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1 / 1)

大厂时髦亲妈[九零] 溜溜猪 8079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35章

  楼小乔出了超市,就碰上了杜娟。

  信笺纸的事是杜娟牵线,让楼小乔赚到了第一桶金,本来她也想找到杜娟,好好感谢一下人家的,谁知道好巧不巧的在这里碰上了。

  “杜娟”

  “哎哟,这是楼小乔,你怎么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呀。”杜娟上下打量起楼小乔来。

  第一次见到她时,她还是个衣服破烂的农村妇女,可后来她做起了纸张的生意,也慢慢打扮洋气了起来,现在才三个月不到的时间,楼小乔已经看着跟以前大不相同,杜娟是亲眼见到这个变化的。

  “走走走,我请你吃个饭。”见杜娟只有一个人,楼小乔热情的拉着她去下馆子。

  杜娟也只犹豫了一下,就跟着去了。

  那批纸,她也知道楼小乔赚了不少钱,但厂里的人提起她依旧是感谢她。

  楼小乔点了一大桌子菜,热情的招呼杜娟吃,可杜娟食不下咽。

  “怎么了?”楼小乔好奇的问:“你们厂里还好吧。”

  “我们厂里是没什么事,可我们兄弟单位出了点事。”杜娟的亲大哥就在造纸厂,他们厂的情况就更糟糕了,厂里都有人想要喊厂长卖厂子。

  从九十年代开始,不少国企都每况愈下,杜鹃也不是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但想想依旧是不甘心,怎么好好的厂子成了现在这个模样,于是杜鹃当闲话一样把事情说了说,两人又聊到了工作,这段时间杜鹃没什么事,刚好楼小乔也闲着,所以才有空聚在一起吃个饭。

  “其实想下岗也没什么不好,但我哥都那个年纪的人了,去外头找活儿干始终的有些怕的,不过也没办法,家里人总归要吃饭要生活不是?”

  “来来来,说这些也没用,船到桥头自然直,你看看我,过年前我连身新衣服都买不起,现在不也好好的吗。”

  “嗯。”

  被杜鹃提到的造纸厂跟印刷厂是隔壁的单位,而此时的造纸厂碰到了更严重的问题。

  库房里堆着满满一库房的草纸,成为彻底压垮这个厂子的那根稻草。

  厂子里这几年效益都不是很好,但只要不出什么大事,不至于像隔壁印刷厂那样发不出工资来。

  但巧不巧,上个月排错了线,生产出来了一批草纸,客户是怎么都不肯接这批货。

  其实老厂长心里很清楚,说一千道一万,都是因为最近草纸不太好卖了,现在市面上流行的是卫生纸,粗一点的价格跟草纸差不多,一斤一斤卖,是那种一张一张的,好一点的有卷纸,现在哪里还有草纸的市场。

  这批草纸一生产出来,车间主任就辞了工,现在连人都找不到了。

  老厂长就知道,厂里是出了鬼。

  再找人一查,这个车间主任现在已经跳槽去了一家私企,厂里去追责的人找到了他,人家若无其事的说:“我不是辞工了吗,有多大的责任我知道,后果我也承担了,辞工这么大的牺牲我都做了,要我赔肯定是没得赔的,反正都是公家的东西,犯不着这么认真吧。”

  又暗示对方,反正都是公家的损失,对个人也没什么影响。

  去的人回来就把这话学给了厂长,杨厂长就知道被人算计了,但他没有实质证据证明。

  一方面他报了案,让公安去查这件事有没有利益往来。

  一方面他回来处理这批库存。

  现在就算是把车间主任抓去坐牢也没用,厂里还是发不出工资。

  为此他跟厂里的中层干部们开了个会,主要是问眼下厂里这个情况怎么办。

  “杨厂长,我记得咱们厂有块地,那边靠近上游的河岸边上,以前圈下来打算建厂房的,现在厂里都这样了,肯定是没钱盖房了,不如把地卖了好给员工发工资。”

