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服软
休息室里的光线不足, 视线范围内只能看到屋内一些简单的陈设,耳边是他温热缱绻的呼吸,吹拂在时溪的肩膀和脖颈旁侧,酥酥麻麻的, 还有点痒。
时溪一时没适应他的这种变化, 总感觉不够真切。
顾延州很少会说这么直白的话,通常只会弯弯绕绕地告诉她自己的心思和想法, 甚至最喜欢勾着她主动。
从前的“想你”, 是“过来,有东西给你”。
从前的“喜欢你”, 是“你要不要跟我谈恋爱”。
从前的“吃醋”,是“谁在乎啊, 你去找他啊, 你是不是答应他了”。
相处那么多年,时溪是能读懂顾延州的话,只是他从来都喜欢嘴硬不说。
甚至特要面子时会直接否认。
让她不停怀疑自己是不是解读错误, 也有好几次因为担心是自作多情而感到失望和难过。
比起他曾经那句当众宣誓主权的“她是我顾延州喜欢的人”, 现在这句来得更加直白、明确。
真真切切。
完全是当着面地告诉她——
他想她了。
虽然没有嘴硬了,但顾某人还是挺有包袱的,在数学基地门口不肯说, 只有将她拉到没什么人的地方才把人抱得紧紧的。
死要面子。
时溪勾起唇角,想再确认一遍, 于是问他:“你没骗我吧?”
顾延州“嗯”了声, “没骗你。我的确想了你一秒钟。”
“......”
她翻着白眼要从他怀里离开。
他的反应也很快, 连忙改口:“度秒如年。”
跟顾延州这种人交流, 总是要有一颗强大的心脏。
上一秒他会说点真情实感的情话, 偶尔哄哄人。下一秒就把情话推翻, 戳破所有的美好氛围。见她被惹毛了,才好声好气地继续哄哄。
时溪不想跟他玩儿了,笃定道:“承认吧你。你当时在机场还当着我的面哭了,那肩膀一抖一抖的,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
顾延州没想到她会重提旧事,脸上立马出现了一个不自然的表情,不肯承认,“不是我。”
时溪跳脚,“怎么可能不是你,声音就是你。你当时还应我呢。”
他低嗅她发间的清香,“不是我。那个人是我雇的。”
“就是你就是你!你哭了!”
“我当时只是在打喷嚏。”
“你就是哭了!”
“没有。”
呵。
她就不应该心疼顾延州!
后背的地方在发痒,肩膀被他的下巴压着,时溪也看不到他在做什么,只感觉到他的手慢慢从腰间往上滑,温暖宽厚的掌心贴着她后背光滑的肌肤。
温热慢慢传递过来,像是有股电流顺着两人相触的地方钻过来,密密麻麻地冲击她敏感的感官。
时溪忍不住颤栗。
呀......这男人!
时隔了一年见面,他居然开始对她动手动脚了!
顾延州以前从来不这样的,从来都不!他以前只是喜欢强硬地亲她,但是不会直接上手!
这么久没见,她是有些贪恋他身上的味道。但贪恋归贪恋,终究不能太过了火,毕竟他们已经一年没见,才刚重逢。
心跳乱七八糟的,现在被他这么触碰着,时溪也不知道应该作出什么反应,只能凭借感觉猜他到底在做什么。
时溪环视这屋内的每个角落,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疯狂的念头,整个人瞬间僵住。
国外比较开放,和时溪同班的英国好友几乎几个月换一个男朋友,每晚都会将床弄得嘎吱响。
在这种环境的耳濡目染下,时溪对这种事也就见怪不怪了,甚至有的时候还能调侃几句。
只不过当自己真正面对的时候,她就有些招架不住了。
手指死死地揪住他的衣摆,下唇也抿紧了,她紧张兮兮地问道:“你......你在干嘛?”
耳边才响起顾延州闷闷的声音:“你这蝴蝶结为什么弄不上去?这衣服怎么露大背?这都什么设计?好难看。”
“.........”
时溪脸上的表情僵住。
啊。
原来他是在弄她裙子上的蝴蝶结。
她还以为......
时溪一时有些无语,脸上的滚烫渐渐泛起。
这条裙子是她在国外特地买的,专门挑的高叉大开背,衬得后背皮肤都白腻腻的,怎么会难看呢。
感觉蝴蝶结要被人弄乱了,她眉头蹙起,伸手轻推他。
“你是不想我被其他人看到,所以才说它难看的吧?”
