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也有可能。
况且,高欢身边还有一个自己的内应——娄昭君,娄昭君虽然对自己还是视同敌人的成分多,但是他已经接到娄昭君的来信,他们共同的孩子已经生了。
名字就叫高演,而且字号就叫延安,延安这两个字是他在夏州时候驻节的金明郡一带将来的名字。
娄昭君这个女人很复杂,她是一个女政治家型的人物,她的利益大部分与高欢相同,但是也有与高欢利益不同的地方,所以,这一点是可以利用的。
娄昭君未必不巴望高欢早死,高欢早点死,她及俩儿子高澄、高洋就早一些掌握权力。
娄昭君这个人可也是一个有丰富政治手腕的女人,她将高演生下来,说不定将来会在高欢生重病的时候突然告诉高欢,这儿子是我跟宇文泰的。
宇文泰相信,娄昭君做得出来。
他和娄昭君在绣榻上胡天胡帝的时候,说过这个话题,娄昭君说不会,自己没这么狠。
但是宇文泰知道,女人狠起来,比这还狠。
武则天就为了自己的权势,趁李治生病的时候嘱咐医生用大针刺之,为了权势,父子相残,夫妻反目,这种屁事太多太多了。
只不过,现在高欢还算年富力强,娄昭君不易图谋而已。
就别说娄昭君了,就算是宇文泰,现在取高欢的首级也诚然不易,因为高欢这厮如今兵马尚多,大的战役,这厮厚结中军,突破不易!
不过,这次,他想献给元宝炬做称帝礼物的首级也不是高欢的首级,而是当今天下第一万人敌高敖曹的首级。
元宝炬有些讶异:“高敖曹?”
若能得高敖曹的首级,自然比当初取窦泰的首级更轰动,高敖曹如今是高欢麾下第一猛将,所将精锐乃是诸军之冠,只要高敖曹在军,哪怕在场诸多鲜卑,高欢一定要用汉语宣布军令。
由此,可见高欢爱高敖曹之一斑。
宇文泰自然也知道这是高欢手下如今最倚重、最宝贝,对高欢也最忠心的名将,如果高敖曹被我军打死,则高欢破胆矣!
元宝炬道:“这可是块硬骨头?”
宇文泰已经稳操胜券,道:“那又如何?我军也不弱,只要将士用命,便没有啃不下的硬骨头,陛下瞧好吧!”
元宝炬:“你打算怎么做?”
宇文泰:“诱敌?”
元宝炬:“以谁做诱饵?”
宇文泰用手指了指元宝炬,又用手指了指自己:“以大魏天子与丞相为饵。”
五八九、洛阳可不比沙苑是有危险的
大战在即,宇文泰和长孙无垢、姚夫人乃至元明月都能很容易的告别,但是元栋奇却是他专门要去告别的人。夜,有月,他策特勒骠,来到冯翊公主府。
大门上迄今还悬挂着两个白色的灯笼,灯笼上写着黑色的“奠”字,显示主人还在为自己的亲人服丧,宇文泰不由觉得伤感。
他的这么多女人中,之前是元明月,他觉得愧对,现在是元栋奇,他觉的愧对。
元栋奇在看书,元修死后,她觉得人生无常,遥想当年迷谷初会,往后种种,现实的都不像是现实,而是像梦一场,一个隐居迷谷这么久的人忽然做了皇帝。
而做了皇帝之后先是与高欢对抗,然后又与宇文泰对抗,然后忽然又丢掉了性命。
而她,这一切都是目击者,她更难受的是,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几乎是一个悲剧,她在元修与宇文泰之间几乎无所适从。
元修死后,她为大哥服丧,整日穿着孝服,已经很久没有见宇文泰,算起来应该是半年了,元修是她回复身份以来唯一还幸存的哥哥。
虽然元修对她也奸诈,但是有时候她还是能感觉到一丁点兄妹温情。
宇文泰走了进来,元栋奇的脸色立刻变得冷峻起来,丫鬟吐了吐舌头,立刻离开了房间,元栋奇将书扔在桌上,立刻跑去床上。
面向着内壁曲折膝盖躺着,对宇文泰不理不睬!
宇文泰叹了口气!
他直接走向元栋奇,掀开帷帐,对她说道:“我们大军明日就要出发,我这次随军出征,你去不去?去洛阳,你如果不去,可不要怪我,不过,到时候,我死了,你记得哭上两声!”
元栋奇鼻子哼了两声,她才不相信他会战死。
沙苑大战二十万人的高欢都没把他给战死,如今兵强马壮,他死个鬼?
宇文泰见她有了一点反应,不由得欣喜。
他轻轻一笑,道:“原来你还会哼啊,还是活人,那很好,我知道,这次先帝崩殂之事,你全都赖我,我没有办法,我全盘接受,是我不对,是我的错!但是我们是夫妻,我还是希望,有事情咱们夫妇俩一块抗!”
元栋奇冷笑一声。
宇文泰接着道:“这次出征,我不打算带很多人,你知道我要去哪里吗?不知道吧?想知道吗?我告诉你,我要去洛阳!天子要去洛阳洒扫祭拜先祖!洛阳从你大哥出奔,逃到长安,就陷落在高欢手中,如今咱们虽然仗着沙苑大捷,派独孤信取了洛阳,但洛阳城四面,还都是高欢的军队,这次祭拜,相当于羊入虎口,所以会很危险!”
这些事元栋奇也有些了解,她不是真的从此就不理会宇文泰了,她只是觉得元修死了,她从此真的在这个世界上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洛阳的情况她是有一些明白的,洛阳最近有些吃紧,独孤信和杨忠如今困守洛阳,宇文泰先前又派了王思政过去。
宇文泰虽然与侯景秘密有盟约,但因为洛阳是东西二魏都要争取的原大魏的政治中心,宗庙所在地,所以还是时有交战,状况有时候还颇激烈的。
如果宇文泰和元宝炬赶过去,战况肯定会更加激烈。
她忽然翻身坐了起来:“你为何要去呀?”
宇文泰:“你都不理我,我去送死!
元栋奇道:“不许说气话!”
宇文泰道:“天子要洒扫陵园,祭告上天,先帝列祖列宗灵位都在洛阳,天子趁着洛阳此刻还在我手,去洒扫也没什么不对!也是天子该做的事情。”
元栋奇:“真的会出事?”
宇文泰:“消息若不透漏,会好些,消息若透漏,高欢必定会率大军重重围困,一场血腥厮杀是免不了的!且天子洒扫,也是轻骑往返,兵马不多!”
元栋奇有些忧心忡忡:“会泄露吗?”
宇文泰叹了口气,道:“我已经放风出去了!”
明知有危险还放风出去,元栋奇叹了口气,她知道宇文泰向来是不走寻常路,于是抱了抱宇文泰,算是告别。
宇文泰将消息告诉她之后,旋即离开了,她们虽然好久没有日日与君好,但是眼见元栋奇一身银装素裹的孝服,他自然也决不能。
元宝炬打着天子黄罗伞盖,宇文泰骑着白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