  杨厂长一看,提出这个建议的是办公室主任潘迪。

  潘迪一说出口,不少人都在议论起来那一块地。

  关键是不止那块地,当初的开发商还提出来要把周围的厂房也圈进来卖,这样造纸厂至少要损失两个车间,给的价格又低的可怜,所以杨厂长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狐狸尾巴是藏不住的,老厂长很快就明白过来,潘迪就是第一只狐狸。

  车间主任为什么会排错产,生产时间又恰恰好是在老厂长跟销售部长陈妮去广东交流的那段时间,一切都太可疑了,这帮人就是存心要搞垮工厂。

  年前,老厂长可是在全员动员大会上拍着胸脯保证,今年一定要让厂子扭亏为盈,为此他跟销售部的部长陈妮两人商量了很久,打算从国外进口一条卫生纸的生产线,把老产线给换下去。

  偏偏在这个时候,厂里出了这档子事,别说付定金了,连厂里现在为数不多的流动资金都搭进去了,厂里现在举步艰难。

  陈妮也是一回来才知道这件事情,在仓库看到老厂长的时候也并不意外。

  “现在这个草纸连下头的乡镇都不卖了,这批货想出掉恐怕难。”

  “全部都出不掉?”老厂长急得血压都飚起来了。

  陈妮思索了一下:“量太大了,现在哪怕往乡镇销,这么多的货至少要卖四五年,可草纸又不是什么能放的东西,过个四五年早就不能用了,再说以卫生纸的铺货速度,咱们这个草纸是一点竞争力都没有。”

  两人又在仓库待了半小时。

  产品质量没有出问题,排产的手续也是正常的,厂子里有那么一帮人是吃闲饭的,申请领料的手续明明不对劲,可那些人依旧往上面签字,这些都是老国企时代的陋习,做事一点都不负责任。

  六七八十年代,能用上草纸都算好了,那会儿全省的供销社主任排队批条子拿货的场景,现在老厂长还记得,可时间才过去多久,如今卫生纸都是按斤卖的,谁还用这种黄黄的,又容易破损的,擦一下都能扎的屁股疼的东西。

  连陈妮都这样说,老厂长的心里顿时升起一股绝望来。

  陈妮是后起之秀,九十年代初期厂子已经走入颓势,就是由她带着厂子扭亏为盈,实现销售任务年年递增,如果没有这个事情,本来厂子是越来越好的。

  难道真的要卖厂子卖地?

  两人聊了一阵,从仓库里头走出来的时候,刚好看见几个老工人也在打量他们。

  “杨厂长,您来仓库了?”跟杨厂长打招呼的是老白,跟杨厂长同年进厂子的老工人了,他年纪大了今年就可以退休了,但儿子们还在厂子里。

  这些人为了厂子付出了一辈子,现在却眼巴巴的看着厂子不行,厂里已经俩月没发工资。

  杨厂长跟老白打了个招呼,又有其他人跃跃欲试的过来跟他打招呼,大家想表达什么意思杨厂长都知道。

  起初他说再等等,大家就真的再等等。

  但等了两个月了,每个人的耐心都耗尽了,眼看着厂子成这样,杨厂长掬了一把老泪:“快了快了。”

  老白发现,杨厂长这段时间的头发又多白了些,脸色也更差了些,连连摆手:“我们不是问工资,我听说你最近身体不好,就来看看你,厂子里离了你还是不行啊,身体要紧。”

  老厂长比他还大了三岁,今年五十八。

  再过个两年,就可以退休了。

  杨厂长心里的愧疚之情更甚:“我对不起你们这群老兄弟啊。”

  辞别了老白,杨厂长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厂子门口走,走到了厂子大门口,朝里头深深的看了一眼。

  难道真的要跟这个厂子说永别了吗?

