根链子挂在腰上,不方便逃跑。”
“……”凌意舶本来想问一句“跑什么”,又想起上次楚漾为自己受的伤,心虚了,只得悻悻道:“哦。”
好吧,有过于繁重的配饰吊着确实不方便。
楚漾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
楚漾抱着胳膊站了会儿,看凌意舶乖乖取下那根碍眼的银色链子,忍不住伸手去帮凌意舶检查止咬器有没有戴好,再看看衣着、随身公文包。
准备出发之前,楚漾站在落地穿衣镜前整理自己的衣襟。
又是一套新礼服,很素雅,面料是淡蓝色的波浪暗纹……一看又是凌意舶亲自挑选定制的手笔。
他不穿凌意舶就要闹,不得不穿了。
两人收拾完毕,走出衣帽间,来到客厅。
楚漾环视一圈偌大的空间,思索有没有什么遗漏,因为漫合离澹湖车程较远,要真把什么东西拿丢了还不方便找人取了送来。
抑制贴带够,更换用的止咬器也带上。
为了伺候凌二少爷易感期外出,楚漾还专门收拾出了个手提式小箱子,应有尽有,绝不含糊。
身后一道人影闪过,楚漾一下子反应过来,却被凌意舶搂住腰身,连拖带拽地往沙发边靠,两人近乎是扭打在一起,一时间竟然分不出胜负。
“楚首席,”凌意舶攥紧他的衣领,一边喘气一边笑,“我怎么这么喜欢你管着我呢。”
“……”
楚漾不答,抿紧唇,看了他几秒,找准时机,膝盖从凌意舶双腿之间顶起,腰部用力,猛地一个翻身!
这次轮到他把凌意舶死死压在沙发上。
“因为只有我管得住你啊。”
楚漾拉拽住他的领带,收紧,下颔线坚冷锐利,眼神却放软了笑意:“二少爷。”
二少爷被勾得心猿意马,无法辩解。
二少爷甚至在楚首席的胯下被压得动弹不得,不懂反抗,笑得很开心。
直到凌意舶被勒得咳嗽几声,楚漾才放松开手,泻力般地倒在他怀里。
凌意舶揉他的后脑勺,低头亲了亲头顶。
来接凌意舶的车停在了漫合停车场。
对坐副驾驶专门来带车的梁时予点头示意,楚漾打开后座车门,端正笔直地站在车边,抬手:“二少爷,请。”
凌意舶听得心痒痒。
这个“二少爷”和刚才在沙发上那句耀武扬威的“二少爷”,完全是两个音调。
楚漾一切换至这副公事公办冷言冷语的样子,最让人揣摩不透,也最让凌意舶想敲碎他的面具。
今天来接的这辆车是凌沣那边的,中大型轿车,中间没有挡板,他想在车上逗逗楚漾都不行。
凌意舶叹口气,手扶在额角,思考着,要不然再买辆房车好了。
楚漾在旁边端坐着,一听凌意舶叹气,眼神瞟过来:?
我们二少爷又怎么了?
漫合到医院的路程开了半小时。
凌意舶穿着西装礼服,闭着眼小憩,腿太长,双膝就隔得开,这么敞着,双臂交叉着放在胸前,真像是睡着了。
只有楚漾知道,凌意舶的膝盖有意无意地蹭过来,还专挑楚漾在拿手机给周渡他们发语音指令的时候。
“嗯,就这么去办,然后……稍等。”楚漾语速放慢,瞪过去一眼,只得到凌意舶一个随性张扬的笑。
就偏偏。
就想要听他冷静中的不可控。
车辆停在医院楼下。
楚漾和梁时予率先下车。
周渡带着几个楚漾手底下的人站在住院部门口,严阵以待,而乔鸣则单枪匹马站在另一边,对楚漾点了下脑袋:“楚首席。”
“嗯。”
楚漾了然,警惕地环视了一圈周围有无异状,才动作利索地打开车门,道:“二少爷,到了。乔鸣在等着了,他带您上去。”
凌意舶不满道:“那你呢?”
