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三番五次下旨,明律令清吏治,苦口婆心,屡次申明,科考乃国之基石,绝不容任何人玷污科考之公正,可我两浙路,诸位都是一清二楚吧自从唐帅司走后,日渐败坏,如今,考号只论银子,童叟无欺那张桂榜,也是按银取人,童叟无欺
两浙路离京城不算远吧这里不是山高皇帝远吧为什么他们敢横行无忌,肆无忌惮为什么
不过是欺负我们两浙路的学子没有血性
我们两浙路的学子,真没有血性吗”
吴安那句欺负我们两浙路学子没有血性喊出来,正在茶楼二楼一个雅间里看着热闹的郭胜,一口茶噗了出来,一边乱摸找帕子擦嘴,一边冲侍立在门口的董老三乱挥手,“快去,把人冲散,那个吴安,别让他乱来,要搭进前程的,快去快去”
李章恒坐在郭胜对面,被郭胜猛喷出来的一口茶撩到,急忙抽出帕子先递给郭胜,再接过小厮递过的帕子,一边擦着前襟喷上的茶水,一边大瞪着双眼,看着郭胜急的跳脚。
“这个吴安,不简单,这几句话说的,我都要激动了。”看郭胜一迭连声吩咐完,李章恒伸头看了眼楼下,啧啧赞叹。
“这是个不简单的,你看他问柳耀宗那句,这份明白,这份急智,极其难得,就是太急躁了。”郭胜紧拧着眉头,看着已经混乱起来的楼下。
“不平则鸣,本该如此。”李章恒对郭胜说吴安有几分急躁了,有几分不平,他太欣赏这个吴安了。
“这个吴安是个遗腹子,他母亲做的一手好针线,以此为生,吴家也不是什么大族,连个族都算不上,他不是你”郭胜有几分没好气的看着激动不已的李章恒。
李章恒一个怔神,“先生这话,我不大懂。”
“唉。”郭胜叹了口气,“这些事,你以后慢慢就懂了,我没法说给你听,这个吴安,真要挑起事端,他这一辈子,就绝了仕途了,不光绝了仕途,只怕要事事艰难。”
“九姑姑”李章恒满腹不服,却还是极其委婉的只说了句九姑姑。
他九姑姑识人善用,用人从来都是不拘一格,九姑姑不会埋没这样的人才。
“你九姑姑更不会用。”郭胜伸着头,明显十分关切的看着楼下的动荡和混乱,他年纪大了,心却软了。
李章恒一脸愕然,呆呆坐了片刻,突然呃了一声,“先生,我有点儿懂了,这个吴安”
“尽力吧。”郭胜低低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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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考试9
整个两浙路来赴考的秀才,这会儿都在这附近呢,科考舞弊是这会儿最敏感的事儿,落榜的秀才,没有舞弊的事儿,自己都能琢磨出来这事那事儿,这会儿,那中了第八十九名的,竟然不知道今年的考题,这件事传的比风快多了,那一片激愤,当然也跟着这件事,比野火燎原。
放榜这会儿,秀才们情绪不稳,一向容易出事儿,兼着杭州府尹的张帅司十分重视,七八成的人手,都派在这附近,茶楼门口,激愤刚起,就有衙役舞着长长的水火棍,上前驱散。
郭胜一只手按着半边脸,看着楼下凶神恶煞一般的衙役,和帅司府亲卫差役。
那个高中八十九名,不知收敛的蠢货,是这位张帅司府上一位生了两儿一女的小妾的娘家侄子。
“先生”李章恒看着楼下不管不顾一通乱打乱踢,只求赶紧驱散平息的衙役和亲卫,和被打的有的惨叫连连,有的怒骂连连的秀才们,急起来。
“看着吧,出不了大事。”郭胜用力搓了把脸,“死不了人,唉。”
至少这会儿死不了人。
茶楼对面一间小饭铺里,陈江和朱喜也急的简直跳脚。
“快快快,跟上去瞧瞧。怎么这么毛躁”看着混乱起来,陈江窜起来,一头扎出去。
朱喜连声唉唉叫着,脚下倒是一步不慢,紧跟着陈江追出去。
金贵和几个长随急忙跟上,一边跑一边乱喊,“快跑吧,唉哟不得了了,打出血了,快跑快跑,唉你们怎么乱打唉哟不得了这是见人就打,快跑。”
陈江两只眼睛紧盯着那个吴安,冲着他直奔过去,朱喜跟陈江搭伴了这些年,彼此都太熟悉了,叹着气,紧跟着他,陈江看吴安,他东张西望看周围。
不过这是条能并排走四辆马车的宽街,这会儿街上人挤人人挨人,一片混乱中,几乎挤不动。
混乱刚起,吴安就被几个闲人冲撞在茶楼墙上,从墙上摔到地上,被那几个唉哟乱叫的闲人压着,两只手舞了半天才爬起来,等他爬起来时,衙役和帅司府的护卫们已经挥着棍子开始乱打知冲了。
“抓了人抓人了,唉哟这要是抓进去,那可就在人家掌心里了。”旁边有人乱叫,吴安呆了下,四下看了看,伸手拉了几个混头涨脑不辨东西的秀才,推着他们,贴着墙根,混入人群中,四下散开。
陈江看着吴安瞄着四周,混入人群,很快不见了,长长松了口气,回身推了把朱喜,“回去,找个那边吧,去那儿看着。”
朱喜在前,陈江跟着,金贵带着几个长随护在四周,进了旁边一间酒楼,二楼雅间原本都被秀才们订了,这会儿事情一出,早就走光,两人挑了间视野开阔的,要了几样小菜,要了酒却没动,两人对面,抿着茶,看着楼下的混乱。
混乱爆起的快,平息的也快,没多大会儿,就连那张桂榜前,也一片败落冷清,仿佛最后一阵秋风狂扫过。
“唉。”陈江这一声叹气,说不上来是宽心,还是忧虑。
“那个秀才”朱喜回头看向金贵,金贵立刻答道:“叫吴安,说是十二三岁就中了秀才,两浙路有名的大才子。”
“这个吴安,还会不会再闹出什么事儿”朱喜看着陈江,满腹忧虑。
“不是会不会,是肯定会。唉,这是个有胆有心的,也有急智,他这是第几回考秋闱”陈江回头看向金贵问了句。
“头一回。”金贵答的极其干脆,“他考中秀才隔年是秋闱年,他没考,再一回秋闱,他母亲病着,还有是说他觉得他策论上不行,这一回也没考,这是头一回下场。”
“这是打着下场必中的主意的,唉,这心气儿,也太高了些。”朱喜连叹了几口气,摇了摇头。
“就怕这样才气高的,科考这事,就算七分才,还有三分运呢。”陈江连声叹气。
“让人看着那个吴安”朱喜看着陈江,犹犹豫豫建议道。
陈江看着他,“怎么看”
朱喜哑然。
“我知道你的意思。”陈江低头看着杯子里的清茶,“这两浙路科考,他闹不闹事,都是必定要一清到底的,他这闹事,实在唉”
陈江一声长叹,“可这会儿,咱们证据都没拿全呢,拿全证据,递上折子,要得了批复,才能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娘娘委了咱们查案,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