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户大声说道:“王子,我瞧见赤蝇将军一马当先,深入敌人中军,险些便要擒住那西里吉。别看他长得细皮嫩肉,这打仗的本事极为厉害,我额多生平从未见过。”
月季伯笑道:“你是第二十个对我这般说的人,赤蝇领主,你以往救了我妻子孩儿,如今又立下天大军功,我该如何赏赐你好”
赤蝇吃了一惊,忙道:“赏我做什么我胡乱冲撞,无意间成事,并非我如何厉害,而是敌人太过脓包。”
月季伯摇头道:“你这人太过谦逊,我不赏你,旁人说我赏罚不明,成何体统”当即向赤蝇敬酒,记了头功,麾下众将士皆有重赏。那钟虚在阵前扬威,令敌人胆寒,赏赐便愈发丰厚。钟虚志得意满,神情有些轻浮,找李书秀说话,但李书秀却懒得与他多谈。
赤蝇得了重金,反觉不自在,他这些年虽身为金帐汗国领主,受了重用,享受好处,但始终心下难安。他找到飞蝇,偷偷问道:“师祖,先前交战之时,你为何并不出手莫非我相助金帐汗国与这西里吉作战,可是做错了事”
飞蝇说道:“战场之上,需少有杂念,一旦各为其主,战场厮杀,什么江湖道义、心慈手软,全数皆要忘却。你不过是杀人之刀,受人利用,乃是主将借你杀戮,你何错之有如要悔改,下了战场不迟。”
赤蝇叹了口气,依他所言,不再多想。
月季伯一举击溃敌军主力,俘虏兵马数万,遂一鼓作气,再接再厉,之后短短数月,连战连捷,终于夺回全部失守城池,追击敌军余孽,深入荒岭十里,不知那西里吉去向。月季伯甚是发愁,心想:“此战虽大获全胜,但只要这西里吉仍活着,便不算全功,不可就此返回。”于是派兵搜索,又重金悬赏西里吉首级,静候消息。
再过十多日,脱脱汗传旨道:“孩儿立下大功,可速班师回朝,受皇太子之宝。”
月季伯生性执拗,向御使说道:“月季伯尚未落网,如何能半途而废还请父皇宽限些时日。”不愿作罢,那御使神情古怪,便退了下去。
那御史走了之后,月季伯心中发愁,暗想:“夫人总说那飞云大哥神机妙算,无所不能,我发兵至今,他未曾立下寸功,可是不愿为我效力么如今我找不到敌寇,为何不找他相帮”于是传飞蝇前来相见。
飞蝇走入营帐,向他点头道:“王子找我何事”
月季伯微觉不满,心想:“此人不受军衔,不领爵禄,乃是一介平民,果然傲气的很,见了我这主帅居然不拜”但他宽宏大量,也不计较,问道:“飞云大哥,我夫人对你推崇备至,视你有如兄长,总说无论有何困难,皆可找你相助。”
飞蝇点头说道:“王子请讲,在下竭尽所能。”
月季伯叹道:“父皇派来御使,传我回王城复命,要传我皇太子之位。可我未能捉住贼人党首,不敢受此嘉奖,非要将此贼擒拿,方可返程。如今首要之事,乃找到这贼人下落。”
飞蝇说道:“王子,我一贯直言不讳,你可要听实话么”
月季伯奇道:“当然如此,我绝非喜听奉承谎言的人。”
飞蝇面向营帐帘布,沉吟半晌,回身说道:“脱脱汗许你皇太子之位,催促甚急,你以功不及赏,不愿回去,实则犯了极大忌讳。”
月季伯大惊失色,问道:“什么什么忌讳”
飞蝇说道:“脱脱汗以圣旨招你,许以富贵无极,你尚且拒绝不归,若有奸臣在他耳边诽议,说你连皇太子之位都不放在眼里,图谋只怕更深。自古以来,为将者功劳越大,威望越高,越是危险。你手握重兵大权,虽然全胜,叛乱已平,却毫无归意,其中意味,颇足斟酌。”
月季伯急道:“可我我家人全在皇城之中,岂能有造反之意”
飞蝇说道:“如此更是危险。你夫人乃是明教圣女,武功高强,你乃萨满教主教,名誉斐然,你二人联姻之后,虽对汗国有益,但对皇权却有威慑,脱脱汗看似贤明,久而久之,也必对你二人深为忌惮。你远在偏地,拥兵自重,举止若令脱脱汗捉摸不透,安曼便极易遭殃,一旦被强迫软禁,以安曼的功夫,格勒古塔的能耐,事端必生,奸臣定有更多诬言,你即便清白无辜,到此地步,仇怨已结,也难以洗刷冤屈了。”:
===五十五 夤夜偷行崖路===
月季伯吓出一身冷汗,凝神片刻,说道:“你竟敢污蔑父皇,到底有何居心”他毕竟才十七岁年纪,不曾经历剧变,辨不明这生死攸关之事。
飞蝇叹道:“讳疾忌医,埋头避祸,乃是自欺欺人之举。你若不信,今晚便送厚礼给那御使,若他不收纳,十有,乃是大汗猜疑之兆。”
本来领军大将重赏报喜御使,乃是心照不宣,闷声发财的好事,照理那御使万不会拒却,若他不收,要么听到风声,不敢受贿,要么得脱脱汗授意,此行不过试探。月季伯暗叫妙计,忙命人取来百两黄金,亲自怀揣,让飞蝇陪同,来到那御使下榻客栈。
那御使奇道:“王子为何深夜前来”
月季伯见再无外人,取出重礼,说道:“御使远道而来,小王多有怠慢,区区薄礼,还望收下,替我在父皇面前美言几句。”
那御使脸色犹豫,呆坐片刻,叹道:“小王爷,我远行不便,带着财物,怕有遗失。你还是自个儿收着,你那心意,我自然领会得了。”
月季伯心中骇异,又费心劝说,如在平常,那御使非收不可,如今他畏惧谣言,哪有这胆子领赏于是编造借口,搪塞过去。月季伯知道不妙,无奈退出。
回到府邸,他来回踱步,忧心忡忡,知道若这御使返回皇城,安曼与格勒古塔定会受连累,问道:“飞云大哥,这可如何是好”
飞蝇说道:“事到如今,你当亲自随那御使返回,华夏有个说法,叫做负荆请罪,你虽无罪,但若甘愿在大汗面前磕头认错,他对你疑虑顿消,反而会认清那些奸佞小人的面貌。”
月季伯深以为然,便再去拜访御使,表明返回之意。那御使松了口气,笑道:“那可好,那就好。不然我此次可白来一趟,非受大汗重罚不可。”突然间换上一副恭敬面孔。
月季伯命几位深受大汗器重的将领留守诸城,表明忠心,又嘱咐赤蝇等藏剑冢好手,继续搜查西里吉叛王下落,自己率一半兵马,启程奔向巴比伦。
回到都城之后,才知确如飞蝇所料,朝中有其余几位王子的心腹捏造谣言,称月季伯有造反之心。月季伯当即面见大汗,跪地磕头,痛哭流涕,自认有罪,脱脱汗见他归来,疑心立时解了,又见他委屈模样,复生怜惜,即刻宣布他为皇太子,赏赐无数,温勉有加。
安曼与他重逢,向月季伯说起朝中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