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观众一同投入其中,只需要六十分的功力,就能发挥出九十分的水平,是一种以高水准的编排为前提的讨巧之道。当然,难度最大、水准最高的工作,大佬都替他们完成了。
朗和风猜得出来,春姐强硬地给他们安排这首歌,除了考虑到流行度,还考虑到了团队
配合。朗和风写的歌,他们四个人唱都勉强,更别提这一期一切恢复原样,他们还是个五人团,费斯也必须参与这场表演。按木桶理论来说,费斯的天花板,就是整个队伍的天花板。
朗和风心情很复杂,他们这简直是C位待遇。专业人士都知道、而普通观众几乎都不知道的情况是,那些得到强大的集中资源力捧的超级新星,大部分就是这样捧出来的。技术性工作基本不用他们操心,幕后一群大佬带着他们飞,他们只需在一身神装之下于台前表演出最完美的自己就够了。这是一种效率最高的商业包装,比一个人默默奋斗不知能快上多少倍。
而且,当中还包藏着资本力量最不为人知的诡秘用心——这样包装出来的艺人,就是温室里抚育起来的花朵,娇艳欲滴的同时脆弱不堪,有资本的支撑他们就是天神,一旦这些资本被抽离,他们就立刻被打回原形,屁都不是。
所以,这样包装起来的偶像,对公司的依赖前所未有地高,相应地,他们对于公司的议价能力便会降低,便也更易于掌控,这对公司绝对是件好事。
朗和风心情之所以复杂,和天下许许多多子女对于父母的感情一样,理智上他明白春姐“都是为了他们好”,而且确实为他们投入了不少心血,可情感上,他实在无法坦然接受。
比这件事更令朗和风难以接受的,是费斯。
不,是费斯唱的歌。
秋明团全员,包括阿杰,都打从心底地认为,费斯平时真的挺潇洒帅气的,两米八的气场无人能敌,一个出场自带BGM的男子,随便往哪一杵都有一身让人无法忽视的王者风范,跟在他身边,倍儿有安全感。
就是千万别开口唱歌。
“秋明,”朗和风压下情绪,一字一顿,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和,“这首歌唱的是初恋,不是让你去炸碉堡。”
费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嗯。”
“你嗯什么,”朗和风没好气,“你听懂了吗?”
“懂了。”费斯说。
“我觉得他没懂。”欧伦在一旁忍不住插话。
“我也觉得……”田乐心一边附和,一边留意着费斯的神色。
雷常只默默点头。
“初恋,”费斯看向他们,一本正经地解释,“就是人生中第一次爱情,不是吗?”
“对,人生中第一次爱情,”朗和风说,“不是人生中第一次殉情。”
三人都转过头去偷笑。
他们的音盲团长现在经过一番调/教,总算是不跑调了,可是不跑调还远远不够,他们要表达的是青春的阳光活力,爱之初体验的羞涩甜美,他们要唱得让每一个观众都觉得自己就是故事中的女主角——男主角也行,而不是像费斯那样……
仿佛要拉着人家一起去为伟大的革命事业献身似的。
“我知道。”费斯还是一本正经道。
“你知道个屁!”他越冷静,朗和风就越是难以冷静。
“和风哥,不要动气……”田乐心连忙开启日常劝架模式。
朗和风坐在椅子上,抬手往后捋了捋散到额前的发丝。这教不了,他真的教不了。
看到朗和风这烦躁又可怜的样子,欧伦走上前来,拍了拍费斯肩膀,“这样,团长,咱们先好好代入一下情感,你想一想你初恋的感觉……你初恋是什么时候?”
一听到欧伦这个问题,田乐心和雷常顿时两样放光,都好奇地盯着费斯。
欧伦才不会承认,自己就是想借机挖一挖八卦。
“没有。”费斯说。
欧伦:“……
”
欧伦:“真的假的?”
费斯:“真的。”
欧伦瞅了他几秒,摇头,“我不信。”
费斯只静静地看着他,并不打算多作解释。
“秋明哥,你要不偷偷跟我们说,”田乐心凑过去,“我们保证不告诉别人!”
朗和风在桌旁托着腮,似乎对这个话题并不关心。
“没有。”费斯还是这句话。
欧伦和田乐心、雷常对视一眼,根据他们的经验来看,团长从来不说谎,也从来不开玩笑,他说没有,那估计是真的没有。
“怎么会,”田乐心还是难以置信,“那总有喜欢秋明哥的女生吧?或者秋明哥喜欢的女生?”
在田乐心的迷弟滤镜下,费斯虽然刚接触时会让人觉得性情古怪,可是他的魅力是加分型的,就是第一印象很差,相处久了,却会一点一点地加分。而且,他的形象在普通人里绝对属于亮眼的那一类,就算出道后出于工作原因不好谈恋爱,那在出道前,尤其是学生时代,不可能没发生过一两段青春情愫吧?
“都没有。”费斯言简意赅道。
“额,”欧伦想了想,补充道,“那……男生?”
费斯转头看他。
欧伦连连摆手,“我开玩笑的。”
“也没有。”费斯说。
“团长,”欧伦不由感叹,“你活得也太清心寡欲了……你平常都在干什么啊?”
就他之前的人气值,感觉工作不会很忙的样子……这话,欧伦没敢明说。
费斯想了想。他当然知道他平常都在干什么,不是在战场,就是在指挥室或训练室。自从被调去前线作战部,他从来没有在一个星球上长期定居过,一直都随着各个部队的军舰四处漂泊,在太空中居无定所。有时战况稍安,军舰会在某一坐标或某一轨道长期驻扎,那样的日子,对他已算是最为安稳的了。
军中不禁止谈恋爱,这是永远无法扼杀的人性需求。但就费斯见证过的,军中的爱情很少能修成正果,要么因工作调动长时间被相隔两地,要么,就是彻底的生死诀别。
费斯不知道,他是害怕这样的诀别,还是根本没空去想这些事,总之,他始终孤身一人。不,在另一种意义上,他并非孤身一人,他一直和战友们在一起,安德也一直跟在他身边。
“机密。”费斯说。
三人:“……”
素来君子坦荡荡的费斯,总会突然之间冒出一句这种奇怪的话,让他们没法往下接。
“好吧……”欧伦耸耸肩,“咱们的团长是个谜一般的男子……”
“那……怎么办?”雷常问。
“什么怎么办?”欧伦一时没反应过来。
“怎么让秋明哥唱好这首歌……”雷常说。
很显然,欧伦那个情感代入的法子失败了。
雷常不清楚其他人的情况,可其实他自己也没谈过恋爱,但他可以凭技巧唱出他没有体验过的初恋的感觉,而他们谜一般的团长做不到。
这就是个大问题。
“总不能让团长就地谈一场吧,”欧伦说,“时间也不够啊。”
三人回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