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三章 密奏表心玉螭虎,走投无路莽应龙(下)
“莫做无谓之事,咱家没打算取你们性命……”
门外的声音再次传来:“丢下刀剑,走出来。慢慢的……”
莽应龙的呼吸开始变得沉重,他身边的那些个军卒们则是面露绝望。
因为他们身后的院墙处,不断的传来“扑扑扑……”沉闷的脚步声。
很显然,人家已经将他们彻底的包围在这小屋内了。
“三屈指,或是你们出来……”
那个略显尖细的声音再次响起:“或是咱家把屋子烧了?!”
莽应龙沉默了,他身边的军卒们则默默的目指他。
三屈指的时间可没有多少,屋子外的那位……
看着冲出去的那位军卒身上、口鼻中,不断的涌出腥血。
他们很清楚,如果不出去的话人家是真能这么干的。
“咣当~”莽应龙抬起手,颓然的将手中的刀丢了出去。
对方没有骗他的可能,要杀了他们的话现在就可以。
莽应龙先扔出刀走了出去,那些身后的军卒们绝望的低下了头。
随着他一并“咣当~”的丢出刀,默默的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
屋外的院子里,散布着数十号穿着黑色皮甲、带着狰狞鬼面跨刀背弓的汉子。
院子外面是无尽的喊杀声、哀嚎声,和凄厉的惨叫声。
和院子外面的厮杀形成了鲜明对比的是,院子内的此刻却安静无比。
黑衣皮甲披着披风,面白无须看起来四十左右的男子端坐在门前院子中央。
他双眸有若鹰隼,微微眯起中寒光四溢。
而同时,他亦是少数没有戴这面甲者。
所有带着面甲、一言不发的汉子,默默的以他为中心而站立着。
“莽应龙啊!你之大名,咱家早已如雷贯耳。”
那未戴面甲的男子嘴角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望着莽应龙。
莽应龙没有说话,败军之将说什么都是错。
他即便是再蠢也明白,东吁早就落入人家的算计里了。
安南也没跑,或者说他们从一开始就已经入瓮了。
现在的抓捕只是对方的最后一道枷锁,这里距离东吁……可还有数百里地儿啊!
沿途还需经过十余州县,并多个宣抚司。
即便是从这里脱身了,莽应龙自己也不敢说就能够从其他宣抚司手上活下来。
在这里投降或许还能有条活路,若是到了其他宣抚司头人土官手里……
或许他莽应龙能有的,只是死路一条。
“放心!咱家说了不取尔等性命,自然是不取的……”
莽应龙低着头,轻声道:“敢问大人姓名……”
“告诉你亦无妨!咱家张诚,大明帝国皇家调查局总提司。”
听到了这个名字,莽应龙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毕竟以他的层次来说,要知道现在大明的最新机构负责干啥比较难。
“败于张公公之手,莽应龙心服口服!”
咬牙切齿的,莽应龙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我东吁……”
“东吁很快就会消失了,所以你倒是不必担心与亲人团聚之机会。”
张诚笑眯眯的打断了莽应龙的话,转头吩咐:“好歹亦是一时豪雄,给他些许体面罢!”
莽应龙惨然一笑,几个黑甲军卒走了上来将他扎捆上。
张诚这才缓缓的站起来,身后有甲士将他坐着的折叠椅子收起。
缓步走出了这处村寨,眼见得无数的东吁溃兵被从一处处的屋子里丢出来。
“让崽子们都算算哪儿弄坏了,回头得给人把银子赔了。”
张诚站定在院子外看着一片片的尘土飞扬,轻声道:“别给咱们调查局丢了颜面。”
“喏!”
顿了顿,一边走着张诚一边道:“黔国公现在在何处?!”
