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洞的戈什哈交代:“诸位要是愿意留下,新罗马会派遣人马去接诸位家眷来美,如果不愿意,新罗马也将发放费用,使得诸位此生无忧。”
张之洞的戈什哈其实早有商议。
他们闻言齐声道:“我等愿追随韩先生。”
“你们是老爷子的心腹,我不会亏待,但这里和国内不同,需入乡随俗讲究这边的规矩,大家记得就好。”
“遵命。”
“既然留下,一人先来一套房和一万美金的安家费吧,汤姆,抽空安排船只随他们回国搬来家眷。另外通知冯才厚那边增加房屋建设。”
“好的查理。”
和旧金山的其乐融融相比,袁慰亭此时的境遇越发的艰难。
不过在载泽的提醒下,他索性找个理由回了河南老家病休。
其实他心中充满了失望。
因为他之前确实对朝廷呕心沥血尽心尽力,然而朝廷给予他的却是无穷无尽的明枪暗箭。
甲午之前他孤身逃离朝鲜,也成了罪名。
奉命训练新军,居然也给拉出个不符祖制的论断。
这些都让他绝望。
可人一旦放弃了之前的所有,更换思路后,袁慰亭反而生出了股不同以往的信念来。
他开始认为,只要自己不死,终有一日要让这个朝廷后悔!
潜龙在渊,君子当待时而动。
既然如此,他反而真正的沉下了心来,安居于老家闭门谢客。
因为他知道时机还未到。
而他更知道,他的那些旧部也在受罪,可是这是好事,因为清廷对他的旧部越坏,他的旧部就越念他的好!
北方的人事更迭随着香帅的飘然海外和袁慰亭的解甲归田得到了平稳过度。
但南方的暗流越发涌动。
上层的博弈会影响各个方面,比如江湖。
这一日,已在上海滩真正崭露头角的杜月笙忽然收到消息,三鑫的云南烟土船在镇江被群水匪劫了!
对方还放话说,以后上海的烟土必须要从他们手上过三成。
但张仁奎肯定这帮人不是扬州水路上的,就在众人摸不着头脑时有个人登门拜访杜月笙。
8抓捕逆贼
这是个早上。
但杜月笙已经起来了。
他的生活习惯是受韩怀义的影响,除非必要的应酬之外,每天都有锻炼和早睡早起。
这种长期自律导致十八岁的杜月笙看上去既成熟也阳光。
当然,刚步入青年的他再成熟也是青涩的。
来人登门时杜月笙正在吃牛奶和鸡蛋还有牛排。
三十出头黑瘦却精干的客人两手空空的站在台阶下,还没等他开口,杜月笙已经放下餐具起身说:“这位先生有事?”
“杜老板,在下贺华,是来向杜老板求个情的。”
“哦?且坐,吃了没有,有什么话吃完再谈便是。”杜月笙说着让万墨林为客人也端来一份。
来人也不含糊这就稀里哗啦的吃起来。
“味道还不错吧,洋人就是吃着这个才长得那么高大的,我家老板当年叮嘱我无论如何要吃好,这不我这身子骨明显好了许多。”杜月笙笑眯眯着。
贺华风卷残云后猛点头:“确实有劲,但也得有钱才吃的起啊。”
“钱嘛,是赚不完的,只要大家是朋友。”杜月笙这就带出正题。
“是朋友,但是过去没有门路结交沪上各位,便壮胆弄了个理由。”贺华也没瞒着。
和杜月笙接触这会儿时间让他不想再玩什么套路。
他开门见山,杜月笙也没说“货原来是你弄的”之类的废话,只道:“都好说,那些东西就当交个朋友都成,不过贺老兄找我应该有其他事吧。”
“正是。”
“请讲。”
“三鑫能否以后用我们的烟土?我们的烟土质量虽比不上印土,但是比一般的云南烟土质量却要好些。杜老板是敞亮人,知道事情见我不仅仅不发火,还请我吃了顿早饭,在下便如实说个价格给您。”贺华说完竖起一根指头。
一箱,300元。
这个价格比市场进价要便宜50,可谓低廉,要是质量合适的话当然能要。
但是做生意岂能只考虑利益?
目前的进货渠道是沪上帮会多年走下来的交情,他们负责直接送到江苏境内沿途无需上海方面关照。
这里面又省了多少看不到的钱呢。
所以杜月笙眼睛都没眨一下,而是笑道:“这件事不是我能做主的。”
“只要杜老板您点头,其他的都无需您烦,我们自会去和张仁奎老板以及其他各位有个交代。”
“哦?”听到这里杜月笙惊讶了。
你捧我呢?
贺华给出了答案:“因为杜老板是那位的门徒,我等不敢不敬。”
“我家老板可是不碰这些的。”
“人的名儿树的影儿啊,再说了韩老板确实令人敬重,在下并非吹捧而是发自内心的话,因为有诸多事只怕杜老板的不知道。”
贺华随即将韩怀义最近在旧金山的许多情况说了下。
这下他的身份就让人迷糊了。
杜月笙忽然想到一种可能,他试探问:“贺先生莫非是对北边有些意见的那种?”
“不敢相瞒,正是。”贺华如实道:“诸多事总要有人做,而要做事就得有枪有炮,但首先得有钱,我们干这种事也是不得已为之,偏偏之前没做过所以。。。”
杜月笙不等他说完,立刻道:“老板命令过我,不许参合这些,他甚至把香帅都接走了。这样吧,您如果能说服仁奎叔他们,还能不让源头上起刺,我就当不知道这件事,接了。”
他这态度就是明摆着了。
你们的事我佩服,也愿意帮,但是我不能真的参合,只能故作不知。
所以其他话你就别说为好。
贺华闻言一愣,拱手道:“杜老板痛快。”
“我可什么都没答应你,只是来的货便宜我就接,仅此而已。”杜月笙道。
等来人走后,万墨林疑惑的问:“月生哥,他说啥就是啥吗?他要是不是呢?”
“你担心他是清廷的人?我又不出上海清廷奈何我?再说了,你没看到我请他先去找仁奎叔他们吗?以那些老江湖自然能盘查出他的海底,我费这些事干什么。”
“啧啧,说到底你是韩老板的门徒,人家不还得敬你在先吗?”
“所以我得推,上海滩的老人捧我,我就为他们拍板了吗?屁呢,我真正能做主最少还得二十年。”杜月笙说。
他对自己有清醒的认识。
说完这句话杜月笙就没再把此事放在心上。
谁知就在这天,一列清兵潜入租界摁走了几个对清廷口诛笔伐的人,紧接着有人就求到了严九龄和白七那边。
来人是广东客,说来还是冯才厚的表弟。
严九龄没有办法只能让手下弟兄去救。
陈大有通风报信后这边得知,那队清兵来自南京押着人就在上海衙门。
上海滩自然不能打衙门,于是严九龄便安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