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1 / 1)

仇刃 君长玉 2609 汉字|2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35章

几人回到驿站已是傍晚,吃完晚饭,茯苓出门转了一圈,提了一只公鸡回来。

这只大公鸡正直壮年,羽毛鲜亮,十分神气的在屋里踱步,那气派很像个巡视自家稻田的土财主。

邱毅看着那鸡在地上到处乱跑,问道:“怎么,你晚饭没吃饱,打算当夜宵?”

“我想试试公鸡能不能对付毒蝎。”茯苓使坏,抬腿伸过去,那公鸡被他猛的一绊,扑倒在地上。

“喔喔喔!”

茯苓笑起来:“先饿它一顿试试,不行的话当宵夜也成。”

那公鸡刚爬起来,不知道听懂了没有,缩着翅膀远离茯苓。

茯苓走过去将它一把拎起来,道:“行了,折腾一天了,都散了,回去睡觉吧。”

“茯苓。”颜烛坐在椅子上没动。

茯苓转头:“怎么了?”

颜烛端坐在椅子上,飞快的看了他一眼,犹豫道:“房间是钱衡安排的,他没给你专门安排房间,我……”

茯苓先是一愣,随后明白过来了,“哦”了一声。

颜烛似乎有些不自在,他站起来,道:“是他误会了……”

“他误会什么?”茯苓靠过来,故作惊讶的问道:“我难道不是颜公子的枕边人么?”

颜烛笑道:“自然是,是我多虑了。”

两人至今尚没有同过床,一是考虑到茯苓之前身上有伤,二是颜烛很有君子之风。

实在是太有君子之风了,他在人前虽然依旧细心体贴,但从来不会有太过亲密的举动。

这是他们两人的事,当着外人的面,做那般浪荡的举止,是对身边人的不尊重,如此与对待侍宠妓子有什么区别?

在马车上尽管只有邱毅,颜烛最多也只是抱一抱茯苓。

这让茯苓每次靠他近一点,都有种在耍流氓的感觉。

月光照进来,茯苓只穿着里衣,趴在枕头上看着走进来的颜烛,拍了拍身边的被褥。

月下看美人,墨发散下来,眉眼弯弯,带着清辉的一点点朦胧。

颜烛忍不住扬起嘴角,上了床,躺进了被子里,身边的人已经蹭到了他身边。

颜烛侧身,将他搂在怀里,抬起手,把他鬓边一缕青丝挽在耳后,在他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柔声道:“睡吧。”

茯苓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快,他把头埋在颜烛怀里,也听见了颜烛沉稳的心跳声,一下下传过来,牵动他的心神。

被颜烛身上的气息包裹,茯苓这辈子都没有这样安心过。

好像只要在他怀里,便可以什么都不想,压在他心头的、纷乱复杂的、充斥着血色和残忍的一切,都被这温柔的气息暂时冲散。

睡至半夜三更,一阵惊天动地鸡叫声把茯苓从睡梦里硬拉出来,茯苓感觉身下一空,他猛的惊醒,睁眼一看,颜烛把他了抱起来,站在床边。

窗外还是一片漆黑。

“怎么了?这公鸡大半夜的打什么鸣?”茯苓揉眼一看,那大公鸡跳到了床上,正在被窝之间纵横捭阖,英勇作战。

突然它把头往被子里一伸,扑腾了几下,再伸出来时嘴里叼着一物。

待茯苓看清了那东西,还残存的那一点点睡意立时散了个干净。

“是毒蝎!”

颜烛抱着他,把他放在桌上坐着,问道:“可有哪处不适?”

茯苓摇头:“没有,你呢?”

“我也没有,”颜烛笑道,“多亏了它。”

茯苓问道:“白天不是检查过了吗?怎么还会有毒蝎在床上?”

“驿馆有人心怀不轨,”颜烛眼神露出一点杀意,喊了一声:“来人!”

守夜的暗卫应声进来:“公子有何吩咐?”

“去把其他人叫醒,以防生变故,”颜烛神色微敛,“查昨日靠近这间屋子的所有人,天亮了我要亲自审。”

暗卫应道:“是。”

“时间还早,再睡一会儿吧。”颜烛倒了杯茶,递给茯苓。

“睡不着了,”茯苓接过茶,一口喝干净,从桌上跳下来,卷起外衫往身上一裹,道:“不如我们出去看星星吧。”

“好。”颜烛点头,把他裹在身上的外衫拿下来,仔仔细细的给他穿好。

两人上了屋顶,并肩坐在一起,抬头看如墨色的天幕,此时月上梢头,只有几颗零散的星星。

茯苓说:“记不得三年前?我俩在房顶上见过一面。”

颜烛点头:“自然记得。”

当时月下两人,一个提刀,一个握剑,明明是兵刃相见,现在想来,竟有几分难以言喻的悸动。

不知是不是那时月色太过朦胧,两人的眼中都只能看见对方,除此之外的一切人和事,都在月色中模糊。

月下人是心上人。

颜烛转过头,看向茯苓,眼中墨色化开,他轻声道:“我自从那日见了你,便再也忘不掉了。”

