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熬夜、爱吃炸鸡可乐、从不吃早餐。

才短短几天，霍砚执对盛齐这人的一大堆坏习惯已经了如指掌。

这时，盛齐刚好从浴室里出来，头发潮湿，不住地往地板上滴着水。

洗完头发不吹干。

霍砚执默默加上一条。

他沉默地盯着眼前姿态随意的盛齐，想起他刚才在晚宴里被万众瞩目的样子，心情复杂。

盛齐一进来就对上霍砚执的目光，随口问道：怎么了？

霍砚执举着水杯顿在原地，发现自己一时之间竟有些语塞。

突然，随便过吧，只要他不烦我这句霍砚执曾站在门外听到盛齐说过的话，浮现在他脑海里。

霍砚执朝盛齐晃了晃杯子，让他能够清晰地看见里面的黑色液体，把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盛齐，你自己说现在到底是谁在烦谁。

盛齐心不在焉地扫了一眼霍砚执手上的东西，刚要道歉，突然看到了霍砚执脸上的表情。

盛齐肚子里的话咽了回去，关注点彻底跑偏，惊讶地道：你刚才这是生气了？

这可真的是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要令人不可思议的事情。

霍砚执淡淡地斜睨了盛齐一眼，没有再搭理盛齐，大步上了楼。

回到房间后霍砚执找来纸笔，开始一条条往上面写东西。

待厚厚的几十页纸写完，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

霍砚执吹了吹纸上的墨水，看了眼时间，又捧着这沓东西下了楼。

客厅里，盛齐头顶一个随意扎出来的小啾啾，额间的发还带着湿意。

他披着一身酒红色真丝睡衣，毫无形象地盘腿坐沙发上打着游戏，姿态闲适且随意。

蓦地，一沓厚厚的文件出现在他视线里，挡住他看游戏的目光。

盛齐没来得及操控，屏幕里的游戏小人直接GAMEOVER了。

他失了继续玩的兴致，打开霍砚执递过来的文件，边翻边漫不经心地问道：这是什么？

霍砚执面无表情：同居协议。

盛齐脸色变了变，唰一下坐直，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

在看到编号数字后他呆了几秒，确认道：你写了七百条同居协议？

霍砚执已经开始一板一眼地念道：第一条，晚上十点以后不能发出动静。

关于这条，他补充道：时间一到我就会切断电路。

盛齐震撼到霍博都忘记喊了，盯着密密麻麻的漆黑小字，眉头紧皱：喂，霍砚执，你到底哪搞来这么多名堂。

霍砚执像没有听到他的反抗似的，自顾自念下一条：第二条，不能在家里吃垃圾食品。

盛齐感到不可思议，连音量都不自觉地提升了上去：这是让我去死的委婉说法吗？

七百多条同居协议，如同法律条文般，严谨而又有条理的全被霍砚执写到纸上。

霍砚执念到一百多条的时候，盛齐已经懒得与他辩驳，面无表情地重新拿起游戏机，暴躁地重重按下按键：你别念了，再烦你我就叫爸爸。

霍砚执停下来看了看钟，把同居协议递还给盛齐：我还有点事，你自己看。

盛齐连余光都懒得施舍给那沓厚厚的所谓协议，麻木地哦了一声。

一回到房间，霍砚执直接用了小程序加速光脑开机。

待看到屏幕上的熟悉内容后，他才松了口气。

差点错过今天给盛齐的打榜。

靠着这份同居协议，两人相安无事地过了几天。

这天，还没到约定的断电时间，楼下陆陆续续传来盛齐的练歌声音，霍砚执习以为常地看着面前的光脑，时不时敲几下键盘，专注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他在看一条有关于盛齐的热搜。

