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一个很温柔很温柔的女人啊。
究竟要有多强的忍耐力，才能一直那么笑着承受周遭的一切不美好？
但是一联想到宋廷川的后来的改变，苏男没来由地在心底升起一个念头。
虽然她现在问有些不合适，但她终究没忍住。
“宋廷川，你……是不是恨过她？”
宋廷川原本处于放松状态下的手不自觉紧握成拳，好半晌才回答了苏男的问题：
“是。”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释然(月票加更)
怎么能不恨呢？
但凡她态度强硬一点，也不必承受那么多。
她的温柔善良，在宋廷川眼里，只是软弱可欺。
她一直在以自己的方式对他好，却从来没问过他要不要。
她在世时他心中其实就开始隐隐约约有了怨气，但她的温柔如水又让他很无力，对她发不起火。
而当她去世，那些隐约的怨气和堆积起来的无力感通通都被转化成了恨。
恨极了这个世界，也恨极了……她。
他原以为他的情绪隐藏的很好，这么多年来，哪怕是他最亲近的舅舅都没能看出他暗藏的这份恨意，如今却是被眼前这个人一下子给点破了。
宋廷川一时有些心情复杂。
欣喜与苦涩交织，最终化作眼中化不开的重重浓雾，宋廷川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群上，嗓音淡漠不含一丝感情：
“连自己的保护不好还妄想保护他人，可笑。”
哪怕宋廷川已经很克制了，但苏男看是能从他的语气里察觉到那份隐藏得极好的尖锐。
那种尖锐恍惚让苏男想起了初识时与她针锋相对的宋廷川。
那个完完全全处在深渊里，见不到一丝光亮的宋廷川。
苏男莫名有些慌，忍不住主动伸手去环住他的脖颈，“宋廷川，不管怎么说，你现在过得很好不是吗？你有我啊。”
宋廷川闻言，敛下眸中升腾起的戾气，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无声喟叹：
“嗯，我还有你。”
眼前这个傻妞，是他在这一方天地里的唯一净土，也只有她，一句话便能让他心绪平静，拥有久违的安宁。
听着他软下来的语气，苏男松了一口气。
不论如何，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她不希望宋廷川再被这些消极的情绪影响。
正想着，苏男的目光陡然一顿。
苏男突然从宋廷川的怀抱里挣脱了出来，指着远处的一个地方问他：
“宋廷川，那是不是你梦里挪的那座山？”
她先前没怎么注意，方才目光不经意地一瞥，才发现那绵延的群山之中有座山被另一座山半掩着，露出的半座山山顶赫然是没有的。
宋廷川一脑门的黑线，伸手要去揪苏男的鼻头：
“你还敢提？”
当时要不是见她情绪低落，他至于这么牺牲自己吗？
苏男才不给他揪，敏捷地躲开，还幼稚地朝宋廷川扮鬼脸，“自己憨憨的还不要人说了？”
说完，苏娜娜便率先转身往山下跑，宋廷川扬眉便大步追了上去。
只是走出几步之后，脚步便不自觉顿住。
宋廷川转过头又看了那墓碑一眼，眼中是释然。
罢了，如那傻妞所说，过去的都过去了，他如今过得很好，很好。
但愿真的有来生，那么温柔的你，终能得到一世的幸福安康。
远处传来少女的呼喊，宋廷川咧嘴一笑继续向前。
什么山都是幌子，那么蹩脚的转移话题的方式却好像特别奏效。
真的是故事奏效吗？
是提起故事的人心意奏效罢了。
他希望她快乐。
她亦然。
远方的风景独好，他和她还要携手将之赏遍。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 秋千
当天祭拜完，宋舅舅还留了苏男一起吃了顿饭。
结果吃完饭，时间就是晚上了。
晚上开车不安全，宋舅舅便又顺势留苏男留他家住一晚。
苏男本想推辞的，但架不住宋廷川跟宋舅舅两个人轮番劝说。
再加上夜晚开车也确实不安全，更不要说宋舅舅送他们回去之后还要再回来，筠市和兰市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再加上夜晚开车速度势必要慢很多，一来一回怎么也要六七个小时，她总不能让宋舅舅奔波一晚上吧？
嗯，单纯的苏男这个时候完全没有想到，宋舅舅完全可以送她回去之后住宋廷川家，等第二天再返回兰市也不是不可以。
于是最后苏男还是给苏奶奶打了一个电话，简单交代一下自己的行踪。
苏奶奶简直气笑了。
宋廷川这小子，好，很好，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教她孙女夜不归宿了是吧？
虽然苏奶奶明白，以苏男的性格，宋廷川也不能对她做什么，但还是生气。
臭小子，别落她手里！
而另一边，眼睁睁地看着苏男挂断电话后的宋廷川则笑得牙不见眼。
就算什么都做不了，可这种把媳妇拐回家了的感觉也足够他心头暗爽了。
嗯，我们川哥的快乐还是很简单的。
只是此刻的他完全没想过他可能乐极生悲而已。
——毕竟咱苏奶奶也不是吃素的。
宋舅舅的住所还是以前的老宅，说是老宅，但其实也是一座造型别致的三层小洋房。
毕竟宋廷川他们并不是土生土长的兰市人，只是后来搬过来的而已。
再加上当年宋廷川的外公无辜被驱逐，总要给出些额外的补偿以安抚人心。
因着自己被驱逐，连带家人被牵连，宋外公也很内疚，怕家人在兰市住不惯，自然要给他们最好的。
是以当年的小洋楼留到现今，依旧不算过时。
小洋楼后边有个花园，意外的是，花园里还有一个漂亮的紫藤秋千架。
宋廷川牵着苏男的手，两人一起在秋千架上坐了下来。
如今正值寒冬腊月，但兰市和筠市的冬天都算不得多冷，跟帝都比起来还是要暖和很多的。
苏男好奇地摇晃着这个秋千架，“为什么会有一个秋千架？”
宋廷川起身去推秋千，闻言嘴角浮现起温和的笑意。
“我外公建给我外婆的。”
“嗯？”
“我母亲的性格大部分承袭了我外婆，只是我外婆比她幸运，我外公很爱她。”
“我外公爱钻研历史，我外婆也是一个很安静的人，往往我外公在书房忙碌的时候，外婆就会自己抱着书，在客厅里一坐下午，后来外公便让人建了这么个秋千架，说在这里看书正好，看得累了还能小小放松一下。”
苏男抬头，确实，这个秋千架顶部缠绕的花藤很多，白天即便有太阳也会有大片的阴影铺下，也不担心会伤眼睛。
“你外公心思很细腻了。”
她一直以为像那样的史学家都呆板不懂浪漫的。
宋廷川闻言闷笑出声，“嗯，细腻到还很会算计。”
嗯？
“什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