“我比你还要早,”茯苓弯起眼睛笑了,“十年前在冬青山,你往我怀里塞了一包桂花糕,我这辈子都忘不掉。”

怀里清香弥漫的桂花糕,冰天雪地中那一点点温柔的暖意,让茯苓魂牵梦萦,他愿意用一生去追逐。

所以他要变强,要走出冬青镇,数年之后,他才得以和颜烛在月下重遇。

颜烛笑起来,慢慢靠近,抚过茯苓的脸,落下一个绵长的吻。

茯苓闭上眼,与他十指交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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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指连心。

初夏的夜色如水,晚风拂过,吹起发丝和衣袖,极轻、极缓。

他比夜色更温柔。

暗卫把其他人叫醒,大伙后半夜都没睡,天一亮,全都顶着黑眼圈坐在了驿馆前院。

院子里摆了一圈椅子,颜烛和茯苓坐在中间,昨晚那只公鸡成为了大功臣,也有一席之地,一改昨日被人绊倒的命运,它神气的蹲在一把椅子上,旁边还放了一碗小米,绿豆眼里又有了土财主的神色。

“邱毅,”茯苓指了指大公鸡,道:“以后它就是你弟弟,秋裤。”

邱毅打了个哈欠,道:“你昨晚熬糊涂了是吧?”

茯苓靠椅子上,半宿没睡精神却很好,他道:“你这说得跟谁睡醒了似的。”

别人怕毒蝎上身,后半夜都没敢合眼,只有他跟着心上人在房顶上数星星。

茯苓坐直身子,兴致勃勃的说:“你想不想知道我昨晚和颜烛……”

邱毅毫不迟疑的打断他:“不想,谢谢。”

李忠压着个杂役走上来,那杂役身上带了伤,被这么一推,跪倒在地上。

“殿下,人已带到。”

一阵安静,颜烛拿着一杯清茶,细细的尝了一口,仿佛没看见跪着的人,满院子的人盯着那个杂役看,谁也没出声。

那杂役不清楚现在是个什么状况,无名的安静让他忐忑不安。

颜烛把手上的茶盏放下,看了一眼跪着的人,道:“怎么,不肯说?”

那杂役眼睛一转,道:“不知殿下想让小的说什……”

茯苓摆摆手,凑近道:“殿下,依我看,不肯说就上刑吧?”

颜烛点头,两个暗卫上来,把杂役按在地上,扒了他的裤子,开始打屁股。

那杂役一句话还没说完,先挨了一顿板子。

钱衡听见风声,匆匆赶到,正好看见这一幕。

“钱大人来了,快坐。”颜烛温和的让人给钱衡搬了把椅子。

“微臣拜见三殿下。”钱衡走进院子,将院内的人大致扫了一眼,被茯苓身后的张发财和王有钱吓了一跳,其他人还好说,这两人身上的江湖气太重,身上配着兵器,一看就不好惹。

三皇子拜入江湖门派,身边有些江湖人士也不奇怪,这两人面相凶恶,武功定然很高。

钱衡绝对想不到,这院子里最不好惹的,其实是那个坐在颜烛身边,柔柔弱弱的“乐师”。

院子中央的杂役被按在长板凳上,长木杖打在皮肉上的声音很响,与那杂役的哀叫声混在一起,听起来十分凄惨。

一大早这么闹腾,钱衡坐下,问道:“不知这杂役办错了什么事,殿下一早便这样责罚?”

颜烛还没答,茯苓先开了口:“殿下,他叫得好难听,我耳朵疼。”

说完捂住耳朵,一副矫揉造作的模样。

颜烛安抚的摸了摸他的耳朵,马上厉声道:“没听见万公子说什么?把他的嘴给我堵上!”

那杂役被堵了嘴,纵使想说话也出不了声了。

打了一柱香的时间,钱衡有些坐不住,他不能确定这人是不是周棋派来的,这么打下去,那杂役过会儿要是受不住,指不定要说出什么来。

院子里的人看这一顿打,简直看的莫名其妙,说审问,又什么都没问,说逼供,又把人嘴堵上不让说,仿佛真的只是想打一顿板子。

那杂役嘴里被塞了布条,此时正看向颜烛,晃着头,嘴里“呜呜”叫个不停。

邱毅先忍不住道:“他是不是有话要说?”

茯苓扯了扯颜烛的袖子,道:“殿下,我饿了,让底下人去审吧,我们去吃早饭好不好?”

颜烛笑道:“好。”

那杂役就这么挨了一顿板子,一句话也没说,在众人的惊疑中被抬了下去。

三皇子原来是这么个色令智昏的货色!果然没长在皇城,纵使会些武功也成不了大器。

钱衡心生一计,他站起身,拱手道道:“殿下,微臣有句话要说。”

“吃过早饭再说吧,”颜烛似有深意的说,“正好我也有话要对钱大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