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如此,田峻的身形却依旧是纹丝不动,坚如磐石。 张飞“咦”了一声,心里略感讶异,身形稍退,又是一脚向田峻踢来。 田峻不退反进,一个截腿撞开张飞的一脚,右掌顺势一个白蛇吐信戳向张飞的面门。 张飞大惊,赶忙仰头让过,侧身一个翻滚,脱出田峻的攻击范围。 张飞一时轻敌,差点吃了大亏。 再也不敢托大,张飞身形微蹲,摆了个格斗的架式,然后纵身上前,拳脚如风一般向田峻攻来。 田峻前世打了很多年黑拳,见张飞要跟自己空手散打,自然是正中下怀,当下也是毫不迟疑,与张飞在街上拳来脚往激斗了起来。 “打起来了,张一刀又跟人打起来了!” “快去看,快去看!” …… 整条街都沸腾起来了,街坊们和闲人们纷纷涌向张氏肉铺前围观,吆喝声、叫好声不绝于耳…… 张飞拼命抢攻,招式连绵不绝,大开大合且力大无穷。田峻攻中有守,游刃有余。 与张飞对战,让田峻感觉到一股扑面而来的“猛”气,就好像当初在太子河面上与老虎打斗一样。 “猛”虎,“猛”张飞,其特点都是在一个“猛”字上。 摧岳拔山的力量再加上一往无前的气势,再加上慑人心魄的怒吼—— ——呃,这张飞,分明就是一只成了精的老虎! …… 两人拳来脚往打了足有半个时辰不分胜败,最后田峻硬接张飞两招,抽身后退,向张飞抱拳道:“够了,歇会吧。” 张飞也冷静了下来,对田峻抱拳道:“你是何人?今天是特意来找我的吧?何故如此相试?” 这丫不傻啊! 难怪说这厮是粗中有细。 想来也是,能做将军的,又有几个真是粗人? 田峻笑道:“在下王耕,久闻张一刀大名,特来一观真伪,没想到……唉!” 张飞果然上道,顺着田峻的语气便问:“没想到什么?王兄又何故叹息?” 田峻道:“没想到张兄弟一身杀人的武艺,却只能用来杀猪杀羊,真是辱没了英雄啊!” 一句话戳进张飞心里。 张飞想也不想,脱口而出道:“我也想杀人,可那是犯法的!无人可杀,就只好杀猪了……” 呃……原来是这样子……! 这就是一尊天生的杀神!为战争而生,骨子里带着噬血的兽性。 莫非……张飞是因为受律法及道德的约束不能随意杀人,便用杀猪杀羊来“聊以”? ——就像男人追不到女神,只能退而求其次一样? …… 田峻笑了笑,看向张飞的肉铺道: “张兄弟有肉,我有美酒,咱们做个酒肉朋友,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岂不快哉?!” 张飞大喜道:“正该如此,不如去我张家如何?” 田峻大笑道:“实某所愿也,不敢请尔。” 张飞不再废话,走到肉案上,提起半扇猪肉,带着田峻就往张家而去。
第61章 相见在钜鹿
“可本将不信这个邪。”
田峻冷笑道:本将能砍下槐纵的人头,砍下檀石槐的人头,砍下素利的人头,就是因为本将从不信邪!”
张角眼光更加凌厉,低喝道:“你可知道这钜鹿城中,有我多少教众?”
田峻道:“纵有百万又如何?莫非你起事造反之日就是今天?”
张角迟疑了良久,脸色数变。
田峻说得没错,张角虽然在钜鹿徒众数万,但此时还没到造反的时候。
还没到造反的时候,就不敢明目张胆地把田峻这位朝廷的破虏将军怎么办。何况,田峻手下还有三百精兵?
突然,张角爽朗地大笑起来。
一改刚才的咄咄逼人的语气,换用一种很慈祥的语气道:“果然是少年英杰,传言不虚啊!贫道刚才故意相试,请田将军莫怪。”
田峻也换用一副轻松的语气道:“大贤良师专程来见本将,就是想试探一下本将的胆量么?”
张角摇了摇头道:“非也,听说辽东治政,多有与民为善者,这一点,与本教宗旨暗合,故来相见尔。看将军是否与本教有缘。”
田峻不动声色地说道:“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与民为善乃治政之根本。与缘份无关。”
张角笑道:“既然同是与民为善,那就是志同道合,就是有缘。”
田峻大笑道:“或者,志虽同,道却不合。大贤良师是真心想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并为之而奋斗。这一点,与田某相同,故曰“志同”。
但你我所走的道却不一样。以后……以后你会明白,你选的那条道,其实是走不通的,不仅是现在走不通,纵是再过千百年之后,依然……依然是走不通的。”
张角脸色凝重,轻声问道:“为何走不通?可有依据佐证?”
田峻道:“人的心中栖息着恶魔,你把它放出来很容易,可是放出来之后,当你发现它强大的破坏力而想要再控制它时,你就会发现,你其实根本就控制不了它,更不要说再将它关回去。到那时候,你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反噬你的理想!看着它破坏这个世界……”
张角沉默良久,坚定地摇了摇头道:“没有试过,又怎么知道?我……还是想要……试一次!”
说罢,张角没有再说什么,提起九节杖顿了一下,转身带着随从径自离开。
看着张角那落陌的背影,田峻突然觉得心中一阵烦乱。
毫无疑问,这是一位有理想的“志士”,中华民族自古以来就不缺这种胸怀天下百姓的志士!
他们的情操远比昏庸的君王高尚,远比尸位素餐、营营苟苟的官吏们让人钦佩。
但是,错误的方向注定了他们只能被湮灭在历史的尘埃中,因为,他们高估了人心和人性。人之初,性本善,而人心却有着恶念!那种没有差别的平等是永远不可能存在的,就算是这些“志士”们自己,又何尝有人做得到过?
现在如此,未来,亦是……如此……
说得更透彻一点就是:这世界上永远会存在着两个阶级:一个是“有权”阶级,一个是“无权”阶级。
有权阶级掌控资源和利益,剥削和掠夺无权阶级……
……
柳毅向田峻抱拳道:“将军,要不要我去取他性命,以绝后患?”
田峻摇了摇头道:“这个人很厉害,你未必打得过,就算是我和王越将军,也未必就能赢他!”
王越点了点头道:“没错,此人武艺,我并没有必胜的把握。”
柳毅道:“何以知之?”
田峻一脸凝重地说道:“他的九节杖,看起来像竹杖,但其实并不是竹杖,很可能是殒铁所制,重在百斤以上!”
说着,田峻朝地上的印记指了指。
柳毅顺着田峻的眼光看去,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见院子里干硬的泥地上,出现了一个深约三寸拳头大的凹痕!而那个位置,正是张角离开时,九节杖顿了一下的位置!
轻轻一顿使将干硬的泥土顿出一个三寸多深的凹痕,这九节杖当在百斤以上。而这一百多斤的九节杖,拿在张角手里,却像普通空心竹子一样。由此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