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放过我一次,怎么样?”
彭乐思索了半天,似乎记起来这桩老早老早老早之前的往事了,那时候,尔朱荣还没死,还当权,还在打葛荣,现在呢,尔朱荣坟头的草都有一丈多高了。
当时,宇文泰擒了他,然后要求他日后有机会擒自己时也放自己一马。
那个时候,彭乐眼见真要被斩,大喊:“等一下,等一下,我答应”
后来,彭乐还一五一十照宇文泰所言发了毒誓。
宇文泰看他神色,知道他想起来了,笑了。他翻身上马:“彭乐,做不做大丈夫就看你的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说不定明天咱们就会又见面了,这次多谢彭将军!”
他说完,将自己手中的那一囊金带并自己的金盔都丢给了彭乐。
彭乐愕然,宇文泰勒马掉头。
“怎么?你不愿意做个有信用的大丈夫,要做个背信弃义的小贼?那也由你,我这可便走了。”他猜度这一番与彭乐的纠缠,麾下的特勒骠也已经恢复了气力。
特勒骠是宝马,短程跑路王子冠军。
不待彭乐下定决定,他已经策马狂奔。
彭乐还在犹豫,他手中拿着金盔及一革囊金带,还在犹豫,就在他犹豫之中,宇文泰已经鸿飞冥冥,彭乐从人生最艰难的选择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宇文泰跑的毛都看不到一根了。
他叹了口气:“走,咱们做大丈夫,挑他的中军帐去!”
高欢中军帐,下午,近黄昏,今日份的大捷已经结束
彭乐兴致匆匆的走进军帐,他手里拿了一袋金珠准备进献给高欢。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整理宝贝的同时,就在他跟那几名共同放走了宇文泰的麾下串通了攻守同盟之后,那几名将士才回到帐中,就被高欢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拿下。
一审问,一用刑,彭乐在战场的所作所为已经无所遁形,彭乐犹自不知。
中军帐内,高欢怒气不止。
斛律金站在高欢一旁。
高欢怒喝一声:“跪下!
彭乐知道不妙,噗通一声跪下!
“末将率兵击溃宇文泰,宇文泰侥幸逃脱,末将缴获其金盔在此,并有金珠一?,进献丞相!”
高欢上前一掌把彭乐的头盔打掉!
“别以为发生什么我不知道!彭乐,你个憨货,你找死!”
他怒不可遏,抓住彭乐的发髻拼命的往地上磕,彭乐瞬间被高欢磕得血流满面,斛律金上来解劝,高欢嗖的一声拔出斛律金的腰刀!
刀刃横在彭乐的后脖项上,做势欲砍者三,有两下刀的锋刃已经停在彭乐的肌肤之上,只要再下片分,彭乐可能就得人头落地。
高欢嘶声怒吼:“你是不是故意放走宇文泰,老实说!”
他的声音如同炸雷,彭乐从来没见过高欢这么发飙过,立马就怂了,本来他憨直的脑袋之中已经串联起来了一堆他自以为妙语如珠,足以令顽石点头的开篇词。
这一吓,一个字都蹦不出来,这一刹那,他亡魂皆冒,连连叩头
六三九、世界上的事物都是普遍联系的
高欢对斛律金道:“你看,他承认了,他就是故意放走宇文泰的,这种人不杀,难以泄我心头之恨!”他说罢,怒气填胸。
他与宇文泰相争的一幕又一幕都在脑海上演。
宇文泰多次将他揍得鼻青脸肿,这次,是他平生最好最好最好的机会。但是这机会,居然就白白的被彭乐这个憨货给放过了。
他绰刀,再一次向彭乐的头颈砍下。
斛律金奋力的从高欢手中夺刀:“丞相,你不能杀他……”
高欢夺刀,还欲砍下!
“为何?他阵前纵敌,孤还不能杀了?纵敌患生。”
斛律金:“丞相莫忘了,今日的大胜,彭乐居功至伟,虽然是您的计策,但若没有彭将军不顾牺牲,率部下奋勇陷阵,今日无此大胜!”
赏功罚过,这是古往今来的铁律。
斛律金所言其实极有道理,今日彭乐冲锋陷阵,人所共知,若彭乐立下如此军功,反而被杀,自然是赏罚不公,自然外间会有谣诼。
他愤愤然,实在是不能释怀。
彭乐这时见一条小命保住,心下想宇文泰所言还是对的,高欢不会杀我,这下不由得暗暗庆幸,这时得了便宜犹自卖乖。
“末将部下这次亦死伤惨重,末将请丞相再拨五千兵马,末将这次一定会擒得宇文泰归来!”
高欢听罢,嘶声冷笑不已:“你本来今天就能抓到他,还说什么再抓到他?”
斛律金这时从高欢手上将刀夺下,扶着高欢气咻咻的回到位置坐下!
高欢道:“好好好,斛律说的也对,今日你确实立了大功,有功当赏,来呀!”
一名士兵走了进来!
高欢:“到库中取三千匹绢来,给我压在彭乐背上,这是他今日军功,赏他的!”
士兵们抬入三千匹绢,压在彭乐背上,登时把彭乐给压伏在地,这憨货,压在底下一动也不敢动。
斛律从怀中掏出一副军士地图露布,交给高欢,还有一些印信文书!
高欢冷笑,望着彭乐。
“彭乐,你看看,斛律在宇文泰那里抢的是什么,是军事资料,是文书,是图册,你看看你,你的眼里只有钱!我告诉你,眼里只有钱的人就是蠢材,这辈子不会有出息,也就这样了!”
彭乐低头拜伏,不敢吭声!
高欢想了想不解气:“斛律?”
斛律金:“在?”
高欢:“今日彭乐围住宇文泰时,有几名偏裨在场?”
斛律金:“六名!”
高欢:“彭乐名将难得,今日立有大功,可以暂时赦免,日后戴罪立功,但这六名偏裨,可没什么大功,罪在不赦,立即斩迄报来,另外,今晚全营巡查,不打招呼,敢有违法者,一切如律!”
斛律犹豫了片刻:“末将领命!”
郊外,夜。
六名偏裨已经被摘除头盔,他们正是随同彭乐围困宇文泰的六名将士!
这时已经全部被反剪双手,五花大绑。
斛律金脸色严峻!
六人都跪在一个坑穴边,身后各站一名军士,每人的头颈上都各架着一柄明晃晃的钢刀!
坑有将士在铲土!坑穴三面的边沿,都已经堆了不少浮土,
斛律金:“好了,都上来!”
几名挖坑的士兵都跳上来,手执铁锹。
斛律金对六名偏裨道:“你们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们的贪心,你们若有规劝,彭乐何至于犯此大错?你们又没有彭乐的功劳和勇武,对丞相用处不大,又触怒丞相,不死何待?”
“弟兄们,安心上路吧!来世切莫贪得无厌!”
斛律金挥了挥手!
六柄雪刃挥下,六个人头掉落坑内,六名将士在死人的背上踩上一脚,他们的尸体也跌入坑中,围绕在浮土旁的士兵们立刻挥起铁锹,一铲又一铲的浮土盖在了死者身上!
军中,夜。
两名军士围住了一头驴子。
军士甲:“真要杀它?”
军士乙:“不杀它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