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程,午末时分,一行人进了离南安城最近的小县,就包了间客栈,安顿下来。
阮十七又泡了回药澡,重新在脸上糊了药膏,再睡了一觉起来,至少两只眼睛都能睁开了。
从房间出来,陆仪已经回来了,客栈大堂已经重新摆排过,靠着院子一个清静角落,一张桌子擦的干净的发亮,只放了两把椅子,阮十七一眼扫过,就知道那是他和陆仪的位置,几步过去坐下,喝了半杯茶,陆仪就就出来了,承影等人摆上来两荤两素和一钵浓白的黑鱼汤,和一小锅边上散着微微的焦香的米饭。
阮十七仔细看了几样菜,先盛了半碗黑鱼汤,“这是专门替我备的味儿不错,就这几个菜你日常供奉都是这样味儿倒是不错。”
“你们府上吃饭的规矩,都是边吃边说的”陆仪刚端起碗,看着一边吃一边说个不停的阮十七,忍不住皱眉道。
“我们府上的规矩,跟你们府上一样,食不语,大户人家都是这个规矩不是,就是因为这个规矩,我才特别想说话,不吃饭的时候还好,一到吃饭,不说点什么,简直吃不下去。”阮十七说这番话时,把四个菜全部尝过了一遍。
陆仪简直想翻白眼,这货传说中的人憎狗嫌,这一句也不错。
陆仪闷头吃饭,阮十七边吃边说。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想借你的手跟沙家那厮打架的早就知道还是看到了,就站干岸看热闹了”
陆仪没理他,不过这不影响他。
“我觉得你肯定早就知道了,我跟你说晚一天启程,你这种人,大约就想到了,你让人跟着我没有我觉得你肯定让人跟着我了,跟就跟了,我也没做什么事儿。
知道我为什么想打沙家那二货吗唉,我侄女儿跟沙家那位跟你一样什么家族之厚望订了亲,这事我告诉过你,沙永宁,我那侄女儿是嫡嫡亲亲的侄女儿,她爹是我一个爹一个娘的哥哥。
我们两家订亲订的早,订亲那时候,沙永宁真正的小屁孩,不是毛没长全,是一根没有,我们家里瞧着这门亲事极好,沙永宁那小子,你见过,多好看呢,小时候更好看,他跟你不一样,他是越长越难看,说远了,订亲过后,有几年啊,那小子早长,十三四岁,十四岁吧,他抬了头一个美人儿回家,是个红妓,不是清倌人,就是个戏妓,比他大了五六岁,当时,整个南安城都哄动了。
我侄女儿气的,不是,我气的,就把沙永宁这小子臭揍了一顿,我是打不过他,不过,我是长辈,他不能还手,打前我都是打算好的,他要是敢还了手,我就去衙门告他,来个义绝。
沙永宁这小子心机深,竟然没还手,可隔天,他二叔,就是昨天那个,堵住我,把我打了一顿。”
陆仪实在没忍住,一口汤呛的吐回了碗里。
“看样子不只这一回,你打上去,他二叔就打回来”陆仪忍不住问了句。
“对,差不多就这样,打来打去,打了这么些年,我没吃亏,他也没吃亏,本来想着,借你的东风,我又要一走怎么着也得两三年吧,你这个历练,历练的是世事人情,时候短了肯定不行,走前痛打那二货一顿,多好,唉。”
阮十七胃口不错,又盛了半碗饭,泡着鱼汤吃了。
陆仪已经吃好了,净了手,接过承影递上的茶,抿着,看着阮十七道:“别打了,真打出仇了,你侄女儿嫁过去,不是雪上加霜么。”
顿了顿,陆仪接着道:“再说,沙永宁虽说爱美人儿,也不见得算了这事我还是别多说了,陆师父说过,一桩婚姻好不好,男人看和女人看,两样儿,这事儿我不懂,不敢置喙。
倒是有件事,我跟沙永宁一起,打过几回硬仗,沙永宁托付过我一回,说他要是死了,象你们阮家这样的人家,必定不会让女儿做什么望门寡,你侄女儿必定要再议亲的,这一条不用他担心。
你侄女儿要是嫁得好,最好不过,要是嫁得不好,不管是哪一种不好,我要是能伸一把援手,请我替他伸一把援手,我答应过他。”
顿了顿,陆仪接着道:“还嘱咐了句,让我悄悄援手,如果瞒不过去,也不要提他,说是,世间男子,多半小鸡肚肠。”
陆仪看着阮十七,咽下了沙永宁后面那句,比如阮家那位十七爷。
阮十七呆了片刻,一口喝了鱼汤,片刻,嘿了一声,“行了,就冲你说的这事,这顿打,我挨就挨了吧。不跟他计较了。”
陆仪看着他,片刻才移开目光,接着喝茶。:
那位陆将军之三十二
陆仪从建昌城出来,追着那个假梳头婆子到了南安城,从南安城,也不回头了,径直往南,一路巡查过去。
一圈巡查下来,再次绕过南安城,一路往北,巡查到离建昌城不远时,已经进了治平十年。
傍晚,陆仪和阮十七到了离建昌城七八十里路的平县,隔天一大早,陆仪和阮十七还没吃早饭,陆家大爷陆佶就进了客栈。
阮十七见了礼,忙知趣的避了出去,陆仪看着阮十七出去,看着陆佶,神情就有些凝重,大哥这么急着过来找他,必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没什么大事,坐下说话,正好,我也没吃早饭,一起吃吧,吃了早饭再说,没什么大事。”陆佶笑着拍了拍陆仪的肩膀。
两人吃了早饭,承影上了茶,陆佶上下打量着陆仪,看起来十分满意,“你这几年的历练,翁翁很欣慰。”
陆佶的话顿住,低低叹了口气,“你才十九,照理说,该多历练几年,不过,唉,陆师父从京城捎了信来,说你该进京城了。”
“京城出什么事了”陆仪敏锐的问道。
“京城,形势微妙,扑朔迷离,这个时候去京城,是最好的时候,京城如今有金太后,和江皇后,两位皇子,一个十岁,一个十一岁,性情脾气,都差不多成型了,阿爹离世,也十二三年了,陆师父不能站到明处,在京城支撑的十分艰难,再迟,你到京城之后,要站稳脚跟,跟现在启程,就是事倍功半了。
这事儿,我和翁翁反反复复,商量过不知道多少回,你虽说年纪还小,可,年纪小,也有年纪小的好处,再说,到了京城之后,眼下的情形,一时半会不会有什么大事,到了京城,也是历练,陆师父会留在京城,一直到他觉得放心了,再回来。”
“嗯,什么时候启程”陆仪将杯子轻轻放到桌子上。
他这一趟启程去京城,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到建昌城,回到这片地方了,也许象大伯那样,一把骨灰回来。
“这个不急,你把手里的事拢一拢,有还没了结的,交给阮谨俞吧,他虽说平时胡闹,大事上还不错,这边了结,就回建昌城,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