顾延州没理会她的话,整个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气息热烘烘的,双臂绕过她的腰在她后背抠抠抠,还往上用力扯了扯,试图将她那个V型开衩的地方遮盖上去。
他甚至傻到都忘记可以先放开她,绕到她身后,还能更直观些。
“顾延州,别弄。”
时溪双手搭在他的胸膛上,将他用力推开,反手握上后背那枚蝴蝶结,赶紧给它摆正了。
顾延州低头盯着她身上的裙子,视线从上到下,从头到脚将她打量一遍,两边的脸颊微微内收,像舌尖顶了顶后槽牙,语气突然有些不爽。
“你在国外就是这么穿的?”
听他语气不善,时溪撇了嘴,比他还不爽,重复地问了一遍:“真、的、不、好、看、吗?”
顾延州眼眸闪过晦暗,喉结也滚了滚,在即将爆发矛盾的边缘,时间仿佛突然变得漫长。
最终,他选择妥协让步。
“好看。”
顾延州伸手从光线不明的沙发上拿了件披风,动作略微霸道地往她身上披去,遮盖得严严实实,嘴上的话却跟他做的截然不同。
“好看,很好看,特别好看,你穿这条裙子回头率很高。”
时溪:“......?”
你能再敷衍一点点么?
“披上吧。”顾延州将她遮得严严实实,“夏天蚊子多,你要是不想被咬出几个包,就好好披着。”
“......”
时溪被他的话说服了。
解释合理,完全接受!
谁知,他还要慢悠悠地补上一句:“要是后背全是红色的蚊子包,回头率应该会更高,你说是吧?”
“........”
顾延州,你到底会不会说话?
时溪也学着他,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一遍,“你穿黑色不好看,黑漆漆的。要是晚上不开灯,我恐怕连你人都找不到在哪儿。”
顾延州:“......”
......
整个数学基地的人知道时溪回来后,开始张罗着迎接仪式。卢一悟忙前忙后,又是买奶茶,又是拉着人一起出去聚餐。谭平更夸张,直接买了一条横幅挂上去。
——“热烈庆祝嫂子回归。”
“......”
时溪本想低调点的,毕竟她一年没回来,现在数学基地里又多了不少新人,跟陌生人待在一起难免有些拘束。
更何况,她过几天又要走了。
虽然假期不算短,但是手头上的事情很多都没处理。要是再拖延下去,她真正回国的日子也会无限延期。
没多久,顾延州从休息室里出来,身上换了件纯白的T恤。相比起纯黑的打扮,白色衬得他的肤色更加冷白。头发明显特地打理过,原本还有些随意,现在这身装扮简直像换了个人似的。
少年一过来,全基地的人将目光都对准他,像是没见过,不可置信地将他上下扫了一遍。
时溪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随口回怼了一句,顾某人就特地换了身白的出来。
换上白衣的顾延州神色颇为自然地来到她面前,视线避着她,居然还不好意思起来,简洁道:“走,去吃饭。”
时溪跟过去的时候还揪他衣摆,“哎哟”了声,“换上白衣服了呢。”
手揪到一半被顾延州打掉,“谁让你说我穿黑衣服不好看。”
-
一年过去,南淮大学的陈设变化了些,创意园多了几家新开的店铺,丰富程度已经能媲美学校的饭堂,不少学生中午都在这里就餐。
顾延州带着她过去时,有好多家店铺的店员跟他打招呼。
直到他们走到一家简餐风味店,里面的店员喊了一声顾老板,他也应答得自然:“照旧做就好了。”
店员快速应道:“好嘞!嫂子需要芋圆啵啵吗?”
时溪想都没想,“要的要的。谢谢!”
回答完这句话,气氛突然陷入了一阵沉寂。
出国之前他们就保持着一种看破不说破的态度,虽然还没复合,但是对于顾延州身边的人喊她“嫂子”的时候,时溪还是习惯性去应。
结果隔了一年,这个习惯像是根深蒂固似的,改都改不掉了。
旁边的顾延州意味深长道:“应得还挺快。”
“......”
他道:“时同学在出国前——”
他单手攀上她的椅背,眼神晦暗,眸子里像是点缀了星星似的,明亮而撩人,像是想要透过眼睛将她彻彻底底地看穿。
“不是说不要我了吗?”