“黔国公骑兵已四散开搜寻东吁溃兵,并严令各部土官出兵协助。”
张诚右侧的黑衣甲士垂首低声道:“公爷自己则是在追击一股骑兵,今夜应该会回来。”
相比起莽应龙这边,群龙无首的安南军则更加的凄惨。
郑公路被俘,原本的安南军精锐几乎全数战损。
本来留在营盘里的就没多少能战之兵,被李福达引入吴鉴的骑兵冲杀一番尽数逃散。
少数敢打、能打的几乎都被斩杀殆尽,但他们毕竟人数只有数千而已。
冲杀一下安南军营寨还行,可要说直接拿下数万人就太过勉强了。
甚至可以说,如果不是他们的主力在他们面前被击溃。
这几千骑兵跟数万安南军缠斗起来,鹿死谁手都不好说。
然而主力直接在他们面前,被张小公爷的字记载都极为困难的古代人们总有交流的需要。
后世咱们可以微信、陌陌摇一摇,古时候咋办?!
而且很多时候车马驿还不发达,普通人更加用不上。
那交流咋办?!
对歌、诗经中的歌,这个时候就派上了用场。
若是再翻回现代,即便是在张小公爷的那个时代里。
你去寻原始的陕甘信天游、豫南梆子,甚至滇南、桂西民歌、山歌。
去寻找那些被传承着的民俗传统山歌,你很快就会发现:都直白的不行。
但请不要笑话,因为在那会儿民间所传承的民歌很大一个功用就是:求偶。
他们这么唱,就相当于您今儿微信上挂个“哥哥鸟儿18cm,敢问何方姑娘可堪一战?!”
然后那边的妹子挂了个简介,“姐姐胸怀有G,且问谁家小子能入姐怀?!”
这其实就差不多一个意思。
那会儿村寨毕竟相隔可不近,互相之间远远的遇到了也怕对面是玩仙人跳的。
所以得先对对歌儿,互相透个底儿。
合适了再往下对,远远的见上一面儿、留个名姓地址。
对上眼了,再有下一步。
所以和那些文化人的阳春白雪、和祭祀的宏大壮美相对而言,百姓们唱的则是更加朴实直白。
而张小公爷如今则是亲自见识到了这种朴实直白,他们基本就没啥废话。
上来就把想说的直接编成了歌儿,然后大声的给唱出来。
因为自己本身也出身贫苦,他们唱出来顿时让贫困出身的军卒们感同身受。
这就极大的起到了宣传的效果,这倒是张小公爷意想不到的。
被甄别出来的头人、老爷们面若死灰,安南倒还好些。
毕竟他们的那位圣宗还是做了些许事情的,比如大力提倡儒家教育。
然后打击安南原本的大族,所以他们的头人倒是不多。
东吁这边就不一样了,他们还是有不少头人。
这些人和他们的亲兵平日里,也没少拿普通军卒们做牛做马不当人看。
所以这会儿被卖的时候,军卒们完全没啥心理负担。
明国的老爷们说了,这些头人这辈子都回不到安南、东吁了。
还保证会送他们回安南、东吁去,把这些将校头人们的家族连根拔起。
这立马引来了一阵的欢呼!
当然,为了避免他们胡思乱想这些军卒们也开始投入劳作。
名义上是“为入侵大明赎罪”,张小公爷还让通译们告诉这些军卒。
回头会当着他们的面儿,直接审判那些个头人老爷们。
他们会被送到大明的京师去,在那里过完自己这辈子。
在国防军的指挥之下,这些军卒们开始伐木、简单的修缮春城附近延伸出去的道路。
而追击安南、东吁溃兵的黔州都指挥使吴鉴、黔国公沐昆,也陆陆续续的率队归来。
随着他们一并回来的,还有大批的俘虏。
这些俘虏在被甄别、教育了一番后,普通军卒被看管起来投入到修筑道路上去。
那些将校头人们,则是被集中了起来。
随着最后溃兵的收尾,汪直、张诚二人也终于来到了春城。
他们到来后便被立即请到了张小公爷的营寨中,进了车阵才愕然发现:
黔州、桂西、滇南,三地如今在此的话事人齐聚一堂!
黔州做主的自然是米鲁,桂西做主的则是莫继恒。
滇南就比较复杂了,毕竟这里是他们的地盘。
于是出现的除了黔国公沐昆之外,还有布政使徐准徐子式、按察使薛梦雷薛汝奋。
“汪公、诚公,快快入座!”
却见小公爷在茶桌前,笑眯眯的对着二人道:“两位既然来了……”
“便可开始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