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他一会儿,问道:“怎么了?”
朗和风朝他晃了晃手机屏幕, “想看看你的粉丝怎么评价你么?”
费斯那无情得像机器人般的目光扫向他的手机屏幕, 再扫回他脸上, “不想看。”
说完, 又转回头去。
朗和风怔了怔。他终于有点后知后觉过来了。这丫今天……心情又不好了?
朗和风一向get不到费斯情绪的点在哪里,今天虽算不上秋明团普天同庆的日子, 可从各个方面来看, 他们的进展都称得上良好,至少比当初的预想好太多了,他们的团长却不喜反忧。
不是他get不到, 是全世界没人能get到。
朗和风看了看费斯,又看了看屏幕,决定悄无声息地再转发一次这两条微博,并亲自艾特,且只艾特费斯。
这两条专门为费斯而发的微博,一下子就引发了粉丝们新的一波浪潮。
“妈耶,秋明哥这眼神”
“我们家秋明哥果然跟别的妖艳贱货不一样”
“突然get到了秋明哥的帅???”
“秋明哥全场最帅不解释”
“只有我觉得秋明哥肥肠适合演特工吗?”
“真.放电”
“大家好,这是我老公”
以前朗和风看自己的微博,时常看得濒临心肌梗塞,现在好了,他的注意力有了一个转移的对象,那就是费斯。由于费斯是他们秋明团货真价实的槽点担当,有一段时间,朗和风的解压方式就是看粉丝们吐槽费斯以图一乐。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确实挺快乐的。
不过,费斯不见得会为此而痛苦就是了。
费斯就这样被一路槽着槽着,在他的不为所动中,铺天盖地的吐槽逐渐掺进了黑转路、路转粉的评论,然后彩虹屁越来越多,越来越浓郁,直至而今,秋明团的粉丝和秋明本人的粉丝已形成了一小股生力军,具备了与广大喷子的一战之力,且随时准备奋不顾身地捍卫他们的真主。而费斯依旧不为所动,他可能压根连发生了什么事都不清楚。
而这正是他的力量所在。一无所有,因此无所不能。
下了动车,出了动车站,两人就踏上了Y市陌生的土地。
朗和风带着费斯来到出租车打车点,还好这城市小得可怜,打车完全不需要排队。
朗和风随便挑了辆车,和费斯一起坐上后座,司机用带着乡音的普通话问两人去哪,朗和风便扭头看费斯,以眼神重复一遍司机的问题。
费斯拿出手机,翻出备忘录,他唯一的路标就是秋明告诉他的那一串地址。
费斯直接把备忘录上的文字给司机看,“麻烦到这个地方。”
半个多小时后,他们到达了目的地。
朗和风抬头看了看那块以残破的身姿屹立不倒的招牌。
Y市儿童福利院。
朗和风又疑惑地看看费斯。费斯仍直视前方,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其实也无需解释。以朗和风的聪明,他们站在这道门口时,他便猜到了这个故事的一半。待他们跨入这道门槛,在里面转上一圈,朗和风基本就全明白了。
他们的时尚不像犯罪分子,但他们的年轻与性别又不像是要来领/养/孩子的父母,守门大爷狐疑地把他们拦了下来,费斯不带一丝感情地自报家门,大爷瞅了他半天,又核查了名录,这才放了他们进去。
秋明离开这里很多年了,显然并不常回来,新任门卫竟不认识他。
进了福利院,两人漫无目的地闲逛着,费斯并不打算去找任何人叙旧。这个地方没有他的故人,他都跟谁都聊不到一块。他只是一丝不苟地做着他答应过秋明的事,替他回来看看。
朗和风很快就感受到了费斯不喜欢小孩子,他那副表情和他那双眼睛,把每一个向他们投来好奇目光的孩子都吓得不敢靠近。
费斯不欲被人打扰,本想逛个几圈,把该逛的地方都逛完就走人,但叙旧的人还是找上了门来。没办法,他们这样两道身影出现在这么一个地方,实在是太显眼了,福利院里老练的工作人员一看就知道这是两个有故事的人。
院长今天不在,拉住费斯的是副院长,一个笑容可掬的中年女人,和春姐差不多的年纪,却比春姐慈祥得多,也朴素得多。待搞清楚费斯是谁后,副院长满怀惊喜地和他唠了半天的陈年往事,并喜滋滋地感叹他如今已小有成就了。看来,副院长应该也会与时俱进地刷微博。
费斯木讷地听着,迫不得已时木讷地应着,完全没有副院长和朗和风所想象的那种重归故里的万千感慨或痛哭流涕。
副院长要留他们吃晚饭,不是要款待他们,而是想带他们去福利院的食堂和孩子们一起吃顿饭。朗和风这才想起他们今天连午饭都没吃。费斯断然拒绝了,他的麻木或说冷酷让副院长很有点无所适从。
临走时,费斯突然对副院长说:“对不起,一直没能为你们做点什么。”
这声音不再麻木,不再冷酷,而是一种忏悔,平静得近乎残忍的忏悔。
他觉得自己在为秋明忏悔。但内心深处,他明白,他在为自己忏悔。
他和秋明有什么不一样呢?
他们都是彻头彻尾的失败者。秋明一直努力地想成为人中龙凤,却屡战屡败。他一直努力地想结束这场战争,却屡胜屡战。
可笑的常胜将军。他打得出漂亮的战局,但他左右不了命运。
他们似乎都在打一场胜不了的仗。
副院长顿时受宠若惊,抓着费斯的手连连摇头,“哪的话,你千万别这么想,看到你们现在都过得好好的,我们也就安心啦。”
费斯没再说话,拿出自己的手机,刷刷刷按了好几下,默然半晌,忽地一转头,问朗和风:“能不能借我点钱?”
“啊?”朗和风被他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给当场问懵,“……要多少?”
“你有多少?”费斯问。
朗和风:“……”
这种问题他很难回答啊。
“你要干嘛?”朗和风反问。
费斯以行动回答了,他看向副院长,“我现在只有一万二,我全部转给你。”
这就是秋明账户上的全部存款。他现在名气是起来了,可是流量尚未变现,这一万二就是秋明这几年混
迹这个行业断断续续积攒下的小金库,可怜巴巴的五位数,还是一字开头的。
所以,这是现在的他能给出的所有东西了。
副院长一惊,这种光天化日行贿的阵势是怎么回事?
“额,”朗和风硬着头皮解释,“他的意思应该是……捐给你们福利院。”
副院长有点好笑地看着费斯,一般长大后回来的孩子都会这样做,但像费斯这样说得傻里傻气的只有他一个。
给福利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