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的脚步,回头一看,三小只还愣在那里,朗和风向他们招了招手,“走了。”
三小只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追上团长和副团长。费斯突然停步,转过身来,跑得最急的瞿德业连忙止住冲势,差点一脑袋撞他身上。
费斯的目光在三人脸上一一扫过,厉声道:“你们怎么回事?”
“……啊?”三人都不明所以,条件反射地各自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以为自己的形象哪里出了问题。
“现在,”费斯毫不在意他们的疑惑,字句铿锵,“我从你们眼睛里看到的只有怯懦。你们在怕什么?”
三人怔愣原地,脸上显现的神色各有各的复杂,有害怕——害怕即将面临的事情,也害怕眼前的费斯,有羞愧,有无奈,有不服。什么都有,就是没有人答话。
朗和风也愣,他想说他们要抓紧时间去备场了,现在不是发神经的时候,可他看着费斯认真的侧脸,把这些话收了回去。
“接下来是我们的舞台,”费斯接着道,“也是我们的战场。你们这样的状态,上了只能是送死。”
瞿德业不忿地抬头,迎上费斯的视线,想反驳些什么——费斯只是他们临时的团长,凭什么这样责难和奚落他们?他们都是新人,他们怎么跟别人比?
费斯察觉到他的意图,一动不动地盯着他,故意给他让出一段沉默,令他有机会开口。
可瞿德业被费斯的目光击退了,他只撇了撇嘴。
“都给我挺起胸膛!”费斯见他泄了气,一声更锋利的叱喝像刀子般捅出,撕裂空气,刺穿他们每个人的心脏。
三人完全是被费斯的声音抖得不得不挺直身板的。
“一个个耷拉着脑袋,好看吗?”费斯反问。
安静。
“有什么可怕的?
”
一片安静。
“想上舞台,就拿出拼命的力气,不想,不敢,趁早退出,没人拦你。”
还是安静。
“你们都是我选的人,都是我的队友,我敢相信你们,你们就不敢相信自己?”
无尽的安静。
工作人员在一旁看得呆若木鸡,这个男团……是什么画风?
别的男团都是Love and peace,娇艳欲滴花儿绽放,人间一片繁华太平,千秋万代永垂不朽,你是最棒的你一定可以,他们这是不成功便成仁,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
若非这里是后台,旁人真的会以为他们要去为国捐躯。
真正镇住秋明团三个新人的并不是费斯这番话语的内容,而是他说话的气势。
又或许,也不是他说话的气势,而是他做过的事。
他们的团长和副团长,真真切切做过的那些事。
他们的团长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他们,不是委屈,不是将就,而是主动选择了他们。
费斯选择他们,当然不是因为欣赏他们,而是因为他看不惯。
他们闪烁的眼神,他们无力的不甘,他们未上舞台便先气怯三分,待他们立足于聚光灯下,他们又如断线的木偶,声音颤抖,神色木然,肢体僵硬,不知所措,十足一具化着精致妆容的尸体,令观众胃口全无,只好当他们不存在,他们自己便也当自己不存在。他们满腔诉说的欲望,却无从开口,因为怕无人倾听,因为真的无人倾听。
可他们也和别人一样,都无比地渴望那方舞台。
《雪》
费斯看不惯。这一群人里, 每一个人都渴望舞台,唯有费斯不。这一群人里, 每个人都把舞台当成自己人生的圣地, 唯有费斯不。对费斯来说, 舞台也是一个战场,另一个战场。
即使这几个年轻男孩不是费斯的士兵, 他也无法容忍想战却不敢战的懦夫。他的军团容不下的懦夫, 他的眼里也容不下。
费斯不曾明说,但朗和风猜到了他心中所想——费斯当初选人的时候,朗和风就猜到了。他尊重他的团长,也遵从他的团长。朗和风告诉凌真, 他很帅, 比很多人都更帅, 他站在舞台上可以闪闪发光,只要他对自己多一点自信。朗和风告诉许元正,性格内敛不一定是劣势,只要他的歌声足够镇静, 足够沉稳,足够气贯长虹, 他将挖掘到自己独一无二的魅力。朗和风告诉瞿德业,谁都是从新人走过来的, 无惧无畏的勇气是无法重拾的宝藏,切勿轻易丢弃。
朗和风尽己所能,至于能对这三个小男孩起到多少作用, 就不是他强求得来的了。他们有缘分,可也只有一期节目的缘分,之前的事,之后的事,各人都得靠自己。
“说,”三人再如何装聋作哑,费斯也不打算放过他们,“敢不敢!”
“敢……”凌真弱弱开口。
“大声回答!”费斯喝道。
“敢!”许元正一个字冲口而出,用力得自己都吓了一跳。
“敢不敢!”费斯又问了一遍。
“敢——!!!”这回是三人齐声回答。
“好。”费斯脸上依然不见一丝笑意,但那笑意从他的眼神里传达到了每一个团员的心里,“想明白了就跟上。”
说完,转身就走。
三人如费斯所要求的那样,昂首挺胸,生生走出了炸碉堡的气势。
朗和风望着他们的背影,犹豫着要不要做一下专业的说明。
他们要唱的是首情歌,不是去炸碉堡啊。
朗和风揉揉太阳穴,以杀身成仁的心态跟在队伍的最后边。
*****
观众们多少还沉浸在何君浩团所带来的骚动中,待秋明团登上舞台,这种骚动的余孽还有几分残留在空气里。
直到暗了许久的灯光缓缓亮起。
首先被照亮的是朗和风。他坐在钢琴边,十指放上琴键,寂默几秒,轻轻敲击而下,恍若从指尖写出的乐章,徐徐舒展。
琴声叮叮咚咚,淅淅沥沥,忽远忽近,时有时无,如烟如尘,似云似霞。
山重水复,柳暗花明。
从一线袅袅蜿蜒而来,到漫天浩瀚铺卷无垠。
他开口了。
却没有一句歌词。
那是低沉的、专注的吟唱,好像不是要唱给任何一个人听,而只是独自在山中游索时几句随心而至的抒发,简单明净,不问世俗,不惹尘埃。
形影相随的琴声与歌声里,源源不断地流出溪水汩汩,树叶摩挲,清风缭绕,山林毓秀,甚至能感受到脚步踏在层层枯叶上那种轻微而细碎的咔嚓声响。
在这些溪流、树丛、清风、山林之中,一道接一道歌声加入了这个广阔的天地,许元正的低沉,凌真的清亮,瞿德业那少年不识愁滋味的健气,和那个弹着琴的人一起,层叠交错,此起彼伏,仿佛孤单求索的人不再孤单。然而,当每一句意义不明的吟唱隐没于无形,又无法不令人感到,那些相和与回应,不过是这段路途上漫长或短暂的擦肩而过,孤单的人终究孤单。
没有人唱出任何一句观众们听得懂的歌词,可舞台中央的他们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