时溪避开他的眼神,低头喝茶。实在没抵挡住他灼热又审视的目光,心脏也被挠得发痒,避重就轻地回答他。
“你哭了,所以我心软了。”
“......”
“你整整一年都戴着我送的小皮筋和发卡,所以我原谅你。”
“......是两年。”
“噢,我更正。发卡一年,小皮筋两年。”
现在轮到顾延州不好意思了,他挠了挠太阳穴,支吾了半天才道:“以后就不提了吧。”
时溪凑过去,听不懂,“不提什么?”
“不提那件事。”
她故意装不懂,“哪件事?讲清楚我才能明白你说的是什么呀。”
“我......”
顾延州干脆破罐子破摔,“我在机场哭了的事,你不许说出去。我一个男人,哭成那样会被人笑。”
瞧着顾延州这副别扭模样,时溪实在没忍住笑出声,肩上的披风都快被她笑掉了。
“行。”时溪笑得前仰后合,根本直不起腰,“我不说我不说。”
顾某人还在旁边闷闷道:“我从来不哭,那次只是因为头套里太热了,突然没控制住......”
像是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每一句话都在越描越黑,时溪连忙拿上纸巾捂住自己的脸,免得被他看到自己快要笑裂的嘴角。
饭菜刚好被端上桌,顾延州先她一步抢走上面的一次性碗筷,撕开外包装,浇上热水帮她洗了洗。
冒着白烟的热水淋落在筷子上,有几滴水珠不小心溅到了顾延州的手背,他居然一声都没吭。
时溪惊讶于顾延州的变化,甚至感觉他主动得像被人特意训练过似的。
碗筷洗好了,上面还微微冒着热腾腾的水蒸气。
旁边一桌的小女孩脚步哒哒哒地跑过来,抬头瞅着顾延州。他长腿大喇喇地敞开,姿势慵懒,低头看向面前的小女孩时,脸上多了几分不明。
小女孩将手中的跳跳鸭递给他,奶声奶气道:“哥哥,给你玩。”
顾延州伸手接过,给跳跳鸭上了链条,黄色的塑料鸭爪子在桌上一弹一弹地往时溪跑去。
时溪伸手接住跳跳鸭,轻声道:“好奇怪。以前的小朋友都不敢靠近你,总说你不太好相处。怎么这一年过去,你变化那么大?”
他将小黄鸭还回去,和小女孩的父母对视一眼,头都没转过来就沉声回答道:“出国前你不是说,不喜欢我整天凶巴巴的吗?”
他答得太快,像是很久之前就已经有这个意识,并且也这么做了。所以当被问到这个问题时,他几乎是脱口而出,想都没想。
两人对视了一眼。
时溪逐渐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心跳也因为他这句话不可遏制地猛跳起来。
这句话的意思,
会是她想的那样吗?
顾延州这是在......逐渐保留她所喜欢的,剔除掉她不喜欢的吗。所以,他这段时间里,是在悄悄地为她改变吗?
她可以这么理解吗?
饭店里逐渐涌入越来越多顾客,门口甚至放置了专门给人等候的椅子。
时溪注意力被转移,轻咬着筷子,往门口张望而去,含糊道:“这个店那么受欢迎的吗,为什么连外校的人都过来了?”
相比起店内店外的火热程度,创意园的其他店铺就显得门店冷清,客人都没见到几个,全是往这边来的。
她挺直脊背,还将脖颈伸得老长,叼在嘴里的筷子上下一晃一晃的。头发丝有几缕染过,末端是金黄的,往上渐变成黄褐色,最终和原发色融为一体。
顾延州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
在时溪转头,正要开口问顾延州关于这里的变化时,突然被他的眼神盯得愣住,更被他的凑近而吓了一跳。
少年的侧脸被头顶的灯光勾勒出极佳的骨相,狭长的黑眸深邃,幽幽盯着人时,少了些许压迫感,多了几分温柔和深情。
“你猜猜这家店是谁的?”
时溪想了想,反问:“难不成是你的?”
顾延州将上半身往椅子上靠去,唇角弧度挑起,脸上扬起一个特别骄傲的笑容,下巴轻抬,漆黑的眼睛依然盯着她,“昂。我的。”
时溪张大嘴,“你开了科技公司,还开了家饭店啊!”
“你亏了。”他调笑,“如果你当年没出国,或许现在还能跟我分分股份。”
“......”