  “杨叔叔,您怎么了?”杜娟刚从县城回来,一见杨厂长差点要倒下来,忙上前扶住了他:“我听爸爸说您身体不好,过来看看您,厂子的事情您先搁在一边,身体要养好。”

  两个厂子离的很近,厂子的职工们也经常来往,这边的工人那边的工人们偶尔还会一起联谊搞活动,久而久之就熟了,杜建的父亲也是个老干部了,六十年代两家长辈就熟识。

  听说年前印刷厂还被人退了一批单子,只能拿纸抵押给职工,当时大家都以为印刷厂会闹起来,谁知道非但没闹起来,人家工人又肯上工了,有了工人干活,印刷厂总算是缓过来一口气。

  “哎,我这都是愁的。”

  “我听说了,特地来看看您。”杜娟也不是外人:“我听爸爸说,是厂子里头有人做的手脚,跟外人联合起来,想要咱们的厂子,咱们的地。”

  在这个方面,两个算是同病相怜,对方当初可是想要彻底按死印刷厂。

  这些套路,已经不新鲜了,县城倒闭了好几家这样的国企。

  倒闭以后,偌大的厂子,很低廉的价格让人给接手。

  受益的只是一小部分人,下岗的职工们怎么办?

  老厂长决定自己出马,就算是顶着骂名,也要把这批草纸给卖出去,于是这样才找到了杜娟。

  “您说草纸啊。”杜娟是印刷厂负责销售口子的,那边的销售跟这边的渠道不一样,老厂长想找他们问问有没有销路。

  但杜娟一听到也做了难:“草纸现在没有一点优势了呀。”

  她也没有办法。

  老厂长叹了一口气,难道真的要晚节不保了卖地吗?

  回到厂里,老厂长叫来了办公室主任潘迪。

  “你上次说的那个老板,叫过来谈谈吧。”

  “厂长,你说那个黄老板?”潘迪在厂长对面的椅子前坐下:“人家说了,要接受那么多职工,确实是有点难度的,这件事情怕是不好办啊,咱们厂子说是机器多值钱多值钱,其实人家也用不上,厂区的这些房子也都盖了这么多年了,人家也用不上啊.......”

  卖厂子的事情是潘迪联系的,当初说的是八十万,但那边只能接收一部分职工。

  老厂长当时就不愿意,八十万安置下岗职工都安置不了。

  但现在没有办法,如果能够帮厂里安排人员,哪怕厂子卖不了多少钱,也不得不卖。

  潘迪架着二郎腿,在老厂长对面晃着腿说:“人家现在不愿意开到这个价啊,我也没办法,咱们现在是弱势群体,您知道是什么意思吧,就是咱们现在要听人家的,不怪我不提醒您啊,要是您再犹豫个几天,厂子白送人家,人家也不肯要。”

  这个潘迪,又是个什么玩意儿,在厂长办公室就给抖起来了。

  陈妮刚好进来,看见潘迪这幅样子,指着大门口对他说:“大门口在那边。”

  愣是把潘迪赶了出去。

  “小陈,这些人真是欺人太甚啊。”老厂长一夕之间,仿佛苍老了十岁,浑浊的眼睛里面已经没有了光:“你说说咱们能怎么办?”

  陈妮也找过底下的那些人,以前他们不肯拉货的目的就是压价,她也想过走个低价,先把库存给处理了。

  但那些人就跟串通好了一样,多低的价格都不肯拉走这些货。

  陈妮觉得自己再拉低身段都没用,从头到尾,这些人要的不是什么货,而是厂子。

  “厂长,我也是从外面听来的。”疾病乱求医,刚才看到杜娟的时候,就想起过年时候在杜叔叔家听到他们聊的一些闲话,但刚才脑子里头乱糟糟的,一时半刻也没想起来。

  “之前印刷厂被人退掉的那一批货,有大概十万本的信笺纸,这事儿您知道吗?”

