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据了他的一整个瞳孔。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苏男深吸一口气。
她知道宋廷川的执着，所以她还是说了。
“在我给你打电话之前，我班主任给苏河远打电话了，让他过来签字。”
宋廷川眼神冷了下去。
“他说了什么？”
苏男的眼帘垂下，长而弯曲的睫毛遮住住了那双素来灵气四射的眼睛，嗓音倒是轻描淡写得很：
“他让我接电话，然后跟我说，苏男，你真没用。”
苏男又笑了，跟先前她挂断了苏河远的电话时那个轻轻浅浅的笑如出一辙。
“我突然觉得，有的时候苏河远这个人还是挺有先见之明的，我确实有些没用。”
爷爷牺牲了自己换她衣食无忧。
师兄师姐为了她，不得不隐忍克制。
如今自己不过是从楼梯上不高的地方跌了一跤，还把自己摔成了撕脱性骨折，做个手术还要求到他头上。
苏男啊，你真没用。
苏男突然有一点厌弃这样的自己。
第一千三百六十九章 有些回忆不能碰
刚刚班主任还安慰了她好一会儿，以为她是因为得不到苏河远的关爱而失望，但其实对于苏男而言，那东西，她早八百年前就不需要了。
她情绪的低落只是因为，她在那一瞬间突然认同了苏河远的观点，感觉自己一无是处。
宋廷川攥紧了拳头。
苏河远这个人，真的已在刷新他对畜生两个字的认知。
他松开拳头，反手握住苏男那双略有些冰凉的手，期冀自己掌心的温度，能透过十指，传递到她的内心。
“苏男，你听好，你没有一无是处，至少，你把一个叫宋廷川的不良少年从深渊里拉了出来，如果他没有遇见你，你绝对无法想象他现在是什么样子。”
他会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魔。
宋廷川望着她的眼睛，继续道：
“还有，你现在是一名刑侦的学生，未来会是很酷的女刑警，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陷在深渊里的人在等你。”
苏男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双漆黑的眼眸，他眼底的深情令她止不住的心悸。
他总是这样，即便她什么都不说，他却都能懂她的忧她的愁，并且三两句话将之全部化解。
苏男忍不住伸手抱住了他。
“宋廷川，谢谢你。”
他总说是她把她从深渊里拉了出来。
但谁又知道，他也曾无数次帮她拨开眼前令她茫然又无措的迷雾。
很难想象，如果没有遇见宋廷川，如今的苏男会是什么样子。
宋廷川心疼地拍了拍她的背，在她耳边低声问她：
“是不是，还是被他伤到了？”
苏男原本就紧绷的唇线又紧绷了几分。
几秒后，她才释然地笑了笑：
“也没有太失望，毕竟他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早就习惯了，我只是……”
苏男长出一口气，望着头顶的天花板轻轻浅浅地笑：
“我只是在为小时候的我不值，因为那个时候，我是真的拼了命都要他看到我啊。”
当初的那份期待，那份渴望，那份不顾一切，其实早在后来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中，被磨灭得一干二净。
如果不是今天这通电话，苏男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去回忆曾经那个傻子一样的自己。
但是有些回忆是不能碰的。
碰一次，痛一生。
苏男的心情有种说不出的复杂。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跟那个人沾上一丁点的关系。
可是学院这东西，她没有选择。
宋廷川伸手拨了拨苏男耳鬓的碎发，嗓音轻缓而温柔：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不要再去想那些，好好休息。”
苏男朝他点头。
“嗯。”
宋廷川揉着她的脑袋，低头在她的唇角落下轻轻一吻。
“乖，我去找主治医生签字，早上是不是都没来得及吃早饭？我签完字再去给你带点吃的，想吃什么？”
苏男心情明显好了很多，此刻眼角眉梢都是温浅的笑意：
“我都可以。”
“好，等我。”
“嗯。”
然而出了病房的宋廷川，脸上的温柔却在一瞬间消失殆尽，他冷着一张脸，径直走到走廊的尽头，掏出了手机。
“权儿。”
第一千三百七十章 秦霁
苏男要做手术这么大的事情根本瞒不住。
纪风虽然为人刚正内敛，但是对于苏男这个小师妹，还是打心眼里放在心上的。
虽然苏男在法大这么久，他也没特意叮嘱校方要给她开绿灯什么的，但是也还是有让校方留意着，如果出了什么事及时联系他。
知道苏男要做手术的时候，纪风的脸都黑了。
苏男从小到大受过的伤不计其数，但是严重到要做手术的还是头一遭。
当纪风在群里把情况这么一说，师兄师姐们全部炸了。
然后来首都医院探望苏男的人络绎不绝。
稍微有点见闻的路人都惊悚地发现，最近首都医院来了好多的大人物，一时间众人猜测纷纷。
究竟是谁病了这么大排场？
当然，路人的惊悚尚且不提，宋廷川反正是在这个过程中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冷遇。
嗯，因为在所有人眼里，苏男的受伤是宋廷川这个男朋友的不称职。
哪怕苏男不停解释说与宋廷川无关，都不能完全消解一众护崽的师兄师姐的气。
所以各路人马除了来探望苏男外，还有一件必做的事情是——
劝苏男和宋廷川分手，顺带推销一波自家的孩子。
苏男：“……”
宋廷川：“……”
谢凤怡身在帝都，仗着自己近水楼台，一日三餐定时定点地往医院跑。
借着给做营养餐的同时，顺便带自己儿子卫严齐来刷存在感，希望苏男能改主意踹了宋廷川考虑她家的小兔崽子。
而每每看到卫严齐，宋廷川都觉得自己的脑仁儿在隐隐作疼，因为这人着实有点欠揍。
见他第一天给了他一拳他就不说了，毕竟没保护好苏男这个罪名他认。
可是这人几次三番往苏男面前献殷勤诚心膈应他是怎么回事？
比如宋廷川在给苏男削苹果，他也去拿个苹果削，在他要喂苏男切好的果仁的时候，他又故意在这个时候凑上来：
“小男男，你说，你要你男朋友的还是我的？”
苏男本来就脸皮薄，不擅长在亲近人的面前秀恩爱，这样的选择题那是果断把宋廷川踹了啊。
宋廷川：“……”
他好累啊。
尤其卫严齐隔天还带来了一个人，让宋廷川心头警铃大作。
原因无他，这个人叫——
秦霁。
他永远记得去年国庆苏男当着卫严齐的面义正言辞说出口的那句话：
【严齐哥哥，你别听宋廷川胡说八道，在我心目中最好看的明明是秦霁哥哥。】
苏男心目中最好看的男人呵。
宋廷川就不信了，还能有人比他好看。
然而等他推开病房见到了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