气氛安静下来,有种不明状的情愫在空气中暗流涌动,脑海中也被这三三两两的几句话,带进了他们当初吵架分开的画面。
顾延州轻咳了声,将碟子的肥肉挑开,只将最精华的瘦肉部分放进她的碗里,“吃吧。国外的东西可没这里的好吃。”
时溪点头,“我赞同。”
......
饭后,陆续有同学知道了时溪回国的消息,兜里的手机震天响,翁动个不停。消息太多,她甚至都还没来得及看。
周倩倩最激动,【啊啊啊我就说薛尧都回来了,为什么你还没回来!原来你是想给我一个惊喜!】
时溪连忙回复:【薛尧什么时候回的?】
周倩倩:【上周五。他刚在伦敦运动会上取得名次,我们全班人都给他庆祝呢。你跟他不是都在英国留学吗,为什么你会不知道?】
说起来,时溪最后一次见到薛尧还是在两个月前,那会儿他们有些不欢而散。
薛尧在省运会上当众表白,又得知她跟自己一起报名了国际班,于是就好像会错了她的意思,以为他们有了更深一步的发展。
在剑桥交流期间,时溪就时常在校园门口看到他。
虽然他交流的学校不在剑桥,而且大多数时间都没跟时溪一起,一直是待在英国的训练场里和其他国家队成员集中参训。
但这么频繁地围绕在她身边,就颇有种穷追不舍的意思。
于是时溪找个时间,当面跟薛尧说清楚,自己并不喜欢他。
她语气也算委婉了,但他就是认定,只要他们还在国外,没有顾延州,没有其他人的打扰,就一定能有一个好的结果。
后来被拒绝过几次,薛尧就有些恼羞成怒了,“顾延州到底有什么好的?为什么你们都分开了,甚至都不在一个城市,一个国家了,你心里还想着他!”
“......”
最后,薛尧撂下一句:“行,既然都是男人,我会回国跟他公平竞争的。如果我赢了他,我会让他离你远点。”
......
时溪只觉得他不可理喻。
大抵是搞体育的人都有种执着的精神,没想到他还真回国了,难不成要找顾延州公平竞争去了?
时溪拿着手机,转头看向身后的顾延州。
少年的目光寸步不离地盯着她光裸的脊背,对上她的目光后,还挑眉问:“怎么?”
“薛尧回国了。”她小心翼翼道,“他有找你什么事儿吗?”
顾延州插着兜走上来,承认道:“有。他约我打篮球赛。”
“......你答应了?”
少年好像并不放在心上,“为什么不答应?他追你追得那么紧,我不放心。何况我跟他最终也要分出个胜负。”
她追问:“你有跟他赌什么吗?”
“——输了的人,以后不许出现在你面前。”
时溪连忙捂住张大的嘴。
顾延州是疯了吗?
薛尧是谁?
省运会跳高冠军,国家队成员,刚刚还在伦敦奥运上代表国家取得名次,是体育届被看好的青年跳高项目的热门种子人选。
他身后全都是从全国各大赛事中脱颖而出的体育健将,手上所获奖项无数,撑起了南淮大学体育项目的江山。
虽说顾延州打篮球的实力也很强,她曾经也领教过,但是说到底对方未免也太过强悍了。
人家的体育细胞是普通人能比的吗?
顾延州低头朝她笑,嗓音低沉醇厚,夹杂着一丝丝磨人的磁性,“怎么,担心我?”
时溪气得想打他。
担心啊,怎么可能不担心。
他当初放弃清北保送名额,考来南淮大学是因为她,现在又因为她同意跟别人打篮球赛。
这要是真的一不小心输了,那她可怎么办啊?
“行了,想那么多干什么。”
顾延州吊儿郎当地在她头顶轻扫而过。
“明天来看我打球。”
***
校体育队和数学基地打篮球赛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学校各大小公众号都在宣传比赛预告。
篮球赛在前期各种宣传的加持下,传得全校皆知。
学校最大的匿名表白公众号上还发布了主题为“看好谁赢”的投票。目前顾延州和薛尧的票数相当,薛尧略胜一筹。
时溪拉着周倩倩偷偷进入篮球场,找了个最前面的座位坐下。整个篮球场外围都是人,铁丝网都快被人扒拉烂了。
赛场中央拉了一条红色的横幅,中间的字符“数学基地 vs 学校体育队”亮眼,路过的都会停下来看一看。
周倩倩用胳膊肘撞了撞她,“怎么样,两位顶级大帅哥为了你干起来了,心里是不是特爽?”