  杨厂长疑惑的看向陈妮。

  而此刻,亭亭跟小帅围着灶台打转呢。

  张玉娇正在蒸包子。

  忙活了一下午,和面,拌馅儿,捏包子。

  灶火灭了,锅里头给焖了几分钟,香喷喷松软的包子就出锅了。

  楼小乔指挥着孩子们洗干净手,自己用筷子夹了一个,尝了一口:“香。”

  包子馅儿是红薯粉丝、胡萝卜、木耳、韭菜、鸡蛋拌的,味道忒香,包子皮儿暄软,馅要比外头买的更多更实在。

  孩子们也大叫着过来了,一人手里拿着一个包子,亭亭一边哈气一边吃,像个小仓鼠。

  琴琴手里也捧着一个,吃的斯哈斯哈的。

  刚出锅的包子最好吃,楼小乔吃完一个,已经上手吃第二个了。

  “你这手艺真好,跟谁学的啊。”楼小乔笑着说:“都可以去开个包子铺了。”

  张玉娇摇了摇头:“要不是带着两个孩子,我还真想搞个车拖出去卖包子,但你看看这俩小的,我哪有时间出去搞这些,等孩子们大点再说吧,我现在能在你这里找到个工作,已经很好了。”

  可是,再过个几年,这边也会慢慢发展起来了。

  下井村应该是离大学很近很近的。

  一锅包子蒸了三四十个,一顿吃完还有剩,楼小乔给分了小半出来给张玉娇带回去。

  家里没冰箱,这种天气也不能放太久,明天必须得吃完。

  一气儿吃了三个包子,楼小乔已经觉得很饱了,慢悠悠的喝了几口热茶。

  临走前,张玉娇手里捏着那袋子包子,犹豫着问:“小乔,你说句老实话,你现在都不出去做生意了,家里还要请人吗?”

  她纠结很久,总算把这句话问出来了。

  楼小乔马上明白了,张玉娇这是担心自己会“失业”呢。

  “怎么不要请人啊,后面可能还真的要请人,我家要盖房子了。”

  盖房子,张玉娇之前也听到过点风声的,但没想到这么快。

  乡下人盖房子,谁家不酝酿个好几年,从商量到拆房子起地基,有些甚至要准备个四五年。

  这个楼小乔,嘴皮子一碰,就要起房子了。

  张玉娇捏着塑料袋的手松了松:“可我看你现在手里也没活儿。”

  腊肉也卖完了,纸也卖完了,楼小乔这段时间在外面跑的也没以前那么勤了。

  张玉娇的心揪了好久,生怕楼小乔赚不到钱,就不需要请人。

  现在她能够在家里带着两个孩子,四百块的收入花的还很宽裕,她已经不想出去打工挣钱了。

  但如果楼小乔这边没活儿干,早晚她也要出去的。

  做生意赚到了钱,她就不想找个领死工资的工作了。

  长期看来,家里一直都需要钱。

  盖完了这个房子,以后她还想再盖一栋,现在这栋小而精,就给自己住,后面盖的这栋以后就拿来出租,也多个稳定的进项,到那个时候就能够轻松的过生活了。

  现在她没有资格躺平,无论是从资产上来讲,从年纪上来说,都没有。

  而且现在的生活她也很喜欢,每天醒来都觉得今天很美好,自由职业真的很自由,跟以前在剧团里的时候不一样。

  楼小乔掰着手指头给张玉娇算:“我家盖房子至少要请三个月泥瓦匠,家里要有人看着东西,要有人做饭,还要有人帮忙看着孩子,我自己不说出去做事,也要去买材料这些,家里怎么都需要请人的,你只管把心放回到肚子里,我这里哪怕不请人,也会提前一个月跟你说。”

  不仅仅张玉娇需要她,她也很需要张玉娇呢。

  包子还没吃完,家里就来了几个客人。

  杜鹃出现在家门口的时候,楼小乔是有些意外的。

  她俩不是刚刚才分开吗,再说了彼此之间的电话都留了的,但杜鹃这回过来也没打个电话,是直接找上门的,这让楼小乔隐隐约约猜到有什么事情。

  跟着杜鹃一起过来的还有两个人,一个是个老头儿,一个是个看上去很干练的中年女人。

  杜娟一张口就是抱歉:“对不住啊,刚才给打电话没接,我想着这个点过来你应该在家,就直接过来了,没打扰到你吧。”之前印刷厂给楼小乔送过货,她家地址杜鹃是知道的。

  楼小乔赶紧让人进门:“这么客气干嘛呢,咱们都熟了,过来坐坐,我去给你们泡茶喝。”

