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却安静的几乎无声无息,晚辈无知之见,大约,大伴所重,只有皇上安危一件事。”
崔太监眯眼打量着江延世,干笑一声,“都说江公子聪慧之极,果然名不虚传。不过,你不知道的事,确实很多。”
“大伴过讲了。”江延世拱手半揖了一礼,“太子和晚辈,和大伴一样,正是因为忧心皇上安危,才有了婆台山和王府门口,这些冒险之举,可惜唉,功败垂成。”
江延世一声长叹,“婆台山上,晚辈见识了那座王府的实力,不过冰山之一角,晚辈心里已经惊惧之极,才有了王府门口那场事,没想到,唉”
江延世又是一声长叹,“不瞒大伴,晚辈这份惊恐,不光是王府里到底藏有多少人手,还在于,那一丝天意。大伴感觉到了吗”
江延世紧盯着崔太监,崔太监紧紧抿着嘴,移开了目光。
“晚辈不知道这一线天机来自何处,因何而起,可这一线天机,令晚辈夜不能寐,恐惧之极,大伴,那座王府,自始至终,眼睛盯着的,只有一个地方,只有一个人,要是哪一天,他们动了手,大伴能万无一失么”
“句句大逆不道。”崔太监声音淡然,“象你说的,我一个奴儿,只知道做好份内的事,余事不敢多闻多看,你到底要做什么不妨直说。”
“这股子在朝里,在帝国扎的越来越深的仇恨之毒瘤,必须连根拨出来,只有把这毒瘤拨出来,太子,四爷五爷才能有条活路,还有皇上,”
江延世顿了顿,“大伴的心,就不用悬着,可以放下来了。”
“你不是已经动过手了”崔太监眼皮微垂。
“晚辈无能。”江延世再次冲崔太监半揖,“只能请大伴援手。”
“说说。”崔太监似是而非的说了两个字。
“金明池演武,他必定要陪在皇上身边,这在大伴的安排之内,只要让他往旁边靠一靠,若是再能给晚辈留出一两丝空隙和机会,那就更好了。”
江延世没看崔太监,垂眼道。
“好大的胆子”崔太监冷笑了一声,一个拂袖,转身走了。
江延世看着崔太监的背影,眼睛眯起又舒开,轻轻慢慢的吁了口气,好了。
只要他肯抬抬手,自己的大事,就有了七八分把握了。:
那位陆将军之七
陆仪连踢带打,任谁劝也没用,只哭的嚎的气噎声嘶,晚饭也没吃,直到哭的累极了,眼睛都睁不开了,蜷在床上,一边抽泣一边闭上眼睡着了。
从陆老太爷起,上上下下几十号人,总算松了口气,连抹了几把满额头的汗,只觉得虚脱了一般。
周三太太跟着没吃没喝闹到半夜,累的腿都是软的,眼看陆仪睡着了,至少这一会儿,心里稍稍宽了些,吩咐巧叶也留下来,嘱咐了一通,踮着脚进屋,看了看睡梦中还时不时抽泣几声的陆仪,出来,再次嘱咐了一遍黄嬷嬷等人,小心看着,夜里警醒些,看着哥儿别病了等等等等,出来,又吩咐厨房安排人值夜,先备些汤水点心,炉子别熄火,随时准备着小爷半夜醒了,想要吃这个吃那个。
退到院子外,站着又细细想了一遍,确定周全了,才一只手捶着腰,往自己院子里回去。
陆仪是饿醒的,眼睛先睁开一条缝,眯眼看着帐子外的一片阴暗,一动不动趴了一会儿,稍稍动了动,停下听了听,确定没动静,再动了动,慢慢挪着床边,滑下了床。
当值的丫头婆子,从黄嬷嬷到小丫头,从傍晚到陆仪睡着,被指使的高高提着颗心,片刻不停的整整折腾了两个多时辰,从头到尾又是紧张又是害怕又是劳累,这会儿都乏透了,一个个睡的很沉。
陆仪从床上滑下来,贴着床边趴了一会儿,手脚并用,飞快的爬到耳屋门口,正要推门,又顿住,摸了摸饿的快瘪了的肚子,四下看了看,轻手轻脚爬到桌子下,站起来,将桌子上的点心先抓了一个塞进嘴里,再抓上一把,低头看了看,没地方放,干脆一只手抓着,一只手照样爬的飞快。
陆家这样的人家,门自然是开关无声,陆仪爬到门口,直起上身,回头瞄着屋里沉睡的众人,悄悄推开门,爬到门槛上一个骨碌滚出去,贴在墙根阴影中,迈动小短腿,飞快的往外跑。
大丫头巧云是个警醒的,虽然累极了,也不会一睡一整夜,一觉醒来,迷迷糊糊的坐起来,挪到床边,强忍着哈欠,将帘子掀起条缝,想看看陆仪睡的好不好,一眼看去,怔了下,两只手一起用力揉了揉眼,再看一眼,顿时,两只眼睛就瞪圆了,一头扑上去,从床头摸到床尾,再拉起被子,用力抖了几下,惊叫出声,“小爷呢快起来,都快起来不得了了”
巧云这一声尖叫,把屋里屋外全给惊醒了,黄嬷嬷和衣而睡,鞋子却脱了,根本顾不上鞋子了,一头扑进来,“你叫什么,看吓着哥儿呢唉哟哥儿呢快找快找哥儿唉哟,快去禀报老太爷,天哪”
黄嬷嬷这一嗓子,可比巧云叫的尖利惊恐多了。
几乎立刻,陆老太爷这间清静严肃了几十年的院子,整个儿的都沸腾了。
陆老太爷只穿了件半衣,光着两条腿就冲进了耳屋。
耳屋就那么大,陆老太爷几个转身就看全了,自然没找到,急的叫声连连,“快去找,快去大门,角门,侧门,快去,都起来,去请三太太赶紧找快,凤哥儿,凤哥儿”
不到一刻钟,整个陆家大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姚先生昨晚上也跟着折腾到半夜,睡的正沉,听到动静,听说是陆仪不见了,圆瞪着眼睛呆了片刻,一步窜下床,一边穿衣服一边往外跑。
“怎么能连个孩子也看不住你们府上这是多少年没带过孩子了你们这府上,后头还有个湖,连个栏杆都没有,我早说过,看看你们府上,你跟着我干嘛是你们府上哥儿丢了,又不是我丢了,快去找人哪。”
陆仪没能跑出多远,也就刚刚跑到院门口,听到动静,紧紧缩在高高的院门槛角落里,看到大门开了,门房一头冲出去,又急忙一个调头扎回来,一头扎进门房,陆仪比门房利落多了,连滚带爬滚出门槛,沿着台阶,叽里咕噜滚下去,在门房提了灯笼,再次冲出来之前,缩在了院门口那盆巨大的山茶花后面。
院子里已经脚步乱响,院子外,灯笼也飞快亮起来,陆仪扁着嘴,紧紧缩在山茶花后,拧着头四下看了看,奔着离院门口十来步的那座瘦透漏俱全的太湖石冲过去,转了半圈,找了条能挤进去的缝隙里,用力挤进去,挪好,抓过旁边累累落落的藤萝,拦在自己前面,在衣服上蹭了蹭手上的泥,一口一口吃着手里的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