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犯错帮众排成队列,依样磕头,嘴里不停致歉。木酒庄的幼童又是一声怒吼,瞪大清澈的眼睛,指着几人道:“我瞧见你们你们除去妈妈、婶婶、阿姨的衣衫,狠狠折磨她们,把她们把她们压在身子下头,打得浑身是血,随后又杀了她们我要你们偿命偿命”
凡是江湖好汉,除了少数静心修炼之士,其余各个儿手上都有血债,杀一两个人也算不得什么。但若听闻有人欺辱弱女,奸杀贞妇,那便是不可容忍的大罪。群雄闻言,皆目呲欲裂,怒发冲冠。
李麟洪朝那几人怒道:“这小娃娃说的,是真是假”
孙疏影与方雷章一个摇头,一个点头,其余人则目光躲闪,显然心中有愧。
李麟洪冲上前去,每人噼噼啪啪几个耳光,打的众人嘴角流血,此乃苦肉之计,先让群雄消消气,降降火,他回头说道:“诸位,诸位,这些不成器的东西,违背我老李之命,私自造孽,以至于生出这等惨剧,我回去之后,定当将此事弄个明白。”
山上不乏足智多谋、老奸巨猾的老江湖,听出他有意糊弄,怎能如此饶过他于是又山呼海啸般的一阵声讨。
苍鹰望着跪地不起的这四十多人,又望着一旁那满眼仇恨的孩子,心生茫然,渐渐将这幼童与那血玉女童联系在一块儿,暗想:“这些人为了一己私欲,争名夺利,奸淫抢掠,终至血流成河,仇恨蔓延。他们各个儿手上皆有鲜血,各个儿该死。可可我眼下身为江龙帮之人,他们与我息息相关,我却不能出手惩戒这群恶人。”
顷刻之间,他顿觉浑身不自在,如有千万根锁链套在身上,沉重难解,令他进退不得。
他多想化作飞蝇,那视人命如草芥的魔头,那举止乖邪,却不受拘束,赏罚随心,善恶不分的怪物。使动芒芒剑气,降下天罚,将这山上的罪人,无论是谁,全数杀死,一了百了。
但他不能,因为此刻他是个凡人。凡人有凡人的好处,凡人亦有凡人的麻烦,人生在世,岂能事事如意
正困惑间,他心生感应,仰头望去,只见摩崖碑上,圆月照耀之下,出现了一个高大、壮硕,却又莫名消瘦的身影,那身影手持一柄巨剑,衣衫褴褛,山风劲吹,他却纹丝不动。
李书秀望着苍鹰,蓦然心中一动,也朝那边看去,吃了一惊,喊道:“独孤师父,你怎么来了”
那巨人从山崖上跳落,砸在地上,轰地一声,宛如天雷炸响,众人吓了一跳,看清来人面貌,各个儿都惊呼起来。有人认出他来,小声喊道:“是独孤剑魔”
李书秀问道:“师父,你你是为鬼陨、千血而来的么”
独孤剑魔说道:“是有人唤我来的。”声音毫无起伏情绪,竟比玄秦更为冷漠,仿佛是野兽初学人语一般。
李书秀问道:“是谁”
独孤剑魔不答,巨剑挥下,毫无声息,众人见他凌空挥剑,大多不知其意,只有少数人见识高明,不禁矮身闪躲。
孙疏影、方雷章等人蓦地惨叫起来,但叫声甚是短促,一闪而过,再去看时,只见那些跪地之人瞬间血肉模糊,好似被千刀万剐,凌迟处死一般。这四十多条人命,竟在这遥遥一剑之下就此逝去。群雄魂飞天外,各自瞠目结舌,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幼童也瞧得傻了,呆呆站在一旁,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过了半晌,他跪地喜道:“多谢你啦,老伯伯,多谢你替我杀了这些恶人。”:
===八十四 不尽归乡路===
那干枯、强壮、麻木、残忍的巨人,缓缓转过手中的长剑,朦胧月光之中,群雄见那斩马巨剑刃口惨白,似乎随时会化作魔鬼,将那幼童吞落,皆想:“他方才那一剑,只怕连山都会压塌了。”但当此情景,人人自危,实在无胆喝止。
独孤剑魔又道:“孩子,你心满意足了么”
那幼童见李麟洪仍满脸错愕的躲在一旁,心生恨意,全不害怕这巨人,喊道:“害我爹娘的罪魁祸首仍在这里,求老伯伯替我做主。”
独孤剑魔点了点头,又是一剑刺出,只见数十丈之外,许多好汉闷哼一声,随即化作一滩烂糟糟的血肉泥浆,有人认出他们乃是黄风寨的汉子,在这一剑之下,黄风寨竟就此覆灭。
众人“哇”地一声惊叫起来,声音中唯有恐慌,再无其余情绪。都不知这黄风寨怎地得罪了这魔头,以至于陡遭天劫。
幼童急道:“老伯伯,我不认得他们,他们不是我的仇人,我的仇人在”手指点向李麟洪,李麟洪咬紧牙关,瞪大眼睛,竟是半步不躲。群豪见他勇气不凡,自也生出钦佩之意。
独孤剑魔说道:“孩子,你不明白,你的仇人,并非某帮某派,更非某个恶人。”他昂首矗立,又高了几分,在那幼童身前一比较,当真如铁塔一般。只听他慢吞吞的说道:“你的仇人,是这江湖中的人,地底中的魔、山海中的仙。人化作仙魔,操纵世事,玩弄凡间,令当死者长存不灭,永世受苦。而永生者罪行累累,死不足惜。”
他口齿不清。这一大段话说的有些滑稽,但群雄见到他通天彻地的剑气,无人胆敢有半分取笑之心。他一边嘟囔,一边转动斩马刀,人群中又是一通惨叫,血肉横飞,残酷无比,不知死了多少人。
李书秀急道:“师父,快住手,这些并非全是恶人。”
独孤剑魔道:“傻孩子。你看不见么他们身上皆有细绳,系于云中,受控于山海门人。若不铲除,必生大患。”
苍鹰心想:“这剑魔疯了,他恨透了山海门,恨意比飞蝇愈发猛烈,不分青红皂白,将天下人都视作山海门的同党”苍鹰见他武功虽强,但若化作飞蝇。未必对付不了他,但此人与飞蝇心愿一致,并非敌人。而他手段虽凶狠,但出手却不快。仿佛刚刚睡醒一般。
苍鹰鼓足真气,高呼道:“大伙儿快逃”
群雄被他这么一喊,这才猛然惊醒,再顾不得好汉气概、英雄威风。推推搡搡,拉拉扯扯,磕磕绊绊的往山道上挤。那剑魔仍不紧不慢的刺出长剑。剑风到处,又是尸横遍野,肉末如雾。
李书秀张开双臂,抱住独孤剑魔的腿,急喊道:“师父,你快醒醒,你平常不是这副模样”独孤剑魔平素也有些糊涂,我行我素,举止难以捉摸,常常逮着弟子便一通长篇大论,说的皆是些举世罕见的功夫,往往令那弟子妙悟奇功。但除此之外,再不多话,也从不对人发火,不知今天为何如此
她想:“他说自己是旁人唤来,那唤他来此之人又是谁是那人令他发疯了么”她茫然四顾,却见人人奔走,更无可疑者逗留。
正思索间,独孤剑魔巨掌伸出,李书秀“啊”地一声,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