  杜娟拉了椅子,先让年长的那个坐下了,中年女人则是自己拉了把椅子坐下。

  这女人的眼睛一直都看着她,好像要把她看穿一样。

  楼小乔有些不自在,不过她很快就整理好了情绪,端了茶水过来。

  小帅跟亭亭正在外头玩,看家里来了客人,一个又一个的跑进来看热闹,见人是不认识的,又哒哒哒的跑了出去。

  杜娟笑着让楼小乔别忙,然后说明来意。

  “你这脚是怎么了?”杜娟扫了一眼楼小乔的脚、:“刚才怎么没发现。”

  楼小乔扫了三人一眼,目光最后停留在杜鹃身上,笑着说:“脚受伤了,擦了点药油。”

  家里弥漫着药油的味道,杜娟下意识去看楼小乔的脚。

  又没打石膏,又没上绷带的,应该是小伤。

  轻伤不下火线,这个程度应该还能到处蹦跶。

  杜娟笑着给她介绍:“这位是我们隔壁造纸厂的厂长杨厂长,这位是他们销售部的部长陈妮,他们单位跟我们单位的兄弟单位,亲密无间的合作关系,这位就是楼小乔,杨厂长这位小楼您应该也听说过吧。”

  还真不是杜鹃客套,杨厂长是听说过楼小乔的,他家老伴还买过楼小乔的腊肉。

  后来楼小乔就不来了,老板还稀罕买少了呢。

  “杨厂长您好,陈部长您好。”楼小乔不亢不卑的打了个招呼。

  杨厂长对面前这个女人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一路过来听杜鹃说起过她的事,当初印刷厂的那一批货也是中间出了篓子,最后只能员工承担,好在后来纸都卖掉了,没有给员工带来太大的损失,不然到现在印刷厂都开不了工,当时还有人要去闹事。

  杜娟没把问题是怎么解决的说的太清楚,只说这个女人花了一个月的时间,解决了这一批纸大概十万本的销量问题。

  这个销售额,在厂子最好的时候根本不算什么,但在如今看来,简直是销售神话,她又不像大厂那样有销售渠道。

  杨厂长起初还在想,是不是楼小乔背后有什么人。

  不过见到本人一看,杨厂长又否认了他的想法,他的目光看向陈妮。

  他自认为识人眼光一流,当年在那么多大学生里面选了陈妮,结果陈妮就是个好销售的苗子,让厂子又多活了五年,只可惜当初没听陈妮的话,没早点给厂子换血,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杨厂长就仿佛看到了当年的陈妮。

  陈妮首先开口:“我听说你在一个月时间内,帮印刷厂销售了十万本信笺纸,这件事是真的吗?”

  她纯属好奇。

  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讲的。

  楼小乔说:“起初是去高中外面摆摊零售,后来销路不好了,卖给学校外面的那些小卖部,这个纸的质量是不错的,利润也很大,早期我卖的怎么样大家都能看得到,最早一批货就是这样铺下去的,最后的七十几箱是找了个大批发商,对方铺货,不过印刷厂如果再给我十万本,我也卖不了了,至少咱们这一片,附近几个市,市场都饱和了。

  我的优势也就是价格而已,再就是高中生对纸张的需求量大,一个学校我最多摆摊两天,就不会再去了,你信不信,这一个月我把周围一百多公里内的几个市的高中都跑遍了,有几次回到家都是半夜,这样的成功也没有办法复制第二次,印刷厂不可能这个价格出给我。”

