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相告诫不要靠近那里。
深夜,又下起了大雨,突然湖底红光一闪,紧接着浑浊的水里出现一道长形深色东西,似乎是条死了的大鱼,载沉载浮在水里若隐若现,慢慢向岸边漂来。
电闪雷鸣,深山风雨大作,一道黑色的苗条身影突兀的凭空出现在湖岸上。黑丝巾蒙面,全身上下笼罩在不透水的黑色油绸衫裤里,打扮很似当地有钱山民。只是漆黑的夜空上偶尔划过的闪电却照亮了此人细白的脖颈。
是个苗条的女子。
她就像鬼一样潜伏在湖岸上,警觉的看着水里载沉载浮的那物,突然腾空而起掠过水面,以快得几乎看不清的动作飞快伸向那物,一把抓住了那物的后端。
竟是个死人!女子一把抓住死人惨白的脚踝,眨眼一起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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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宏做了个长长的梦。
梦里自己像是死了,深深埋进地下,外面包着个黑色的大茧子。这个黑色大茧子就像有生命,温暖的包裹自己,不让自己冷着冻着,无数五行灵气源源不绝的提供过来,骨头肌肉都在生长,断了的腿和胳膊再次长出,最后那大茧子将自己轻柔的推上来,消失在深深的脑海深处。
身体很沉,但又很轻飘飘的,两种古怪的感觉在对立。十婴正在上丹田里自主掐着心法修炼,每个元婴脸上各各现出不同的表情,深思,愤怒,智慧,老成,哀,喜,忧……就像自己被分成了十份,但每份又都是自己。
元婴们感觉到了什么,突然齐齐现出温暖的笑容,一道明亮的金光整齐划一的它们身上闪过。
下一刻,李宏突然苏醒过来,六识回复,身体又是自己的了。
他环顾着四周。
躺在一间小茅屋里。地方很小,只有一张草榻,对面支着一张简陋的白木板桌。桌子上叠着几个粗瓷大碗,旁边摆着一个褐色的陶壶。身下垫着厚厚的散发着清香的山茅草。身上还搭着一根土布被子,自己整个人深深陷在茅草里,躺得很舒服。
从小小的窗口可以看到对面如洗的青山。山里似乎刚下过雨,空气很清新,到处飘着淡淡的白雾。
远处山里有些树尖儿已经泛红。已经是秋天了。
李宏想起刚从九离门逃出的那幕和面对偃道老魔的那刻,还是恍若昨日。但不知不觉,已经秋天了啊。
头有些重,但李宏已是坐了起来,双脚落在草榻边,地上有双布鞋,很干净。李宏的脚落在布鞋里,发现大小正好。再摸摸身上,发现自己从里到外穿着一身干净的短衫褐衣。
这屋子,还有自己这身打扮很熟悉,很久前在吕梁山里的那段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闪现在李宏眼前。那以后,进入九离门,吃香的喝辣的,穿的是珍贵的火浣衣,李宏没想到,自己居然有天还会再过上这种穷苦生活。但是这种穷苦生活却将脑海深处一段美好的记忆给拉了出来,眼前又浮现出那张娇小美丽的脸庞,裹着青花布包头,朝自己亲切腼腆的笑。
婉宜……
门口有人。
李宏赶紧站起来想谢谢恩人,门开了,一人走进来。四目相对,李宏大吃一惊,“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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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92 市侩精明的姑娘
茅屋门大开,走进來一位村姑打扮的年轻女子。
她穿的衣服十分古怪,染得花花绿绿的土布短衫,苗条的腰身被巴掌宽的布条束的极细,下面穿的居然是靛青的大裤衩,卷得高高的露出大截形状优美的雪白小腿,脚上居然是双草鞋,可以清清楚楚看得到十个粉嫩红润的脚趾甲,头上裹着大幅自制土布头巾,整个脑袋都被包在里面,看上去像是顶着一个大箩筐,硕大的银耳环在脖子边上晃荡,胸口也有一挂啰里八嗦叮当作响的银项圈,手上脚踝上套着十七八个银铃铛,看上去居然是不折不扣的南蛮女。
只是她分明是修士,已是炼心中期,修为很不弱,离结金丹也不远了,而且她的脸虽然被刻意用某种树汁抹黑,但依然肌肤光洁,檀口琼鼻,双眉入鬓,那双秋水如同水银弹丸黑白分明,嫣然一笑,两颊现出两个深深的梨涡,分明是位美貌佳人。
李宏大吃一惊,已是认了出來:“是你,绮霞宫的岩萝师妹!”
岩萝梨涡更深了,咯咯娇笑道:“你总算还认得我,不枉我出生入死从魔宗手上把你救出來!”
李宏抓了抓头皮,有些不自在了,自己昏迷到苏醒这段时间什么也不知道,做了个古怪的长梦,醒來手和脚都长了出來,看來真的是岩萝救了自己,只是这姑娘性子有些古怪,实在不是自己这路人。
李宏眼珠子一转,叉手深深长揖到地:“大恩不言谢,如果他日來九离门定当……”李宏说到这里打住了,因为想起來自己是从九离门里逃出來的,尴尬的说不下去。
岩萝鉴貌辨色,嫣然笑道:“都过去三个多月了,你难道不知道么,你已被你们九离门逐出门墙,列为叛徒,新任的灵箕子掌门说谁要是收留你就是跟九离门作对,嘻嘻,只有我死大胆不信这个邪,你还不好好谢谢我!”岩萝索性掇过板凳,大马金刀的坐了下來,正好拦住李宏的去路,还笑嘻嘻伸出雪白的柔荑,作出索要谢礼状。
听着她的话,李宏心头怒火急冲脑门,灵箕子欺人太甚鼠子敢尔,但是回心一想,反而渐渐平静下來,他以为他可以一叶障目,蒙蔽天下英雄的视听,那是痴人说梦,眼前就有一位压根不信他的鬼话。
看着岩萝漆黑的脸,雪白的脖子和柔荑,以及雪白粉嫩的小腿和脚,李宏不禁笑出声來。
“你笑什么?还不赶紧掏点好东西给人家,我可是知道你好东西特别多,别想藏着,巴巴的在魔宗眼皮子底下在那大湖边上藏了三个月才把你救出來,你不知道我有多辛苦……”
李宏心情很不错,眼里的笑意越來越深:“你就算想装村姑也装得像一点好不好,脸是涂黑了,手和脚那么白,又那么美貌,傻子都能看出你是易容改扮的!”说着又哈哈笑了起來,突然心底一突,自己刚见面就夸她美貌,这丫头从小人小鬼大,又是在那种氛围里长大的,她会不会产生某种别的想法,比方说觉得自己是在轻薄她,想到这里李宏赶紧回复严肃神色。
岩萝倒是一点不觉得李宏唐突,听他赞自己美貌,喜得眼睛都成了月牙儿,还抬起纤纤素手去掠鬓发,手伸到鬓边摸到了大卷土布才想起來如今自己是裹着包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