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你希望我怎么做。”
朗和风呆呆地看着他。
“我不想影响你。”费斯说。
倘若是他一个人的战斗,他将永不回头地坚持到底。可这场漩涡之中,被卷入的还有一个朗和风,他的副团长,他的队友,他的室友,他的朋友……他最喜欢的歌手。而且,很有可能是被他强行拉进来的。
朗和风猛然一阵心酸。他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费斯说这句话时显得笨拙又小心,也许是费斯把他清清楚楚地划了出来,然后强忍着自己难耐的孤单。
他一直很孤单。朗和风感受得到,他身上一直藏着一种对任何人都难以倾诉的孤单。
朗和风也站起身来,他基本猜到费斯的打算了。
按费斯什么都一力承担,且永不屈就与妥协的个性,他一定会把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他一个人轰轰烈烈地出柜,公开表明他是一个“非我族类”,而朗和风只是一个被殃及池鱼的受害者。
事情似乎也正是如此。至少在那一吻之前,朗和风也觉得自己是无辜的。
可现在,他不无辜了,他心知肚明他并不无辜。因为,他心甘情愿。
“团长。”朗和风说。
费斯看着他,他看着费斯,他们面对面站着,面对面彼此凝视着。
朗和风的瞳孔里是费斯的脸,回忆里却涌起了那一道身影——杭乐天。在杭乐天和整个所谓正确的世界对抗时,他在一边看着,震惊着,痛心疾首着,也无所作为着。他看完了全过程,却没来得及伸出一只手,说出一句话。他就是鲁迅笔下的那种看客,漠然地见证别人的沦陷,然后虚伪地感同身受着,连自己都差点信了。
现在,事情发生到他身上了。他又一次站在了所谓正确的世界的对立面。而这一次,他身边还有一个人。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他依然拥有机会,当逃兵的机会,回归多数人的机会。
而今天
若是妥协了,以后还有多少次妥协等着他们?今天退了一步,以后还要退多少步?今天说了一个慌,以后还要说多少个慌?今天他们说了一句不是自己说的话,做了一件不是自己做的事,今天他们做了不是自己的自己,以后他们到底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陌生人?
他们到底是为什么要踏上这条路?
朗和风知道,他逃不了。他便是这次逃了,这一生也终归逃不了。
这简直像是报应,朗和风自嘲地想。
他注定要承受这一切。他注定要迎战这一切。只是,以一种他意想不到的方式。
“团长。”朗和风又叫了一声,似是在低低地呼唤。
费斯认真地看着他。
“你没有影响我,”朗和风说,“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的团长。
我永远追随我的团长。
这句话,朗和风没有说出口,但费斯在他的眼眸里看到了。
“你们——”春姐也刷地起身,双手砰地盖在桌面上,“闹够了没?!”
“春姐,”费斯近乎是以同样强硬的态度转向她,“这件事请您不要插手,我们自己会处理。”
“你们自己怎么处——”
“我说了!”费斯陡地厉喝一声,生生打断了春姐的质问,也生生凝固了整个房间的空气。
春姐一怔,那是完完全全、毫无来由的一怔。
朗和风也很意外,但没有春姐那么意外。对这位团长,他比春姐要了解得多。
“我们自己会处理。”费斯说。
说完,费斯想都没想,十分顺其自然地拉起朗和风的手腕,走出会议室。
“等等——”
在两人即将踏出会议室门口时,春姐叫道。
两人停步。
“你……”春姐盯着费斯的背影,“到底是谁?”
这不是秋明。这不是她认识的秋明。刚把这几人送来《成团时代》时,她也察觉到了秋明的变化,这个小男孩一夜之间充满了执行力和领袖力,仿佛突然霸总附身。但那时候,春姐先入为主地以为秋明的霸道是胡搅蛮缠的强势,这一刻,她才深切意识到,那是天崩地裂也能负重前行的强势,那是她敌不过……无人敌得过的强势。
秋明团这几个孩子,包括她手底下每一个艺人,无论出名的不出名的,成功的不成功的,咖位高的咖位低的,在她眼里差不多都是能当她孩子的小朋友,她永远是以一种连哄带骂的方式在与他们相处。
唯独费斯不是。
这个名为秋明的男人变了,彻底地变了,变得很陌生,陌生得连她都觉得可怕。
费斯回头。
“我是秋明团的团长。”
*****
费斯和朗和风回到练习室的时候,整个节目组都知道了微博上闹的这出大新闻。不到他们不关注,两位当事人都搭伴上热搜了。
然后,本来就焦头烂额的秋明团几人又得知了另一件更让他们焦头烂额的事——他们的团长和副团长算是和春姐闹翻了。
前几次,秋明团因公演的事和春姐屡屡意见相左,春姐不得不一一作出退让,看起来都是矛盾和摩擦,实则还真的是小事,春姐估计忙得都没时间跟他们计较这些细枝末节。三人清楚,这回是大事,结结实实的大事,两人名副其实地摊上大事了。
公关团队最大的意义就在于公关,现在这俩连公关的事都不让人家做,跟决裂有什么区别?
而和春姐决裂,也就是和
公司决裂。这桩丑闻之前,多的是金主想抢他们,他们大可理直气壮地坐地起价,这桩丑闻之后,如春姐所说,哪家公司会嫌钱多得扎手看不开,敢摊上他们这么两只非要拿细胳膊去拧大腿的货?
指不定春姐一怒之下,还会判那三小只一个连坐之罪。
“你们怕啊?”朗和风笑道,“没关系,这期录完了,我们就劳燕分飞了。”
谁知田乐心当真得很,一下就急了,嚷得声音都尖了八度:“和风哥!你不要说这种话!不管你们要怎么样,我都一定会支持你们的!我发誓!真的!”
看他憋得都快要哭了,朗和风这才连声道:“好了好了,我就是逗你玩的,你别激动。”
雷常默默拍着田乐心的背,站在他身旁,默默地表示自己的不离不弃——对田乐心,也对这个秋明团。
欧伦屁股倚着桌沿,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他没田乐心这么咋呼,而是在想一个更深层的问题,但想来想去不知如何开口,目光扫向费斯,又扫向朗和风,在两人之间来来回回,一被发现就马上移开,过了一会又转回来。
朗和风忍不住了,“欧伦,你别这么一脸做贼心虚的样子,有话直说。”
欧伦心中唏嘘,做贼的不是他,心虚的反倒是他了。他装模做样地清清嗓子,从桌边站直,手都不知该往哪放,想笑一笑缓和气氛,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