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一里灵田,一年的收成能有多少?”
“禀大人,老汉我种植这金羽宝花灵物已有二十余年,干活在镇子里更是出了名的精细,一年足有二百余朵的收成!”仿佛是提到了他擅长之处,高老汉连头颅都微微抬了起来,语气之中透着自豪之意。
轻轻点头,许笛笙并未再问,而是直接拂袖转身,离开了此处灵田。
“镇魂圣子,这安溪州府……简直大逆不道!”走出才没多远,元祁便急步上前,愤恨说道。
“如何大逆不道之法?”许笛笙并未停下脚步,而是依然在这广袤的灵田之中信步而行。
元祁看着远方的安溪州府所在之地,咬牙道:“其一,这老汉只有区区一里灵田,一年却足足有着二百余朵金羽宝花的收成,安溪州如此广大,十年光阴累计下来,其中八成灵税怎么可能只有四千余朵!?”
许笛笙亦是看着极远处的安溪州府方向,道:“其二呢?”
“其二,是大逆之罪!”元祁此言一出,许笛笙身后的张浩波、楚洛还有明若昀等人皆将目光看来,似乎还没想通此间细节。
唯有何子明想通了什么,看向元祁的目光之中,有了些许变化。
元祁回过头,面色有些得意的环顾一周,道:“这高老汉,根本就不知上宗的存在!甚至……还言明这灵田,属于他!”
其身后的全鸿羽与何奇文等人恍然大悟,面上表情亦是流露出疑惑和愤恨之色,此事,极是悖逆!
所有的州府,所有的灵田,即便再渺小、价值再低,也只能归属于上清圣宗所有!
这些州府之中的凡人,在他们这些弟子眼中,只不过是种植这些低等灵草灵果的工具罢了,此时竟然敢将灵田据为己有,并且言之凿凿,可称胆大包天!
在其他的州府之中,那些凡人,甚至是武者,虽知晓上清圣宗的存在,却也只是以“上宗”代称罢了。
这安溪州之中的凡人竟然连“上宗”的存在都全然不知,甚至还将这些金羽宝花的灵田当做私有之物,安溪州府的所作所为,令人骇然。
明若昀极是聪慧,此刻想通了其中关节,却是上前开口道:“镇魂圣子,此处镇守的两位上使既然命令安溪州府百余年来蒙蔽凡人,必有其中深意,不若我们先至安溪州府,再下定论。”
显然,并不是高老汉一人如此认为,在百余年来的耳濡目染之下,安溪州府之内所有的凡人皆忘却了“上宗”的存在,甚至将这些灵田据为己有,这其中绝对少不了安溪州府的影子。
甚至连安溪州府的执州,也不过只是傀儡罢了,执州的任免,完全由此处镇守的上使一言而决,根本没有多少权力可言。
许笛笙沿着广袤的灵田一路行去,渐渐行入到了附近的城镇之中,一路上几乎所见的每一个百姓,皆面色红润,带着笑容;每一户人家皆是衣食富足、和美安康,与其他大部分州府之内平民百姓饿殍遍地的惨状,便犹如云泥之别一般。
这半日里更是逐渐了解到,安溪州府根本不对这些金羽宝花的灵田加收灵税,而是以高价收购!
所用之物乃是黄金白银,若是量大,甚至还会使用灵石结算!
见到此情此景,无论是元祁全鸿羽,亦或者是楚洛麻辰等人,皆是目眦欲裂,心中怒气滔天而起。
身为上清圣宗的一份子,他们无论心性如何,却皆与上清圣宗是最坚实的利益共同体,宗门的利益,容不得任何人侵犯丝毫!
这就像牧场的主人在牧场的角落之处随意放养了几只小羊,并使用一只狗前来放牧,这角落里有着丰美的牧草,吃光一茬便可再生一茬,足以将小羊养的白白胖胖,待到牧场主人想起之时,便会来此随手将小羊带走。
但是某一天,牧场主却发现,这只狗不仅没有帮助小羊吃草,而且将小羊全部宰杀殆尽,这些牧草却在狗的帮助下反过来吃了小羊!
牧草疯狂繁殖,愈加茂盛肥美,全然不似牧场其他地方的牧草,一茬又一茬的待人宰割。
待到牧场的主人想起角落里的小羊之时,这只狗便取了几块剩下的羊骨头送来,完全将牧场主人当成了傻子!
此时许笛笙等人便仿如牧场主,平民百姓如草,那些灵果灵药如羊,至于道基峰境的勾乐湛、秦华茂二人,便如那背主的狗一般!
众人气愤之间,却都想不通这二人为何如此做,唯有明若昀面色奇异,看着这些安居乐业的平民百姓,目光深处竟是露出了一丝认同赞许之意。
第211章 几钱银子
三轮银白皎洁的桂月悬于极天之上,府城之中花灯遍布,烟火阑珊。
张顺迎着刺骨的寒风,将身上穿着的破棉衣裹得愈加紧了,这件棉衣之上已是有了数个大小不等的补丁,补丁之上针脚细密,虽破旧,但却极是干净,显然有人时常缝补清洗。
“你说咱们这苦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哇。”彭老四使劲抽了抽鼻涕,亦是将粗糙的双手团在一起揉搓,想要将这寒夜里的冰冷稍稍祛除一丝。
张顺紧裹着破棉衣暖和了一会儿,便将双手从袖口里抽出来,重新暴露在这寒风中,摇头道:“快点干活吧,不然等下府城的监工军士到了,我等又要挨打。”
言罢便涨红着脸,将身前一块沉重巨大的青石砖搬起,堆砌在了眼前的石台之上。
彭老四亦是试着搬起一块青石砖,却尝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叹息道:“老了,老了,不如你们年轻人有力气。”
张顺闷着头,一块接一块的朝着石台之上堆砌着青石砖,彭老四则是帮着其洒上糯米沙浆,一层一层铺拌均匀。
放眼望去,这青石长台竟是宽十数丈,绵延近百丈,无数衣衫褴褛的苦力皆在这长长的石台之上堆砌着青石砖,更不时有人累倒在地,被监工的军士发现,带着狰狞钢铁倒刺的鞭子便会狠狠的抽下来,带起一溜血花飞溅。
“执州大人,按照此进度,这迎使青台三日之内便可完工。”一个身披黑甲的青年将军面色冷酷,朝着身侧的老者恭敬开口。
老者穿着一身玄黑色的华丽长袍,站在阁楼边缘俯视着几乎横贯大半府城的青色长台,点了点头。
青年将军极擅长察言观色,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道:“执州大人,为何闷闷不乐?属下或可为大人分忧。”
老者看着脚下灯火阑珊的府城,其中的大多数百姓都已沉沉睡去,只有这些自各处城镇征役而来的贫穷苦工还在连夜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