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捞月之举,他那深爱之人竟成了妖魔容身的躯壳,连死后也不得安生。
夜啼见飞蝇身子发颤,正以内力抵御黑影侵袭,她走上前来,在飞蝇脑袋上一点,飞蝇痛呼一声,跪倒在地,心头绝望无边无际,萧萧而生,他蓦然想起前生今世种种苦难,仿佛有无数力道在撕扯他的心,撕咬他的脑袋,吮吸他的骨髓。
他想:“我我要死了么还是如觉远一般,永远沦为这妖魔的奴隶妖魔,妖魔我我似乎在哪儿曾遇上过一位。”他全然想不起蛆蝇来,而蛆蝇也似已离他而去,仅将残杀之念,留在他心底深处。
当此境地,他仍有一丝清醒,知道这夜啼在挖掘人心之苦,摧败意志,唯有想起甜蜜之事,方能与之抗衡。他拼命想象生平种种美满幸福,往昔点滴,渐渐涌上心头。
他想起了公主,想起了阿秀,想起了九婴,想起了归燕然,想起了张君宝,想起了安曼,想起了石楠,想起了九狐,想起了莫忧,想起了香儿,一切一切与他交情深厚之人,但却收效甚微。
最后,他想起了雪冰寒,想起她含着泪光,面带笑容,将那孔雀玉坠交给自己。
那孔雀玉坠就在他的怀里。
转瞬之间,他感到遍体涌出暖流,心头那无穷无尽的乌云一扫而空,而一道白光骤然绽放。
他见到自己手中现出一柄白电般的剑,长约六尺,洁白无瑕,如九阳耀雪。
夜啼惊呼一声,似怕极了这柄白剑,飞蝇一剑斩出,夜啼厉声惨叫,顷刻间碎成粉末,剑光闪过,照在常轩身上,黑影顿时驱散。
常轩木然望着飞蝇,飞蝇也愣愣望着那柄白剑,它闪了一闪,立时缩回飞蝇怀中玉坠之中。
常轩说道:“你若方才使出这白色剑芒来,我可敌不过你。”
飞蝇苦笑一声,说道:“我可不会这剑芒,它从何处而来,我也颇为不解。”
两人尽皆默然,一时无话可说。:
===八十四 方醒===
常轩静默许久,说道:“飞蝇,你杀了我吧。”
飞蝇望向常轩,突然明白他此刻心境:他执着了近千年,因此疯狂,灭绝人性,牺牲无数性命,却最终换来如此下场。他本心存希望,但那希望也已幻灭,这情形与自己何曾相似他要自己动手杀他,亦在情理之中。
飞蝇摇头道:“我不杀你。”
常轩惨笑道:“你不杀我你可是疯了么我是山海门的人,我今日不死,将来我清醒过来,恢复心气,你未必再有机会。”
飞蝇哈哈大笑,说道:“你自己倒清楚的很,眼前沮丧,不过一时挫折,将来自会找到其余寄托。人若一死,万事皆休,但人若活着,便总有转机。”他被雪冰寒那玉坠一照,心头仇怨暂消,竟对山海门人起了怜悯之心。
常轩低声道:“寄托你所谓的寄托,便是与山海门为敌”他潜运真气,缓缓站起身来,望向亭中三位少女,再度陷入沉思。
飞蝇说道:“你当真愚蠢的紧,不及问明缘由,便将这花园中村民杀的干干净净,若非如此,也不至于被这夜啼妖魔钻了空子。”
常轩道:“我曾在村中古籍见过此节,但彼时已然着魔,斥之为无稽之谈。这村落乃神农所造,数千年前,他亦曾遇上这夜啼妖,神农将这夜啼妖击败,但却无力杀它,唯有以神农天香功夫将其封住,他自己则甘愿死去,化作这花园神树,镇守一方安宁。”他想象前辈风骨,再对照自己行径,一时汗流浃背,愧疚抑郁。
飞蝇说道:“我那一剑虽将其击溃,但这等上古妖魔。未必会如此死去,隔上几年,又会冒出端倪,却不知它将在何处现身。”
常轩点了点头,见飞蝇手中红光成形,走向香儿等三人木雕,知他意图,说道:“你若强行将这树皮剥离,她们转眼便死。”他千年之前,何尝不想这么做但细思之后。方知不可行。
飞蝇怒道:“那妖魔已然不在,她们又为何不能走了”
常轩说道:“天地自有规矩,万道皆入法则,她们既已许下心愿,除非有人替换,否则无法解脱。”
飞蝇登时暴跳如雷,嚷道:“莫非要我学你的法子,找几位姑娘爱上老子,才能让她们脱困”
常轩淡淡说道:“我可替她们入定。”
飞蝇奇道:“你有这等本事”
常轩道:“早在三百年前。我便找到此项法门,但需得以我自由,换得夏儿解脱,我那时颇为不屑。只一心想与夏儿团聚享乐,怎舍得以命换命眼下情形,却又不同。”
飞蝇知道常轩有意赎罪,效法祖宗之道。以一己仙体,镇守此地。虽那夜啼早已不在,此举再无意义。但若非如此,也无法救出香儿等人,常轩功力之深,不在昔日神农氏之下,有他在此,自能保得邪魔不生。他心生敬意,说道:“多谢你了。”
常轩叹道:“我曾听门主千里传音与我诉苦,说山海门本乃天下正道,当行义举,镇守世道平安,但咱们这些门人各个疯疯癫癫,自行其是,哈哈,举止行径,几与妖魔无异,如一直这般下去,这山海门是否存续,颇值得商榷。我如今幡然悔悟,自当尽我本分。”
飞蝇说道:“盼你将来找到法子,自行脱困出来,我也不找人来替你啦。”
常轩哈哈一笑,说道:“我本意赎罪,岂敢有此奢望你莫要再多废话,扰我心思。”
飞蝇摇头道:“只要你一命尚存,万事皆大有可为。百年之后,我若还活着,便会来此找你。”
常轩心生感激,也不答话,走到亭子正中,盘膝而坐,刹那间声息全无,似与这林子融为一体,四周却响起嗡嗡之声,扰人耳目,与神农山庄、云南密林的情景极为相似,地上树木涌动,刺入常轩浑身经脉,他一动不动,如同死了一般。
飞蝇知道常轩已然长眠,以他仙人之躯,与天地同寿,自不会死,但他令自己陷入假死,以熬过这无止境的岁月。
只见香儿等三人身上树皮缓缓褪去,飞蝇生怕她们醒来,连忙变回苍鹰模样,将三人或背或抱,打开通路,钻了出去。
走到半路,香儿内力不俗,悠悠转醒,见到苍鹰,露出欣喜笑容,泪水一滴滴留了出来,苍鹰温言道:“傻孩子,哭什么”
香儿说道:“师父,我对不起你,我错怪你了。”说着说着,喉咙哽咽,声音断断续续,竟就此哭出声来。
苍鹰心想:“此时不可劝她,否则她哭的更加厉害。”哼了一声,说道:“你这丫头,遇上这等好事,有什么好哭的我还轮不到这等好运。”
香儿年轻活泼,心思易动,果然好奇起来,问道:“这这又是什么好事了”
苍鹰说道:“被那树皮裹上一裹,吸纳天地灵气,令皮肤光洁白嫩,双目如星,一张脸美了十分,老子看的眼馋心热,却偏偏没树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