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老实认怂,他赶紧去电报房向各处自己打脸先。
他现在已经没人权了,陈大有都和他翻脸了还客气个毛呢,陈大有直接安排了手下的心腹衙役盯着他,直接是将这厮当囚犯对待了。
郑孝胥纵横官场二十年,在沪上落这种境地,既是时局不同也是地利导致。
尤其他对抗的是代表沪上天时的韩门一脉。
这和找死没区别。
而见他老实服帖了,杜月笙就先告辞。
陈大有问他去哪里,杜月笙也没瞒着,他道:“回府台,您也晓得,我在新罗马以及巡捕房都拿钱,所以真的不是靠这些烟土吃饭。”
“我明白,你管着这些总好过市井里你争我斗闹出更多的事情。再说禁烟的事确实要缓缓来。所谓新的不生,老的死绝,也就没市场了。”
陈大有说的残酷,其实确实也是个解决办法。
张謇在边上缓缓点头。
杜月笙则正色继续说道:“正如陈大人所言,在下以为除了禁止新的烟民出现之外,还得将进出货都牢牢把握,所以晚辈做了一个安排。”
“哦?”
“我马上就派人将英国人的鸦片仓库都烧了,然后再安排烟鬼拿这些订单前往提货!并安排记者拍摄照片见报。”
杜月笙说完,张謇猛然站起:“妙啊!”
“驱虎吞狼!好招。”
“不如说是祸水东引,新罗马只是花了十万银元,就让烟鬼将怨气对准了英国人,英国人私下贩卖鸦片的事情也将被曝光,这也将衬托出梅洛先生的行政能力出色。”
杜月笙走后,张謇和陈大有说:“韩老板这门徒,不得了。”
“那是因为韩老板先不得了。”陈大有颇有一种自己面皮也很有光的感觉。
他摸出个鼻烟壶,很爽的嗨了把,哆嗦下之后和张謇道:“季直兄,你也劝劝那些人,别再来打新罗马的主意了。这租界都等于敞开给他们庇护了,他们还试图要新罗马亲自下场?我就不懂了,韩老板要是有这个心亲自下场的话,还有他们什么事!”
时年江南官场民间对于清廷已经相当的不看好。
但如陈大有这种乱放炮仗的也是很稀罕的,毕竟话到嘴边留三分,所以张謇哪怕心里知道他什么意思,也慌的无语了,忙道:“慎言慎言。”
同时心想这个二逼不可深交。
陈大有还不自觉,很破罐子破摔的说:“慎言什么啊,哎。”
“怎么了?”
“季直兄你以为我陈大有只是个吃喝玩乐的人么,我难道不想做事,可是没新罗马帮衬的话,我问你,我和洋人强硬起来朝廷最后会收拾谁?少年读书时我辈哪个没有救国救民的志向!但朝廷不让啊!”
一个不着调的人忽然郑重其事的吐露心声,张謇都有点不习惯。
但他也因此对陈大有的看法有了点转变,因为陈大有的话引起了他的共鸣。
大生纱厂从无到有的艰难,唯他自知。
正如陈大有所说,但凡和洋人有冲突,朝廷的板子最终都打在自己人身上,哪怕你占理!
这样的朝廷,谁特么肯去效忠?
“万国宣战,刀枪不入闹拳民,呵呵,你特么倒是硬气到底啊!满人无能,汉官不用,八旗遛鸟绿营养猪,难得有个袁慰亭训练新军吧,回头却又是鸟尽弓藏。季直兄,立宪真有用吗?”
张謇闻言沉默半响,态度无奈却坚定的道:“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的啊。”
“所以你是豪杰,我是小人,我看不到希望也不愿意去牺牲。我甚至把女儿嫁给了个扬州的船夫出身的小子,就因为他是少奶奶的表哥。外人私下都笑我,可他们当面敢吗?不敢!”
“但是后来我发现身份算个屁呢!季直兄我和你说,我这女婿之前连字都不认识,娶了我女儿后开始读书识字现在一口洋比允恭大人都溜,而他无论家财万贯背景深厚,对我这岳父实诚实的尊重爱护,对我女儿那叫个捧在手里都怕化了!”
“那么我女儿委屈吗?不委屈!时代不同了,过去的草民是明日的权贵,过去的权贵啊只怕是明日黄花。”
“我女婿靠我吗?我靠的我的女婿啊,我还是个朝廷大员!是我没出息吗,不是,是这个朝廷没出息!”
“对了。”陈大有忽然想起个事:“我读了一辈子书做了半辈子糊涂官,临老准备疯癫一把,过几天我请你。”
“纳妾?”
“不纳妾,早都弄不动了,我和通海镇守使张仁奎说了,我想加入青帮,哈哈哈。”陈大有说完猖狂大笑。
此时此刻,这二货居然有股魏晋狂士的气派,张謇这书香门第出身的状元之才自然是目瞪口呆,而后啼笑皆非,但最终也大笑起来。
正在前面电报房拼命给各处去电报的郑孝胥听到这笑声,他气的直哆嗦。
他心中暗骂:“你们这些沆瀣一气的奸贼!我呸!”
而就在他们忙碌时,胡子等死士带着自己的弟兄潜入了英租界,因为今晚正是月黑风高放火天!
26一把火
刚过了圣诞,明天又是新年。
公共租界的军警都呈现一种懒洋洋的状态。
加上最近清廷和法租界方面起着纷争,他们是乐的看一场热闹的。
另外就是杜月笙在这次危机中和英国鸦片商人打成了协议。
他以高于正常市价一倍的价格购买了英国人的存货。
本来英国人是想以三倍出手的,但零散出手终究是个麻烦,杜月笙肯一口吃下他们也就无所谓了。
杜月笙不仅仅和他们谈了价格,约定了提货时间,他还给予了定金。
总价差不多十万银元的鸦片生意,杜月笙先给了三万定金。
三万块也不是小数目,谁会拿钱开玩笑?
因此谁也想不到杜月笙接下来的操作。
这个下午,法租界和清廷的人打的不可开交的事已经喧嚣尘上,到了晚上外边传言新罗马终究是强悍的。
他们逼的郑孝胥不得不自己打脸,放弃对烟土进沪的管制。
也就是说烟土价格很快就又要回复了平常的价位。
这让几个英国鸦片商人都笑的不行。
因为他们的合同在手,杜月笙不认的话,那三万块可是不退的,他们还能索赔!
而这前前后后其实就差了两天功夫。
鸦片商人莫迪便和朋友说:“杜月笙也不过如此嘛。”
他的朋友则说:“恐怕这个家伙事后会有什么想法,我们毕竟是在上海,到时候要是哈同等人为他出面的话,多少还是要给些面子的。”
莫迪想了想,冷笑道:“新罗马再强大也压制不了英国,何况这事见不得光,真有人为他出面的话,咱们倒是可以提提其他条件。”
“什么条件?”
“我想想。”
莫迪等人开始考虑是不是借机获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