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复姓荆红
我心一跳,勉强说:“其实我很简单,无论是学历还是履历,包括生活。”
她眼中又显出平常惯有的精明锐利,仿佛要看穿我的五脏六腑:“我看过的人太多了,起码的鉴别力还是有的,”她突然笑了笑,“就象在砂砾中寻找珍珠一样,有时这么随便一看,就发现了。”
我的心更跳得厉害,毕竟有过恋爱经历,对女孩子的心思多少掌握一点,这是表示好感的意思。我真是自找麻烦,不管什么咖啡,不管什么鲱鱼,味道不行不吃就是了,惹出事端干嘛?我不喜欢用自己的特长到处炫耀,那是不自信的表现。
这时秃顶中年人又坐到我旁边,双手递上名片和一张vip卡:“请以后无论如何再光临敝店,你会发现我们的诚意和服务。”
经他一打扰我们都没有再吃下去的兴致,草草应付后由他陪送到门口。
“送你一程?”她晃晃车钥匙。
“谢谢,我想一个人走会儿,明天见。”
“好的,”她走了几步又回头,脸上绽放出美丽的笑容,“谢谢你的咖啡,还有鲱鱼。”
心事重重地走在人行道上,懊恼万分,这样下去不行的,我所追求的平静生活很快就会被破坏。看来我的初衷就是错的,不可能有我想象的那种环境,能专心至致地工作,无忧无虑地生活。当所谓事业发展到一定程度时,必然将影响到个人的空间。
走了会儿拦了辆的士直接回家,在咖啡厅这种场合吃饭并不舒服,不如我一个人叫外卖。
慢慢踱到家门口,一抬头发现干净的防盗门上有几个红字:味道如何?再细细看,竟然是口红写的,不用说,一定是荆红花的杰作。这个女孩与芮助理最大的不同是让人轻松,而且有些出奇不意的创意。今天对她感觉有些愧疚,其实我原本计划晚上请她吃饭对昨天的事表示感谢,谁知计划不如变化,改成和芮助理喝咖啡,而且又被她碰见了。
想到这里,我跑过去敲门,敲了好一会儿她才开门,头上戴着耳机,手中拿着本英文书。这么晚还在学习,这种女孩子真是少见。
“你在我门上乱涂,被管理员看见要罚款的。”我先发制人。
她摘下耳机,并没有让我进门的意思:“这么早就和女朋友约会好了?没有压马路逛逛?”
“什么约会,她是我的同事兼领导,为另一个同事的事情聊聊的。”说起来真有点费劲,不过不说清误会可不行。
她撇撇嘴:“得了吧,到咖啡厅谈工作,骗三岁小孩子,人家自己说是你的女朋友。”
“小姐,女朋友和朋友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要不要我给你讲讲博大精深的中国文学?”
她好象想起什么高深莫测地笑了笑,侧开身让我进门,“渔岛的咖啡怎么样?”
“不怎么样,用的不是正宗巴西豆,也没有你煮得好。”我自己在沙发上坐下。
她有些高兴:“看来你还真品尝出来了,不是故意恭维我吧?”
“实话实说,这会儿我还想着喝呢。”干脆哄她高兴一下,口舌之便而已。
她眼珠一转:“巧了,我刚刚又煮了些,你再尝尝。”
我哭笑不得,哪有这样整人的?只是话已出口,不好拒绝。
她很快地端来一杯咖啡,天,用的是早上喝豆浆的大杯!
“你也分一点吧,晚上喝多了要尿床的。”我试图倒给她,被她笑着轻巧地避开。刚喝了一口,我吃惊地说:“这是巴西高原上的极品咖啡豆,你从哪儿弄来的?”
她比我还吃惊,狐疑地看着我说:“看来你的味蕾没有麻木,连这都分辨得出?”
我笑着说:“你是承认在捉弄我,是吗?”
她忍不住笑起来,眼睛象弯弯的勾月,鼻子可爱地皱上去,主动从厨房拿来一个咖啡杯,从我的大杯中倒出一些,轻啜一口说:“得了便宜还卖乖,告诉你吧,这是一个外国朋友刚刚送给我的,正好被你赶上了。”
这一细微的举动却深深触动了我,使我想起一句话。
大学里失恋四次的室友说过,当一个女孩子不避嫌地与你同喝一杯水,说明她有点喜欢你,至少没有讨厌的成分。这位倒霉的室友人称小古龙,经常说出精辟而有哲理的语言,事实证明这些话往往都是正确的。但他是语言的巨人,行动的矮子,当其它同学们成功运用他的经验纷纷取得辉煌战果时,他却在情场上屡战屡败,伤痕累累,身心疲惫,那些正确无比的理论始终没派上用场。关于喝水理论,他作出详细解释,说女孩子都有些洁癖和排异心理,很少与别人共用生活物品,但如果她从心理上接受一个男孩子,便会很自然突破这种障碍,这种变化连她自己也不会发现。
我也有过类似经验,记得上大学时就经常和纪雨容共用一根吸管喝饮料,一人一口轮流喝,香甜无比。后来我还嘴对嘴喂东西给她吃过,当然那已经是热恋阶段的事了。
荆红花会怎样反应呢?我决定试试,于是动作明显地喝了一大口,然后苦着脸说:“荆小姐,饶了我吧,要不你再替我分担一点?一点点。”说着就往她杯子里倒,她犹豫了一下到底没反对,只说:“少倒一点,我也喝得不少了。”
这是什么意思,她的潜意识中有点喜欢我吗?还是小古龙的理论根本就是胡说八道?我不知自己为什么要证实这一点。当下心里乱糟糟的,也不知想些什么,随便问道:“晚上还这么用功苦攻英语,是不是想考托福?”
她理理头发:“公司一年一度的竞争上岗马上开始,考核成绩直接与航线安排挂钩,关键时刻不能松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