这条热搜是半个小时前刚蹿上去的，估计楼下撕心裂肺那位还不知道这件事。

点赞最多的那条微博是盛齐几天前自己发的一段舞蹈视频，学跳了一个粉丝最想看的舞蹈。

提名这个舞蹈的粉丝受宠若惊之余，特意发了博客表示自己激动的心情，没想到迅速引起了别家粉丝的嫉妒和羡慕，一边疯狂转发一边艾特自家哥哥过来学学。

一来二去，盛齐宠粉这个词条就被拱上了热搜。

霍砚执点开这个视频，发现这舞蹈有点眼熟，好像之前无意间有瞄到过盛齐在客厅跳。

跳舞时的盛齐整个人都在发光，霍砚执当时借着等水烧开的理由多看了几眼，上楼的时候还有些不舍。

现在星网竟然有盛齐自己发出来的视频完整版，霍砚执面露满足地反复看了几遍，这才开始看底下的评论。

-上次去机场接机，哥哥还让助理给接机的每个人都买了杯星巴克QAQ这个男人是真的又温柔又宠粉啊，呜呜我爱哥哥一辈子

-是不是他去教孤儿院的孩子跳舞那次？跳舞那个视频我也看了，哥哥跳舞是真的惊艳，让人移不开眼那种

-过几天他好像会出席Lior的代言活动哦！最近有个很火的波浪舞哈哈不知道他看过没，他跳肯定很好看，不如就跳这个吧。

-哥哥学了那么多年舞蹈，水平一直是娱乐圈top级别的。可惜他以前为了迎合整个团的风格牺牲很多，光芒都被遮起来了

-噗，楼上xswl，你们家盛齐脱了团就不会独立行走了吧。

-sq混娱乐圈这么多年连首出道曲都唱不好，也就你们喜欢捧他臭脚了

-黑粉滚啊，别自己过来找骂

-嘻嘻当初你家主子拖了多少后腿自己心里没点逼数？星网是你家吗，还不让我说几句实话？盛齐是真的会媚粉，一群粉丝都被洗脑成什么样了。

-直接举报就行了，姐妹们不要在哥哥的评论区下面吵，路人看见影响不好

霍砚执皱了皱眉，拿起键盘一顿敲打，然后眼也不眨地对着黑粉发了出去。

那边还没来得及回复，霍砚执又发了数十条毫无逻辑漏洞的消息过去，直接把对面那个黑粉怼到再也不敢出来说话。

他唇角弯了弯，正准备进行今天的例行修图，书桌闪过一道电光，随即跟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响声。

打雷了。

霍砚执起身去阳台上收衣服，收到第二件的时候，客厅里断断续续的音乐声突然停了下来。

他抱着衣服走到栏杆边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却发现刚才还精神抖擞的盛齐正一动不动地站在客厅里。

霍砚执感觉有点不对劲，试探地喊道：盛齐？

客厅里，盛齐背对着霍砚执，背脊微微颤抖，脸上血色尽失。

霍砚执连续喊了四五声，盛齐才回过神来。

他声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故作镇定地道：我在切歌。

两人隔得实在太远，霍砚执没有听出盛齐声音里的异样，哦了一声继续回去收衣服。

等他走后，盛齐连客厅里的练歌设备都来不及关，脚步匆忙地回了自己房间，找了个柜子钻了进去。

天空中又是一道闪电，沉闷的轰鸣雷声再次袭来，在盛齐耳边不断炸响。

他闭上眼，攥紧那枚月亮袖扣在手上。

过了一会儿，盛齐挣扎着站起身来，想上楼去找霍砚执。但才刚刚迈出柜子，想起自己曾经说过的话，他犹豫了几秒，又倒了回去。

外面的雷声越来越大，盛齐把头埋在膝盖里发抖，脸色苍白如纸，某些根本不愿回想的片段在他脑海里像过幻灯片一样，一帧一帧攻占着他的神智。

就在他忍到快把嘴唇咬出血的时候，终于又一次钻出了柜子，慢吞吞地走到了霍砚执房间门前。

盛齐在霍砚执门前磨蹭了十来分钟，拼命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

中途他几次嘴巴微张，但最后都没能吐出那令人难以启齿的两个字。

突然，外面又一道惊雷，雷声响亮，声势浩大。

盛齐浑身一抖，压下心中的窘迫，闭上眼喊道。

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