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很像他手底下的那群前清大内侍卫,除了他们,毛人凤也实在想不起谁还有这么大的本事,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人从武汉行营带出去,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这截断掌和供词送到这里来。
“怎么办,你说现在怎么办?”李宗刃依然怒不可遏,冲着毛人凤手舞足蹈,一副恨不得吃了他的样子。
这也难怪,这事如果公之于众,那可是惊天动地的大丑闻,国民政府的总统,勾结敌人谋害党国第一重臣、国民心目中的民族英雄,这还了得?
就算是蒋浩然不杀他,民众的口诛笔伐都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这已经不是政治生涯的问题了,而是关乎性命的头等大事。
毛人凤噤若寒蝉,颤颤巍巍道:“眼下只能调集所有的力量彻查到底是何人所为,赵铭现在人到底在哪里,再想办法”
“彻查个屁!”李宗刃毫不客气地打断道:“这事摆明就是蒋浩然的人干得,除了他的人,现在武汉谁还有本事抓到赵铭,拿到他的供词又将他的断手送到我眼前来?”
“这”毛人凤为之语塞,但他也是极为聪明之人,话锋一转道:“我看他们也没有打算将事情扩大的想法,要不然也不会将这份供词送到这里来,所以,我们还有机会。”
毛人凤似乎有些意动,终于平缓了语调,道:“你打算怎么做?”
“蒋浩然不是明天就会回来吗?他随身警卫也不过十几个人,我安排几个狙击手在机场埋伏,只要他一出现就”毛人凤说着就面露狰狞,伸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李宗刃冷笑一声,轻蔑地说道:“你以为蒋浩然这么好对付?他能明目张胆地告诉你,就必然做了十足的安全防护,说不定我们现在就全部在他的监视中了,我们的一切行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我还可以肯定,即便他的雪狼特战队现在没有回到武汉,也已经在回来的途中了,你能保证你的那些杀手能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杀了蒋浩然?”
毛人凤沉默不语,如果雪狼特战队参与进来,他还真没有十足的把握,他的那些杀手在这些杀人机器面前还真是狗屎都不如。
良久,毛人凤咬牙道:“那就只有死不承认了,反正赵铭的供词里对您是只字未提,您就把这一切都推到我身上,您毫不知情,一切都是我为了自己的私欲做下的,齐五拼死也要保全领袖的地位和声望。”
李宗刃神情一凛,望向毛人凤的眼神都柔和些了,虽然他明知道这个说法根本行不通,没有人会相信毛人凤敢私自做主,做下这种滔天的大事,但在关键时刻能为主子拼却一死的奴才也算难能可贵了,再说了,这事也不能全怪他,一切都是自己利欲熏心犯下的大错。
“算了,你去把白总长叫过来!”
毛人凤迟疑了两秒,重重地点头,随即转身出了门,他也有自知之明,在这个时候,也许只有白崇喜才有可能为他解除眼前的危机。
不多时,白崇喜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进了屋,蒋浩然走了三天,山东的战事全落在了他的身上,加上有之前的失败,这会他更小心翼翼了,生怕再出什么差池,皇天不负有心人,山东战事极为顺利,甚至顺利到都超出了他的想象,他所有的劳累都变得有价值和意义了,所以,哪怕再辛苦,他脸上也透露着一丝愉悦的神情。
“德公,这么晚把我叫到这里来到底有什么急事?我时间可不多,眼下济南还没有打下来,就意味着战役还有变数,我都不敢离开指挥部太久。”
李宗刃苦笑一声,指着一旁的沙发示意白崇喜坐下,又递上一根香烟,与白崇喜相对而坐,默默地抽着烟,仿佛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倒是白崇喜按捺不住了,一个劲地催促李宗刃有什么事情直接说,他们之间没有什么开不了口的,不用 这么遮遮掩掩。
说来也是,李白二人的关系可非同一般,当年是白崇喜、黄绍红两人带头拉杆子扯旗造反的,只不过当时二人认为自己资历尚浅,威望不足以服众,所以才推举资历职衔都高于二人的李宗刃出来当老大,其实质和武昌起义将黎元洪从床底下揪出来当都督差不多。
待到桂系势力稳固后,因为李宗刃已失去利用的价值,而白崇喜日益显露出的谋略才能远在李宗刃之上,所以黄绍红提出推翻李宗刃,由白崇喜取而代之。
但小诸葛这样对黄绍红说:“广西人事业做的最大的乃是洪秀全、杨秀清,而洪、杨之败,非败于曾、左,而是败于洪、杨自身,我们今日势力远不如洪、杨,难道就要仿效洪、杨自相残杀吗?”所以,他坚决反对。
李宗刃得知白的话后,对白十分感激,从此二人关系日深,情同手足。时人以“李白”代指二人,并有一谜语传世,“是今人又是古人,是人又是武人,是一人又是二人”寓指二人感情之深。
白崇禧才思敏捷、有些轻狂自大,而李宗仁温和内敛、质朴守拙,二人性格大有不同,政见亦难免分歧,但二人十数年间一直是风雨同舟、互相体谅、相互扶持,所以,他们之间还真没有什么开不了口的话。
第一千两百八十三章 黄雀在后
这回李宗刃没有犹豫,拿出赵铭的那份供词递给白崇喜。
白崇喜狐疑满面,接过来一看,匆匆几眼,顿时蜂蛰般跳起来,愤怒地说道:“是谁?是谁居心叵测意欲加害德公、破坏统一抗战,这种人一定要千刀万剐?”
李宗刃老脸一红,讪讪地道:“没有人加害,上面说的都是事实。”
白崇喜目瞪口呆,仿佛有些不认识眼前的李宗刃,按道理这种愚蠢的事情不是他认识的德公所能做出来的。
但这一次,李宗刃的确是颠覆了所有人的感官,在白崇喜面前没有任何保留,将一切前因后果和盘托出。
“你德公唉!”白崇喜颓然坐下,心疼之极,继而竟然潸然泪下,李白二人素来一体,唇亡齿寒呀。
李宗刃当然也知道其中的厉害,自己一时冲动利欲熏心,把白崇喜也给害了,两人相对无言,就这么枯坐了好几分钟。
白崇喜幽幽道:“德公,你准备怎么来收拾这个残局?”
李宗刃叹了口气,道:“建生,说实话,我已经没辙了,所以这才请你来。”
白崇喜一拍额头,表情痛苦至极,这也难怪,这一屁股屎谁能擦得干净?
“退位让贤吧?”白崇喜石破天惊道。
很奇怪,李宗刃居然没有感到震惊,只是有些呆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