楚漾微怔:“我看乔鸣的意思,应该是森叔吩咐了让我在楼下候着。”
“不用听他们的,”凌意舶单手揣兜下车,趁梁时予在接电话,另一只手有意无意地捏了下楚漾的掌心,转头对他一笑,“楚漾,你随我上去。”
留在这儿跟一群不明就里的保镖站在一起,凌意舶一颗心悬起来放都放不下去。
现在楚漾只要离开他视线范围内,他就心慌。
楚漾颔首:“是。”
凌意舶被楚漾和梁时予一前一后簇拥着来到住院部门口,看了乔鸣一眼,乔鸣也立刻会意跟上。
梁时予没继续跟,和周渡并排站在一起。
两人对视一眼,谁都没说多余的话,只听手底下的一个Alpha窃窃私语道:“喂。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
陈迦礼站在周渡身后,皱鼻子,故意拔高音调:“啊?什么味儿?”
空气中的确漂浮着一股若有若无的Omega气息,绝对不是他们这群粗糙老爷们儿身上能有的。
“很淡的Omega的味道!”
“欸,你真别说,是有一点儿……”
“哪儿来的?”
“有谁昨晚野去了回来没洗干净啊?”
“二少爷身上的吧?”
“我没听说他有什么伴儿啊。”
“太淡了,我都闻不出是什么信息素。”
“都安静吧你们,”陈迦礼乐呵呵的,掩住嘴,“你们是不是都想被乔老师罚跑绕医院跑二十圈啦?”
“……”
死一样的静默。
周渡朝后瞥了一眼,乐了,心想原来这乔鸣看来是得了楚漾的真传,还有比楚漾下手更重的啊?
几人乘坐电梯一同上到Vip楼层。
凌意舶抱臂站在电梯轿厢的正中间,时不时低头看一眼表,又抬起头目视前方,楚漾和乔鸣一行人一起成包围状将凌意舶护在最中央,个个不言不语。
唯一的区别,是楚漾没戴墨镜。
定制的礼服外套已经脱了放在车上,里面是一件纯白塔夫绸衬衣,布料透气且薄,领口被凌意舶在家里就扯得松开了最上面两颗,忘了扣回去,锁骨隐约可见,露出的皮肤白得发光。
楚漾站着,甚至也像个少爷。
凌意舶一抬眼,就能从轿厢中的反光面儿上瞧见楚漾那双淡漠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有自己。
到达Vip楼层后,凌意舶后退一步,楚漾等人率先走出轿厢,几人快速站好队形,还是由楚漾站在离凌意舶最近的位置,微微躬身:“您请。”
凌意舶点了下头,不太习惯楚漾这么规矩的样儿。
这个月两人关系突飞猛进,楚漾都能主动解他裤腰带了,在这么多人面前还一副坐在冰箱上的高冷做派,尽职尽责……凌意舶不禁喉咙干涩发哑,怎么看怎么欲壑难填。
森叔来到走廊上,引着凌意舶拐弯进了最靠内的那间病房。
凌沣靠在病床靠枕上,气色还不错。
他旁边仍然坐着那个凌意舶并不熟悉的女人。几个月过去,她收敛不少,一见凌意舶进来,半句话不敢讲,只看了一眼凌沣,得到眼神许可后,被森叔带离了病房。
森叔欠身:“二少爷,凌总身体不适,还望您……”
凌意舶点头:“嗯,我知道。”
不气他老子是吧,只能说尽量。
凌沣回来有一段时日了,父子俩各有各的事情要做,还没来得及碰上面,凌意舶没想到再见面会是在这种地方。
“医生怎么说?”凌意舶拎过一根凳子坐下。
“医生说是高血压,让观察几天,还得预防并发症,没什么大事,”凌沣闭目养神,顿了顿,才睁开眼看他许久未见的儿子,“你呢,最近怎么样?”
“挺好。”凌意舶长舒一口气,“您不要求我去相亲当然更好。”
“我可没强迫你相亲。我比谁都清楚,你凌二不想做的事有谁能逼着你做?”
眯起一双精明深沉的眼睛,凌沣的嗓音透露着病时的微弱,继续问:“孟家那个小子,孟听池,最近在忙什么?你们有没有联系过?”
凌意舶笑了下,往后靠在凳子上,双手手指交叉在一起,指关节拱起来,道:“您不用跟我那么迂回,前段时间孟听池搞生日宴会邀请了我,还出了事儿,您不是了然于心么?”
凌沣闷声不语,过半晌才直入主题:“凌二,你觉得孟听池怎么样?”
“我应该对您说过,我和小池不可能。”
“你说说理由。”
凌意舶快被凌沣这副等着给他上汇报学术评估的样子气笑了,忍了忍,无视掉这个问题,只说:“您与其看好孟听池跟我在一块儿,还不如考虑考虑楚漾?”
凌沣一愣,罕见地拔高声调:“楚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