时溪托腮看着手机,敷衍道:“是啊,爽得我魂都快飘了。”
周倩倩拿了瓶果汁给她,笑问:“担心你家那位啊?”
“哎,你说呢。”
投票人数已经突破四千人了,顾延州的票数跟薛尧堪堪持平。
头顶的阳光突然被人遮挡,手机屏幕的亮度也暗了暗。紧接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覆了上来。
时溪连忙抬起头。
顾延州身上穿了件红衣的运动背心,衣服中间还写了一个白色的“1”,红纹镶边修饰,嚣张而醒目。
正如他这个人。
凌厉时锋芒毕露,收敛时不露圭角。
少年垂着眼,娴熟地点击手机的返回键,帮她退出了投票通道。
时溪听他在头顶低声问:“投谁了?”
他居然没看到?
时溪连忙将手机收起来,“你猜猜。”
顾延州像是不在意,“哦。不猜。”
场上响起比赛即将开始的预备哨声,两支队伍也陆续就位。
顾延州的队伍成员多是数学基地的男生。
卢一悟站在篮球场上跟对面互呛:“你们体育队就了不起啊?我们搞国际数学竞赛的,同样也能搞好一个小小的篮球比赛!”
对面也呛声道:“兄dei,你看上去真的好文弱哦。”
卢一悟秀出自己的手臂肌肉,“你懂个锤子!老子当年可是校篮队的,看到我这一身肌肉没,睁大你那双斗鸡眼好好看。”
谭平朝顾延州喊道:“老顾,比赛要开始了。”
顾延州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回到篮球场上。
不远处,薛尧将手上的篮球一下一下地拍在地上,手臂和小腿的肌肉健实,很能看出运动员的底子。
顾延州眉眼冷峻,天生优越的身材条件和长期锻炼的习惯,现在跟体育生站在一起也丝毫不赖。
阳光自上而下地撒下来,将他的面部轮廓描绘得更加立体深邃,一袭红衣相衬,更加放大他身上清冷又孤傲的气质。
他的身后跟着数学基地的人,黑压压的一片,将他的气场成倍地叠加,释放,凶悍而剧烈。
完全招架不住。
陆续有学生进场观看,女生居多,还带了加油的彩带。男生则围在篮球场外,吵吵嚷嚷地喊着。
“顾延州,干翻他们!”
“薛尧,加油加油!”
两队的观众像是较上劲儿,一声比一声大,哪怕喊得快要破音了,气势上也一定要压过对方。
顾延州和薛尧面对面,眼睛紧紧地盯着裁判手上的篮球。
裁判吹响哨声。
两个少年同时从原地跳起抢球。
顾延州率先抢到球。
全场掌声响起。
他的兄弟们激动得大喊:“顾延州,牛逼!”
顾延州身姿矫健,犹如一团焰火般带球过人,假动作一晃,躲过薛尧的格挡,身形很快地跨步来到篮球框下。
手臂微曲,纵身一跳。
“哐当——”
第一个球,中蓝。
全场大声欢呼起来。拉拉队的女生将加油牌全部面向顾延州,大喊道:“顾延州!顾延州!顾延州!”
薛尧接球,愤愤地将篮球往地上砸了一下,体育队的人唏嘘一片。
开场不到一分钟就上篮。
顾延州是真不把体育队的放在眼里。
时溪松了一口气,鼓起掌。
她看向顾延州,见他看过来,赶紧收敛起嘴角的笑意,用嘴型无声道:“加油。”
顾延州静静地看着她,漆黑的眼瞳格外明亮,他伸手抹了把领口,凹陷的锁骨随着他的动作若隐若现。
少年的手沿着领子慢慢往下滑,紧握成拳,大拇指指向自己的胸口,薄唇小幅度地翁动。
“投我。”
时溪感觉心脏猛地一颤。
顾延州在阳光底下,自信耀眼而意气风发,整个人像是发着光,让人根本挪不开眼。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定格。
他对她说。
“——赢给你看。”
作者有话说:
校园还有几章结束,这几天会爆更。下次回国后,时溪会带一只又茶又会撒娇的“小奶狗”给顾延州做榜样,让西装小顾学学什么叫乖!!!
今天是大肥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