  所以她不吝啬跟人分享这段经历。

  但陈妮的眼睛却一点一点的亮了。

  在外人看来很简单,无非是摆摊卖货,看起来再简单不过了。

  但在陈妮看来,从收走这一批纸,到选址卖货,到选择卖货的地方,包括楼小乔的吃苦耐劳,这一样一样都是学问。

  “你们既然过来,应该不止是对信笺纸的销售感兴趣吧。”楼小乔换了个姿势坐好,语气里面带着几分轻松和探究:“我想你们找了这么远的过来,应该不是来听我讲故事的。”

  无事不登门,这几个人肯定有目的。

  但至于目的是什么,她现在也琢磨不清楚。

  陈妮跟杨厂长对视了一眼,最后陈妮开口说:“你好,我是新都造纸厂的销售主任陈妮,我过来是跟你谈一宗生意。”

  她从随身带着的文件包里面,抽出来一份资料,递到楼小乔面前。

  这是一份合作协议,和一份这批纸的基本的情况。

  楼小乔接了过来,一页一页漫不经心的扫了过去,最后把方案放在了桌子上。

  陈妮不免有些失望,或许是她太高看这个人了。

  那一批草纸实在是棘手,别说楼小乔只有一个人,就算是他们造纸厂用了自己所有的渠道,也没有办法把这批纸销售出去,就算楼小乔有通天的本事,也不能把这种远远落后于市场的东西卖出去。

  “我想问问你们跟我合作的诚意有多少?”楼小乔不看那份冷冰冰的文件,而是问面前的人:“您也看到了,我并没有什么资源,手里头的成本有限,你们这批货涉及到了上百万,尽管给我的提成很吸引人,但我手里没有那么多流动资金可以接手。”

  “这批货你可以先销售,拿到了钱再回本。”陈妮说。

  也就是说,不需要楼小乔往里头填成本。

  陈妮继续说:“我们销售部的同事可以任你用,厂里的资源你可以开口要,这些还不够吗?”

  楼小乔甚至都没表现出来心动,她淡淡的扫了面前的文件一眼,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目光扫向外面。

  是给的条件还不够好,还是她没有把握不敢接,这些陈妮心里都没有底。

  甚至在这一刻她开始怀疑自己出现在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明明这个女人一个多月前,还只是一个贩卖腊肉的小贩在,这种事情传出去,外面的人肯定觉得他们厂子疯了。

  楼小乔突然开口:“这么高的提成,这么好的条件,你们不可以白白给我。”

  她的语气变得慢起来,语调也拖了拖,突然变得愉悦起来,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我刚才在想,是不是有个什么大坑等着我去跳呢,但好像我也没有什么好让人算计的。”

  她没有钱,手里头甚至也没有什么资源,就连让别人算计的本钱都没有,实在是想不通造纸厂这样大的厂子,面前这种规模级别的国企领导会来上门找她,是为了跟她谈一个合作。

  不是她妄自菲薄,实在是这种事情太过于荒唐了。

  一直坐在一边,观察着两人谈话的杨厂长突然开口了:“因为我们厂里连最后的办法都想不出来了,这已经是我们能想到的最后的办法,对于我们来说,也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产品是现成的,人也是现成的,目前能投入到的资源只要不花钱,我们都可以尽力去协调。”

  楼小乔没想到他们第一次的见面和谈话能够进行到这个地步。

  “我想去你们厂里看一看这批货。”

  “什么时间?”

  “什么时间都行,看你们方便。”

  杨厂长跟陈妮在楼小乔这里多待了会儿,一直聊到了晚上才走。

  楼小乔在家里转了一圈,没找到两个孩子,在外头又吼了一嗓子,才把小帅跟亭亭喊了回来。

  “怎么没做作业呢?”

  “可是家里有人啊。”小帅的眼珠子咕噜噜的乱转。

  楼小乔心里有一团火,强行压了压:“放学了一回来就要做作业啊,作业怎么不早点做。”

  小帅低下头,一回家他就跑邻居家玩去了,说是吃了晚饭做作业。

  家里晚饭有时候做的晚,吃完就晚上了。

  今天刚好碰到了杨厂长他们过来,小帅就把做作业这件事情无限延迟。

  楼小乔看了一眼时间:“今天都八点半了,晚上九点半要睡觉,九点钟就要梳洗,半个小时你能做完吗?”

