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句,不等中年汉子说话,转头看向年青妇人,“你这一支,同一个祖父的,还有几家还有谁”
“外子祖父只有二子,大伯没成人就没了,他是过继子,外子是独苗,如今,只余了欢哥儿一根独苗,我娘家无人。”年青妇人眼泪不停的掉,话却说的清晰明白,倒是个能撑事儿的。
中年汉子眯眼瞄着徐焕,徐焕一件长衫,明显是位读书人,中年汉子不敢过于无礼,可神情中的得意和肆无忌惮,扑面而来。
“这种案子,官府采信证言,视亲疏远近来定,象现在,他们这一支,只有这母子和这位过继子,这过继子要说点什么,照律法,先得听这个。”
徐焕回身,和姜尚文解释。
“真是混账。”姜尚文气的又想叉腰,手抬到一半意识过来,急忙又放下,“既然这样,那你告他要你”
姜尚文举一反三的本事是没话说的,手放到一半,举起来指着年青妇人干脆无比道。
四周一瞬间的静寂后,四周的闲人暴发出简直能掀翻屋顶的轰然大笑。
徐焕想笑又急忙猛咳一声忍住,姜尚武在他姐身后,笑的比周围的闲人还响亮。
姜尚文脸都有点儿青了,紧靠楼梯站着年青妇人,瞪着姜尚文,大约还没反应过来。
“那个,真要告,也不是告不下来,不用告。”徐焕转头看向年青妇人,“你这里归府衙管,你去府衙递个状子吧,就实话实说,告你丈夫这个堂兄诬你清白,伙同族中无良子弟谋夺你家财产。
咱们明州的高府尹是个好官,你这样的案子,一告必赢的,有纸笔吗我给你写个状子,你现在就去。”
中年汉子脸都青了,上前一步,姜尚文立刻迎着他上去一步,姜尚武一头冲到他姐前面,“姐,你别动,这几个弱鸡给我练练手,我一个人就行”
“能不能打一顿”姜尚文一个好字冲进喉咙,猛的卡住,拧过上身,看着徐焕问道。
“什么我正忙着。”徐焕一脸没听清正忙的糊涂的模样,姜尚文急了,“我是问能不能把他们打一顿,把他们打一顿碍不碍事儿。”
徐焕无语望天,他装糊涂,不就是让她想打就打么,这姑娘一脸聪明相,怎么傻成这样
“随你”徐焕被姜尚文问到这份上,无力的挥手道。
“打”姜尚文干脆利落的叫了一声,声音没落,姜尚武跟块石子一样,一头砸倒中年汉子,立刻再挥拳砸向精瘦汉子,还真是,一个人打倒了一群。
旁边茶博士已经拿来了纸笔,徐焕仿佛没看到没听到就在他几步外的叽哩咣噹的一边倒胖揍,找个地方坐下,时不时问年青妇人一句,下笔如飞,片刻就写好了状纸,举起来吹了吹,递给年青妇人,“赶紧去吧,别怕,这状纸上,我留了名,写明是我所亲见,可以给你做个见证,肯定能赢,快去吧。”
年青妇人接过状子,抱着孩子扑通跪在地上,抱着孩子磕不下头,只连连躬身,又膝行挪向姜尚文,连连躬身。
姜尚文胳膊抱在胸前,正愉快的看着姜尚武揍人,压根没看到年青妇人的磕头。
徐焕见年青妇人抱着孩子直冲出去,瞄着看揍人看的眉飞色舞的姜尚文,退后几步,挤过那群看热闹看的跟姜尚文一样眉飞色舞的闲人,走了。:
追夫记 之四
姜尚武痛痛快快的打了一架,姜尚文痛痛快快的看了一场打架,想起来徐焕时,徐焕早走的影子都没有了。
不过虽说一场架打的竟然没能跟徐解元多说几句话,姜尚文的心情还是非常的愉快。这愉快一是这场打抱不平痛痛快快,要知道,自从她上岸以来,十回打架九回憋屈,不过打不过,是不能打,或者是打过之后,就得立刻弯腰陪笑拿钱砸上门赔礼道歉,明明不是她的错想想就憋屈,这回真是利落痛快。
二来,虽说没能和徐解元多说几句,那也是算搭上话了,而且这个搭上话,还搭的净是钩子,随便甩一个出来,就能再搭上一回话,比如,她可以带着专程感谢一回徐解元的指点什么的。
第三么,就是这场抱不平,是吃绝户这种最让人恶心的事儿。她爹最恨的事中,吃绝户这一桩,得排前头,她当然跟她爹一样。
姜尚文带着打架打的心满意足的姜尚武,回到自己家里,想了想,叫了帐房骆先生进来,把今天这场事说了,“先生给我分说分说,那位长衫那意思,那个无赖能血口喷人,我怎么就不能了”
骆先生笑起来,“不能叫长衫,叫先生,那位先生是个厚道人,说到这个,得从律法上说起,律法上这采证的规矩,亲族之内,和亲族之外,大不一样。
那位先生说的,是亲族之内,若是亲族之内的案子,打个比方吧,有桩旧案,媳妇横死,是被丈夫打死的,娘家状告丈夫,官府拘了公婆来问,公婆说,这媳妇儿是自己摔死的,那,就是摔死的,公婆证言最重。”
“呸”姜尚文啐了一口。
“象今天这事,族里说那媳妇偷人生的是野种,就是行族规,连孩子一起沉了塘,官府也不能怎么样,这是正理儿。”
骆先生一脸干笑,“大娘子,世情如此。”
“阿爹说,拳头硬说话就硬。”姜尚文哼了一声。
“那当然,不过,谁的拳头,都没有世情这只拳头硬,大娘子如今在明州城,在世情之中,可不能由着性子。”
骆先生的劝告委婉却不客气。
“我懂,您接着说。”姜尚文欠了欠身。
“这亲族之内的案子,大娘子学样就学错了,大娘子要指认不相干的人犯了律法,那就得有人证有物证,或是,你能说的让官老爷觉得是真的,那官老爷肯审,甚至动刑逼供,象大娘子今儿这样,直通通就诬上去,那可不行,碰到难缠的滚刀肉,大娘子要吃大亏的。”
骆先生的话里透着警告。
“我知道错了。”姜尚文再次欠身。
“那位先生真是厚道人,姑娘最好让人打听打听,得好好谢谢人家。”骆先生又笑着建议道。
“知道是谁,就是明州城最大的才子,那位徐解元,不但有才,人品也好,真是和”姜尚文一脸向往。
骆先生眨了下眼,又眨了下,竟然是徐解元,这可真是一个天大的巧字。
姜尚文送走骆先生,在屋里转了几圈,还是心潮澎湃,干脆出来,往后园子里兜大圈子去了。
围着园子兜了两圈,姜尚文脚步慢下来,看着清柳商量道:“你说,要是明天我带着尚武上门去谢谢徐解元,合不合适”
“少爷还小呢,大娘子带着少爷上门,肯定是徐家那位老太太出面,断没有徐解元出面接待你的理儿。”
清柳没答姜尚文那句合不合适,又极其准确的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