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科里的检察员,来到了银岭村村委会,就潘忠涉嫌杀人案进行调查取证。令她意外的是,村支书和村长虽然客客气气地接待了她们,却对潘忠杀人案毫不知情,没有提供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案件比想象中还要复杂,赵玉珏从村委会得不到线索,就改变打法,挨家挨户地到村民家中去探访。整整一天的时间,赵玉珏走访了二十多户人家,其中有的是潘忠的邻居,有的是原告杜山的邻居。
临近傍晚时分,调查告一段落,已经有了一个基本答案。
据群众反映,原告杜山本地的一个恶霸,欺压百姓,无恶不作,而被告人潘忠却家境贫寒,为人忠厚老实。
潘忠的妻子沈翠在村里算是有几分姿色,杜山便将其长年霸占、凌辱,潘忠夫妇敢怒不敢言,不得不忍气吞声。此事在村里已经是妇孺皆知,传得沸沸扬扬。
潘忠本想忍辱负重,息事宁人,不料杜山以为他软弱可欺,不仅不收敛,反而变本加厉,甚至敢在大白天跑到潘忠的家里,骚扰沈翠,沈翠则是敢怒不敢言。
潘忠见自己一再的忍耐被杜山视为无能,终于被彻底激怒了。一天晚上,他喝了点酒,怒不可遏地拿出多年不用的猎枪,跑到杜山家的院子里,从窗外向室内开了一枪,大声喊着:“杜山,龟孙子,以后不要再欺负我们了!”
潘忠这一枪可惹了大祸,杜山状告他持枪杀人,当天就被公安局带走。
潘忠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严重的代价,被公安机关定性为杀人未遂,一个在屈辱中挣扎抗争的家庭,面临着灭顶之灾。
回市里之前,赵玉珏准备到沈翠家里看看。
去沈翠家的路上,正好经过原告杜山家,她停下车来,打量着不远处那幢二层小楼。她从照片上见过这幢小楼,杜山的家是屯子里为数不多的二层小楼,足有上千平米的院子,被红砖围起来,黑漆漆的大门敞开着,门边坐着两个青灰色的石狮子。小楼的地势很高,至少要高出一米,墙基地棱角分明的石头。四扇大窗户都亮着灯,因为房间的地势高,根本看不到里面的人影。
赵玉珏正要下车,见一个光头男子从屋里出来。
助手告诉赵玉珏,这个光头男人就是杜山。
杜山探头探脑地向外巡视着,似乎发现了门外停着的警车。赵玉珏轻点油门,她不想在这里停留,更不想因为杜山的出现,影响原来的调查计划。
赵玉珏从杜山家的房头拐过来,继续向前行驶,却见杜山从侧门出来,冲她招着手,紧跑几步,窜到车前面,拦住了她的去路。
赵玉珏没想到这个院子还有一个侧门,更没想到杜山会来拦车。她按了一下喇叭,示意杜山让开。
杜山笑嘻嘻地摸了摸光头,凑到驾驶室窗前。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赵检察官吧?”杜山一脸媚相。
“你怎么会认识我?”赵玉珏说。
“赵检察官来银岭村的事,全村老百姓哪个不知道啊。”杜山说,“更何况我还是原告呢。”
“杜山,你为什么要拦我的车?”赵玉珏问。
“请赵检察官到家里坐坐,到家里坐坐。”杜山满脸堆笑。
见赵玉珏没有反应,杜山上前拉开车门,抓住了她的胳膊。他的这个动作,引起了赵玉珏的反感,她抬起胳膊把杜山的手用力甩开。
杜山搓着手,陪着笑,等着赵玉珏下车,却没料到她随手把车门关上。
杜山又跑到车前面,一只手用力地向她摇着。
她打开车窗,对杜山喊道:“请你让开,我在执行公务。如果调查需要,我到时候自然会找你。”
杜山一愣,回身对院子里喊了一嗓子,从小楼里一前一后窜出两个村民,抬着一个很大的纸盒箱子。
杜山指了指车尾,向他们一挥手,两个人直奔汽车后备箱。
503、所谓忠贞
赵玉珏明白杜山的用意了,他分明是在贿赂她们,干涉调查取证。
“杜山,我告诉你,你的行为根本不像一个原告。”赵玉珏冷冷地说,“你这样做毫无意义,只会使我怀疑你的动机。”
在杜山犹豫的瞬间,她启动了汽车,快速离去。
沈翠家的房子只有20多平米,几块破烂的塑料布挡在窗框上,家里没有一样像样的家具。沈翠得到扁桃炎,正在输液期间,还没有退烧,儿子正在替她做饭,闺女正在写作业。
沈翠见赵玉珏找上门来,摇晃着从炕上爬起来。
沈翠家的房子小,又有孩子在场,赵玉珏有许多事,想问又不好张口。沈翠似乎看出了赵玉珏的顾忌,拿出了一点零钱,让儿子和闺女去买饮料。
“我有些问题想问你。”赵玉珏说。
“赵检察官,你尽管说。”沈翠说。
“杜山多次欺负你,你为什么不报案呢?”赵玉珏问。
“我不敢,怕丢人,怕杜山报复我,怕潘忠不理我。”沈翠说。
天啊!怎么会是这样。赵玉珏暗想,沈翠的处境,怎么和自己当年被铭纠缠的时候一样。
“作为一个女人,我很理解你。”赵玉珏说,“你想过没有,如果你当初就报案的话,就不会有后面这些事情了。”
沈翠捂着鼻子哭了起来。赵玉珏的心里有些乱,她想起了过去的自己,沈翠应该和她一样,曾经是一个软弱而暧昧的女人,这样做的结果,往往是有的人得逞,让有的人受伤。
“如果杜山没有欺负你,而是想娶你。”赵玉珏说,“你会嫁给他吗?”
沈翠忽然停止抽泣,疑惑地看着赵玉珏。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赵玉珏问。
“我不可能嫁给他。”沈翠说,“就是天底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嫁给他。”
一个土生土长的农民的老婆,这样评价村子里一手遮天的村霸,赵玉珏从她的回答里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在回来的路上,赵玉珏让科里的干部开车,自己座到了副驾的位置。
潘忠这个案子,赵玉珏凭直觉,认为定不了杀人案。因为潘忠只是想去吓唬杜山,主观并没有杀死杜某的故意,而且杜山并没有因此受到伤害。今天太晚了,不能去事发现场了,等哪天一能要去杜山家看一看,现在最要紧的是加快案件受理速度。
第二天,赵玉珏公安局看守所里见到了潘忠,一个表情落寞而无助的乡下汉子。
听说赵玉珏是受理他的案子的检察官,立刻跪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哭喊着:“检察官呀!你可得跟我作主啊,我求求你啦。”
赵玉珏不动声色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她知道,在这种时候,她的目光里不能掺杂任何感情色彩,那样很容易被假相迷惑的双眼。
“沈翠那可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