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
“你……翻译给我听……”
谢老师兀自不肯服气。三四岁的小孩子,也有会背许多唐诗的。通背《陈情表》不足为奇。但要翻译成白话文,那就不是简单的记忆力好的问题了。
“臣李密陈言:臣因命运不好,小时候就遭遇到了不幸,刚出生六个月,慈爱的父亲就不幸去世了。四年之后,舅父逼母亲改嫁。我的奶奶刘氏,怜悯我从小丧父又多病消瘦,便亲自对我加以抚养……”
谢老师终于被打败。
不看原文,如此流利地翻译《陈情表》,便是她这个师范毕业,教了十几年语文的老师,也有所难能。
她看了看我,再看了看满教室莫名其妙的其他学生,深深吸了口气,说道:“柳俊,你跟我来。其他同学,抄写生字十遍……”
我差点笑出声来。每次听到抄写生字多少遍,我都会忍不住好笑。
谢老师的办公室兼卧室就在教室隔壁。这是老式学校的标准建筑模式。
“柳俊,《古过多少篇文章?”
“全部吧……总共多少篇文章,倒没有数过。”
我挠挠头,有些拿不准。
“全部?”谢老师又是耸然动容:“每一篇都会背会翻译?”
“全会背可不行,翻译还可以。”
我保持着谦恭的语气,她终归是我的老师,而且是我一贯尊敬的老师,上辈子对我很不错的。
“那,谁教你的,你爸爸吗?”
对老爸的能耐,谢老师一直很佩服的。
“不是,是周先生。”
“哪个周先生?哦,对了,就是你在柳家山的老师……”
“其实他不是柳家山的老师,他是县革委严玉成主任的老师,以前是省委党校的教授。”
听说这事还扯上了严主任,谢老师脑袋就不是一般的大。
“谢老师,事情是这样……”
我觉得没有必要兜圈子,便原原本本将事情的经过说给她听。听说我居然还学了英语俄语,还会电器维修,谢老师不得不两次打断我的话,停下来宁静一下思绪。
见她惊讶的神色愈来愈甚,我直怀疑她会不会以为收了一位怪兽学生。
“……原来是这样,教授毕竟是教授,就是有能耐……”
我汗,整了半天,原来“神童”是周先生。
“这些事情,你爸爸都知道不?”
“知道,电工原理我就是跟他学的。”
“那他为什么还让你来上学……读二年级……”
谢老师大惑不解,摇了摇头。
“我也不明白。大约他觉得我是小孩子,就该上学吧。其实……真的有点浪费时间。”
“确实是这样,我看你可以直接去读初中了。”
我不由大乐,谢老师果然是实诚人。
“这样不好,也太骇人听闻了。要不,谢老师,我跟您提个请求,您看行不?”
“你说吧。”
“我爸的意思,大概是不想我太出格。我呢,保留学籍在民主小学,有时间就来上课,考试一定会参加,而且我保证一定考好……嗯,前三名吧。你看怎么样?”
“前三名?”
谢老师笑了。对我的低调颇有好感。
“就是其他的同学……”
“都是些小孩子呢,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你自己不是小孩子?”
谢老师看我一眼,又摇了摇头。是小孩子没错,只是这样的小孩子,怕是不多见。
“行,只要你保证每次考试能考第一,我就答应。但是……”
我先是大喜若狂,听到这个“但是”不免又紧张起来。谢老师说话,怎么也跟领导同志一样了?喜欢来个“但是”?
“我得和你爸通个气,听听他的意见。”
“没问题,没问题,应该的。”
我长长吁了口气。
只要学校这边没问题,老爸自然更没问题了。
第四十九章 合伙做生意
老爸带了一堆稿子回到家里看。
征文活动展开了将近半个月,情况还是很喜人的,宣传部收到了好几百篇稿子。李承彦很卖力气,组织了一帮子人初审,老爸带回家的稿子,都是初审过关的。
“爸,给我学习学习。”
老爸笑笑,将看过的稿子往我面前推了推。
其实我并不喜欢看这种官样文章。我关心的是江友信的情况,想在里头找一找有没有他写的东西。小舅那篇《以实际行动向祖国献礼》投到省报也有些日子了,尚不见音讯,我有点着急。
要说官场的候补梯队,我第一看好小舅,其次就属意江友信了。这两人都具备了入仕的基础。
我装模作样的翻了翻,没找到江友信的名字,不免微感失望。不过随之安慰自己,好事不在忙中,大约还在构思罢。他应该不至于不参加这次征文。
“看那么快?”
老爸见我又去翻那些他尚未读过的稿子,不觉有点诧异。
我趁机上眼药:“都平平无奇,没啥出色的。”
老爸也不以为忤,笑道:“这还只是第一批初选的稿子,佳作自然有限。”
看来老爸自从在省报上冒名发了三篇文章,眼界见长呢。
“爸,你先看着,我再帮小舅去写篇稿子,给《宝州日报》投过去。”
“怎么,急了?”
我嘿嘿一笑:“娘亲舅大,在老妈面前夸了海口,这事要办砸了,不定怎么收拾我呢。还是多做一算的好。一颗红心,两手准备嘛。”
老妈正在厨房忙活,闻言问道:“你们爷崽崽背后说我什么坏话呢?”
“嘿嘿,谁敢啊?得罪公安民警同志,岂不是自找麻烦?”
我调侃道。
老妈就笑骂了一句,心情甚是愉悦。看来派出所的副指导员做得蛮爽的。
刚起身,突然响起敲门声。我跑过去问了一句:“哪位?”
“是我,谢艳华。”
“啊,是谢老师。”
我慌忙跑过去打开门,一脸的恭谨。
老同学来访,老爸自然要十分热情,连老妈也丢下厨房的活计跑出来接待。
上辈子的时候,我就知道谢老师和老爸关系不错,现在看来依旧如此,谢老师和老爸寒暄了几句,感叹一回,就直截了当说起了我的事情。
“老柳啊,我看你儿子不用每天来上课了。”
“啊?是不是小俊在学校很调皮,不服管教?”
老爸尚未回答,老妈已经着急起来。
“没有没有,阮姐你误会了。你家小俊就是个天才。”
谢老师赞叹有加,随即说了我今天的表现。
自从我拜了周先生为师,老爸就甚少过问我的学习状况。他毫无保留地相信周先生绝不会误人子弟。但听了谢老师的介绍,仍然有些出乎意料。嗯不到儿子的古文造诣已经超过自己了。
老妈更是咧开嘴笑个不停。
“我看,还是让他继续随周先生学习吧,人家是教授,水平比我高得多了。”
谢老师真心诚意地道。
“呵呵,艳华,怎么谦虚起来,记得咱们同学的时候,你可是最傲气的一个。”
老爸打趣。尽管周先生是大学者,总不能当面说人家谢老师不如人吧?
“什么?我是最傲气的?老柳,你这话有点言不由衷了。要不把所有同学都叫来问问,看谁才是最傲气的?”
老爸笑着,也不否认。
我心里却是乐开了花。谢老师果是信人。
正聊得起劲,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