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开大怒道:“你这是何意?”
田峻用淡淡的语气,缓缓地说道:“其一,赵太守死于肺痨,死在衙门而非死在你们母亲坟头,你们在给天子的奏折上是怎么写的?
其二,先前你们以三万人击败的鲜卑人其实不足二千人马,而你们又是怎么上奏天子的?
其三,你母亲与你弟弟赵苞,在鲜卑阵前的对话,纯属虚构,我有大量军士可以为证。
其四,你身为军司马,手握三万精锐,战力远超四万鲜卑军,而你却不战而逃,丧师失地!致使卢龙塞以北全都陷入敌手,又该当何罪?
其五,你放弃卢龙要塞不守,本就是死罪,而柳温及一千多溃兵自发组织死守要塞时,你却一兵不发,坐观四万鲜卑进攻只有一千多人防守的汉境屏障,又该当何罪?
以上五条,够不够灭了你赵氏一族?”
赵开吓得冷汗直流,色厉内荏地叫道:“你……你想怎样?我从弟可是赵侯爷,连天子都说“张让是吾父,赵忠是吾母”,你一个小小的破虏将军,又能奈我何?”
田峻走到赵开面前,戏谑地直视着赵开,直到赵开心虚地低下了头,田峻才轻轻说了句:“若我将奏章和证据全都交给陈耽呢?”
赵开闻言,如遭雷击,“扑通”一声顿坐在地上。
搞掂!
田峻背着手打了个响指,板起脸孔,满脸杀气地说道:“敢在我面前嚣张,勿谓言之不豫也!”
说完,田峻不再理赵开,转身往后堂走去。
赵开一骨碌爬起来,拦在田峻面前道:“田将军,田将军,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田峻看了看赵开道:“我军粮草和军饷不足啊……”
赵开忙说道:“愿捐粮草万担,军饷万金!”
田峻道:“这么少?不够买下你半个脑袋!”
赵开一听,吓得半死,忙又道:“粮草十万担,金五万。”
田峻将赵开推到一边,径自向后堂走去。
赵开在后大叫道:“粮草三十万担,金十万!”
田峻这才站住,转身对赵开笑道:“壮哉!真吾辈楷模也!”
赵开忙问道:“那刚才所说之事?”
“刚才……什么事?我刚才……什么都没说啊?”田峻露出一副茫然的表情道。
赵开笑得比哭还难听,辛辛苦苦搜刮到的财富,几乎有一半落到了田峻口袋!赵开在心中暗暗发誓,待此事过后,一定要弄死田峻,夺回失去的一切!
第二天,赵开让人偷偷送来了十五万金,其中五万金是抵粮草的。然后两人握手言和,心照不宣。
看着院子里的三十多个大木箱,田峻脸上阴晴不定。
过了许久,才叹了气道:“这些都是辽西百姓的民脂民膏啊!这样的民脂民膏,赵家应该还有不少啊!”
随后,田峻转过身子,对跟在身边的柳毅道:“去吧,做得干净一些。”
柳毅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第二天,赵开一家出发回京,在右北平境内遇到乌丸胡人的袭击,全家被害,无一活口,所带财货也全部被劫……
第19章 孤峰独瞰万重山
“北塞?”张让默默地念道:“为何不是……辽西?” 小黄门将田峻的原话告诉张让时,张让有点不明白了——因为田峻讲的不是辽西,而是北塞! 赵忠想了一下,有些不太肯定地说:“莫非是田峻预料到辽西可能被檀石槐攻陷了。所以……田峻才会说北塞?” 张让恍然大悟道:“必是如此,若是这样,田峻想去的可能是是右北平郡。” 赵忠道:“依我看,田峻也不是真心想与鲜卑开战,在陛下面前说得那么信誓旦旦的,却根本不敢去辽西。” 郭胜道:“田峻这小子太机灵了,一个才14岁的少年,就心机深得可怕!留着迟早是个祸害,不如干脆将他放到辽东去?” 高望也道:“我们原本也是希望通过段段颎拉拢田氏父子,可是这十几天过去了,却不见田氏父子对段颎有多亲热,据说只是去了一趟段颎府上,呆了不到一个时辰,连晚饭都没吃就离开了。” 张让想了想道:“确实如此,我先前还想拉拢他,但现在看来,就算暂时拉拢过来,将来我们恐怕也制不着他。不如干脆给他一块死地,让他去折腾。” “死地?”赵忠问道:“何处才是必死之地?” 张让笑道:“辽东郡!” 赵忠想了一下道:“确实如此!辽东郡强敌环伺,汉族人口只有8万多人,周边却有鲜卑、乌桓、夫余、高句丽等胡人不下百万! 现在田峻又杀了檀石槐的儿子,檀石槐岂能善罢干休?若是把田峻父子放去辽东,绝对没有一丝活路,死定了!” “死定了!确实……绝对是死定了!” 众人一齐嘎嘎嘎嘎大笑不已。 笑够之后,张让才又开口说道:“那咱们就跟陛下进言,让田氏父子先去收服辽西,然后镇守辽东!” 第二天的朝会,田晏和田峻也被通知参加,朝会一开始,刘宏就让宦官郭胜说了赵苞为母殉死一事。 众人尽皆称赞赵苞忠义,连世家代表陈耽也道:“真忠孝节烈之人也!” 唯有蔡邕听得皱眉头,上前问道:“不知赵太守死后,辽西现在是何人镇守?” 孟彧道:“昨晚接到急报,刘太守死后,鲜卑去而复返,郡兵无人统领,大败!残兵已退入卢龙塞以南。卢龙塞以北的辽西郡和辽东郡各县尽陷鲜卑之手。” 这……这都是什么事儿? 太守殉死,枉顾守土护民的职责,也能称为忠义? 田峻心中很是愤怒! 不过,田峻马上又想到了这其中的“天大的漏洞”! 之前赵苞为了保境安民,连母亲都不肯救,或许真是忠义! 而后来呢?却不顾守土有责,于强敌在侧时,为母殉死!这还是忠义吗? 这里面绝对有问题! 赵苞的死是一个迷! 整件事情都是一个迷! 不过,田峻明白,此时不是他应该说话的时候。只得忍了又忍,静待朝会结果。 刘宏见大家都清楚情况了,才接着说道:“鲜卑势大,辽东辽西尽陷敌手,诸位爱卿有何想法?” 张让上前奏道:“陛下,田将军父子皆是良将,且田将军身为征鲜卑中郎将,自然不能久在京师。微臣建设以田将军为帅,出兵收复辽东和辽西。” 刘宏又问:“具体职务当如何安排?” 张让道:“可让田将军父子先收服辽西辽东两郡,然后,以田将军为辽东太守,在辽东屯兵镇守之。” 孟彧一听,大叫道:“不妥,实在不妥!辽东乃死地也,若不将鲜卑重挫,岂可在辽东屯兵?” “朕倒是觉得没什么不妥!” 刘宏断然道:“田将军父子,世之虎将也。镇守辽东,正合朕意。传旨,拜田晏为辽东太守,田峻为破虏将军,担任军司马之职,五天内离京去辽东,不得有误。” 刘宏早就与张让等人谈好了,所谓的朝会,也只有演演戏而已! 田峻却面无表情,知道此番又被张让给坑了。 此时的辽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