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6 章(1 / 1)

宋仙 黄石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暗渠里被引來,蜿蜒绕遍整座园子,耳听流水淙淙,让人暑气顿消。

迎面一座巨大的假山,俱是用太湖石堆砌而成,顶上一座精致三层小楼,朱檐碧瓦,淡粉色的轻纱帷幕迎风飘拂,透出无尽女儿香。

管家将二人带到假山下,指着藏在假山石中的一条小径道:“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就会走到绿芳阁上,珍珠姑娘正在上面等候老爷!”他转向李宏,眼神透出警觉,嘴里道:“老爷一人上去即可,贵管家还是跟我一起到后堂喝茶等候吧!”

李宏哪里敢让赵构离开自己视线,同样赵构也是如此,最近已经被刺客送了半条命,这次虽是天师撺掇出來玩,但他根本不敢让李宏离开半步,摇头道:“他要跟我一起上去,怎么,珍珠姑娘不方便!”

管家迟疑半晌才勉强道:“珍珠姑娘性子温婉宁静,不喜欢唐突,贵管家可不要胡乱说话!”

李宏装模作样的将双手拢在短袖里应了声是。

管家这才让开身体放二人过去,看着李宏高出常人一大截的身影,他眉头一皱,回到自己下处匆匆挥毫写了封密信,封好装进竹管,再次放飞了一只信鸽。

信鸽在玉津园上空盘旋一圈,立刻向北飞去。

水清子和水渺子二人已在临安城北已经候着了,那只寻常人根本难以用肉眼发现的白色小点马上落在他们眼里,二人隐去身形,踔在信鸽身后,以流星般速度跟踪而去,压根不比信鸽慢多少。

这头,赵构慢慢的步上假山,一步步绿芳阁走上去,李宏跟在他后面,神识放出罩定整所园子,。虽然事前已经查过,但小心总是沒错的,李宏马上锁定目标。

头顶上的绿芳阁里有三人,都是女流,其中一位正是那哑巴名姬珍珠,另两人是婢女,婢女正在准备席面,珍珠在整理书画和棋具,园中还有七人,除了那名管家,都是普通人,有的在洒扫,有的在打水,整座玉津园中沒有魔宗妖人。

园外,夜幕降临后游人多了起來,西湖里几只画舫荡悠悠驶到附近,在柳树下泊船,其中一艘里,几名儒士打扮的人正在画舫里饮酒谈诗,很是风雅。

玉津园里外一切正常。

上得假山,站到绿芳阁门口,一名小婢迎了出來,恭敬道:“翰林大人请随奴家进來!”瞄了眼李宏,她似乎有些奇怪,一名下人也上來干什么?但小婢素养甚好,什么也沒说,转过头当前带路。

她年可十四五,正当妙龄,容色居然十分明艳,想一位婢女已是如此品貌,那她的主人肯定更妙,看着前面小婢纤细的腰肢,赵构有点心猿意马。

三人登楼上去,过了逼仄的楼梯,转上第三层,推开小门,凉气扑面而來,夹着一股淡淡的沁人花香,说不出的好闻和舒服。

楼面是打通的。虽然不大,却收拾得清雅可人,四面淡粉色的纱帘飘拂,屋子四角各摆着一个铜盘,盛满莹白的冰块,楼里冷气袭人,正中席面已经备好,落地白纱灯将朦胧的光线投在桌旁拢袖端立的珍珠姑娘身上。

身段纤浓合度,一袭淡粉色轻纱宫装,酥胸颤巍巍的露出一道白腻的深影,云髻高耸,只斜斜插戴着根龙眼大珍珠镶嵌成的珠钗,浑身打扮得素雅清丽,她走上前來裣衽一礼,轻纱袖子褪下,露出皓白如玉的素手,抬眼间,一双秋水含烟带雾,粉嫩的红唇微微抿着,似乎欲语还羞。

赵构眼睛一亮,视线再也转不开,半晌才想起來要回礼,赶紧上前扶住珍珠,碰到腻滑的雪白皓腕,心里一荡,嘴上却道:“姑娘请起!”

不知为什么?此举却让珍珠脸上的血色褪了个一干二净,胭脂就像浮在她的脸上,她不露痕迹的倒退半步,将袖子垂下遮住雪白皓腕,很明显的不愿与赵构有任何身体接触。

赵构有些尴尬,只好主动坐下,指着席面道:“在下无礼,就先坐了,姑娘也请坐!”

珍珠在赵构对面坐下,低着头一言不发。

赵构有些奇怪,这位姑娘一点不像传说中的名姬,怎么如此放不开呢?想起李宏告诉她这位名姬是个哑巴,心里倒觉得真是很可惜,自顾自斟了杯酒,赵构到底不敢喝,把杯子递过去道:“珍珠姑娘请了!”

珍珠接是接过了,却仍旧把酒杯放到桌子上,继续低着头。

赵构身后的李宏清楚地看到,她的一双秋水越來越湿润,似乎想哭。

这太奇怪了,李宏十分惊讶,不露声色的继续看着二人对坐无言。

气氛变的很怪,一点都不像香艳的名姬香闺,空气似乎越來越冷,冷到满屋子里的人都觉得不自在。

珍珠不说话,而且神色似乎很不乐,赵构觉得十分无趣,在考虑要不要走。

这时小婢上來道:“姑娘要弹琴么!”

珍珠朝赵构抬起下巴,仿佛是在询问,赵构勉强打起兴趣,笑道:“夏夜无事,能听姑娘清音解暑,再好不过,姑娘请!”

珍珠点点头,走到屋角里摆的一具古琴前,背对赵构,信手拨动了两三声,是在试弦,接着,双手揉按,缓缓弹去。

满室琴音,音节柔缓古雅,如同流水般潺潺从珍珠素手下流泻而出,宛如空山足音,雨过竹林,好听是好听,但不知为什么?李宏听得心里发冷。

琴音里有股浓得化不开的悲伤,深切的悲伤感染了每一个人,到底是曲子本來如此、还是珍珠本人深切的悲伤全都倾诉在琴曲里,李宏不知道,李宏并不懂古琴。

但赵构似乎听懂了,眉头越皱越紧,不由自主紧紧捏着手里的折扇,掌心里沁出的汗慢慢染上这把珍贵的折扇,他却恍然未觉。

良久一曲终,珍珠背对赵构端坐不动,李宏分明听到滴水声,两滴珍珠般的眼泪滴在这把音调还算上乘的古琴上。

赵构漫声吟道:

“一朝虏骑入中国,苍黄处处逢胡人。

忽将薄命委锋镝,可惜红颜随虏尘。

马上将余向绝域,厌生求死死不得。

戎羯腥膻岂是人,豺狼喜怒难姑息。

行尽天山足霜霰,风土萧条近胡国。

万里重阴鸟不飞,寒沙莽莽无南北!”(注1)

他吟到这里,重重长叹一声而起,对珍珠揖道:“今天姑娘心情不佳,却是在下冒昧了,得听姑娘一曲《胡笳十八拍》惟愿已足,在下告辞!”

说罢摇头叹息朝外走。

珍珠这时似乎才猛然醒悟过來,站起转身追來,一把拉住赵构,四目相对,看着这双泪汪汪的眼睛,不知为什么赵构突然想起很久远前的一个人來,眼前这张脸居然和那张脸慢慢重叠。

手里的折扇不知不觉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