  小帅低下头:“我会快点做。”

  认错态度很良好,但实现起来就很潦草。

  楼小乔深吸一口气:“以后一回家就做作业,我没有时间每天盯着你的作业催。”

  小帅赶紧去翻书包,找出语文课本出来,今天的语文作业是抄写。

  时间来得及他就写慢一点,时间来不及他就写的潦草些。

  飞快的做完了语文,又开始做数学题,也就九点出头就做完了。

  “给我检查一下。”

  “妈妈。”小帅吓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平常楼小乔也不检查作业的。

  小帅把作业本往身后收了收,一副很抗拒检查的模样,楼小乔很干脆的把作业本抢了过来,一目十行的扫过。

  字写的很潦草,有些笔画都写错了。

  数学不过是简单的十位数以内加减题,这种题小帅以前都会全对的,今天粗心错了好几个。

  楼小乔深吸一口气,控制住要拍他屁股的冲动,用橡皮把写错了的字一一擦去。

  本子递给儿子:“重新写。”

  小帅顿时眼泪汪汪:“好的。”

  妈妈比唐老师还严格。

  亭亭坐在旁边吃橙子,偷偷的看着哥哥。

  读小学不好玩,还是幼儿园好玩一些。

  可是哥哥说过几年她也要读小学了,想到这里亭亭小幅度的叹了一口气,小小的眉头紧紧皱着。

  楼小乔的心情轻松了些,抚平了闺女的小眉头:“叹什么气呢?”

  亭亭小大人一样:“读书不好玩呀。”

  小帅本来有点想哭的,又被妹妹逗笑了,怕妈妈看到丢面子,又把笑容收了起来。

  小帅坐好了,一一把空白处的字写好,最后再把作业本递回给妈妈检查,他已经困的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嗯,下回一回家就做作业。”

  “嗯。”小帅已经没有力气反驳了。

  楼小乔:“把书包收拾好,洗脸泡脚睡觉,下次不能搞到这么晚了。”

  第二天小帅起床未免晚了些,出门的时候都在搓着眼睛,路过村口小卖部的时候,菊子还笑呵呵的逗他:“帅帅怎么没没睡好啊,晚上尿床了?”

  菊子这店每天开的特别早,早上一起来她就在扫地上的垃圾。

  她人缘好,白天晚上都有人在店里玩牌,这些人渴了饿了都会在店里买东西,这些人家里买东西也会照顾店里的生意,所以店里的生意一直不错。

  小孩子的面子也很重要好吧,小帅早就不尿床了,听到这话顿时一个激灵:“婶婶,我才没有尿床呢。”

  呜呜呜,下次还是做完作业再玩吧。

  可是,做完作业天都黑了,妈妈也不让出门啊,小帅想到这里就更郁闷了。

  楼小乔的眼睛停留在小店的角落里:“快清明了吧,店里什么时候有纸钱?”

  菊子当她是预备给先人祭拜,头也没抬的开口说:“估计提前个一周不到才开始备货,今年过年晚,往年这个时候应该开始进货了,这么早你就要开始买了?”

  去年王四顺的妈过世,楼小乔就是上她家拿的货。

  一般店里不年不节的也不会备太多货,那个时候还是跟菊子打了声招呼,她打了个电话去打批发的地方,人家送了些过来,除了故去人,也就是清明、七月、过年需求量大一些,不过这种地方不会提前太久进货,这种东西最占地方。

  “行嘞,谢谢嫂子。”

  “客气啥,白天有空来家里玩牌啊。”菊子热情的打着招呼,把几个方便面盒子丢到一个垃圾袋里,那是昨天玩牌客人白天吃剩下的。

  难怪说菊子会做生意,这帮人来这里打牌,多多少少都会消费一些,方便面、烟、零食,有时候打牌赢了还会给孩子买点吃的,一天下来钱不少呢。

  楼小乔心里也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