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公主坟(1 / 1)

鬼灯 那成军(多情秀才) 1 万汉字|25 英文 字 29天前

第二十四章 公主坟

一座孤独的坟茔躺在一片百花丛中,在午夜的密林深处一切都变得诡异起来了。

妖艳的花儿,神秘的小屋,恐怖的孤坟。

铺满鲜花的地下埋着何许人也?答案即将揭晓。

杜涛已经走进了百花丛中,我跟在他的身后,心早已提到了嗓子眼。午夜的寒露打湿了鞋面,冰凉的寒气顺着裤脚侵袭全身。夜,死一般的静,妖艳的花朵宛如一张张人脸,正诡异地注视着擅闯"禁地"的不速之客。

终于,我们在孤坟前停了下来。这座死人住的房子看上去非常的气派,正方形的坟基用青砖垒成,浑圆的墓身上镶嵌着形状不一的石材,用手触摸会有光滑之感,电筒里的光束洒在墓身上反射出幽幽的白光。

这座气派的坟墓的主人是谁?按照常理推测,坟墓的主人应该是一位身份高贵、年轻貌美的女子,要不然怎么会安葬在一片百花丛中?旁边的神秘小屋里住着的会是这座孤坟的守灵人吗?

绕着坟墓走了半圈,便在坟墓的左侧找到了隐藏在花海中的墓碑。然而,墓碑的一半竟然不翼而飞了,剩下的一半孤零零地扎在脚下的泥土里。手电筒的光束在第一时间照在半截墓碑上,同时我和杜涛也蹲了下去。

被鲜花覆盖的半截墓碑上长满了绿色的青苔,除去青苔露出四个字来。

公主之灵。

"公主之灵?该不会是某个朝代的千金公主吧?"杜涛幽幽地看着我说。

会是哪个朝代的帝王之女呢?只可惜墓碑的上半截不翼而飞了,如若不然一定会知道这位公主的名字,到时候在互联网上一搜,量她是三皇五帝的千金也会查得一清二楚了。

如果不是这座坟墓的诡异和气派,我定会将它同"梅花公主"的坟茔联系在一起。同是"公主",前者的魂灵有鲜花为伴,而后者的魂灵只能游荡在荒草丛中。

"公主坟。公主坟。"杜涛反复地念叨着这三个字。

突然,杜涛瞪大了眼珠子看着我叫了起来,"心灯谱,心灯谱上的文字。"

"心灯谱?心灯谱怎么了?你发现什么了?"我迫切地问。

"心灯谱上的文字。你还记得心灯谱上那诗歌般的文字吗?"杜涛问。

我沉默了半晌。

在沉默的时间里,我的记忆将那本"秘籍"翻到了最后几页,看到了一段诗歌般的文字。

"天呐!我总算想起来了!"我兴奋得几乎喊了起来。

(孤坟里的公主长眠地下,苏醒,敲响阴间的丧钟。)

括号里的文字正是那段"诗歌"的第一句。

丧钟敲响后,我和杜涛走进了午夜的林中小径,然后发现了百花丛中的"公主坟"。

孤坟里的公主-公主坟。

这不正是"诗歌"的第一行所要表达的吗?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想不到杜涛的午夜一游竟然还会有意外的惊喜。

直觉告诉我,破解心灯谱上的秘密已经为期不远。杜涛显然也很兴奋。

"我们回去吧!"杜涛说,"睡个好觉,明天再来?"

既然是"禁区",岂是你说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我正这样想着,在墨一般的密林里忽然闪现出一团幽幽的火光。火光是从"公主坟"后的神秘小屋里发出来的。

守灵人?还是孤坟里的公主苏醒了?

想到这里身体里的血液开始循环加速,杜涛的脸色也苍白如纸。

稍后,我和杜涛如同两个被人发现的盗墓贼,惊慌地跑出百花丛,来到林中小径上。刚要顺着原路折返回去,[奇/书\\/网-整.理\'-提=.供]就听见一个恐怖的声音在我们的身后响了起来-不想进来坐坐吗?

头皮一阵发麻,身体定在了死寂、沉默的时间里。

幽灵客栈,红衣女鬼?

在回头的一瞬间我忽然想起驼背老人的临终遗言。

诡异的旅馆,小八姑娘就像个幽灵一样来无影去无踪,这不正是驼背老人遗言里的幽灵客栈吗?

而刚刚向我们发出"死亡邀请"的这个女人-她穿着一身鲜红的旗袍,披散着一头灰白色的长发。

一个恐怖的"红衣女鬼"。

红衣女鬼的脸庞隐没在一头灰白色的长发里,在幽深的密林深处此时正上演着一幕人鬼对峙的好戏。最终,恐惧使我和杜涛败下阵来。

在经历过一幕幕的恐怖事件之后,我和杜涛都以为自己的神经足够粗壮了,足以应付任何的恐怖遭遇了。然而,事实并非如此,面对着眼前的这个恐怖的红衣女鬼,我们心中的那道抗拒恐怖的大堤彻底地坍塌了!

在我和杜涛向前飞奔的时间里,红衣女鬼的笑声刺破了死寂的黑夜,击穿了我们的耳膜。那是一种撕心裂肺足以让人精神崩溃的笑声,在幽幽的暗夜里诡异地回荡着。

我和杜涛终于在那扇小门前停了下来,大口地喘着粗气,说不出话来。走进这扇小门就是旅馆的大厅了,黑漆漆的大厅里好像有双眼睛正在盯着我们。

"是小八么?"我和杜涛拉开小门走了进去。一股温暖的气流涌遍全身,紧绷的神经也舒缓了下来。

"是小八么?"我再一次问。同时手电筒的光束开始在黑暗的大厅里疯狂扫射,最后竟在一个人的身体上停了下来。光束顺着圆润的腰肢向上移动,经过丰满的乳房,光滑的脖子,最后在一张白脸上停了下来。她那张脸看上去就像一个混血儿。

客栈幽灵。

"小八?"我和杜涛惊讶地看着她。她幽灵般地站在大厅的中央,好像刻意等待着我们的归来。

"你怎么在这?"杜涛问。

是的,小八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旅馆的大厅里呢?难道她真的是"幽灵客栈"里的幽灵吗?她身上的香味此刻飘进了我的鼻孔,与林中小径上的清香一模一样。说不定小八还知道另外一条林中小径,丧钟敲响之后,她将我们引进旅馆后面的密林,而后又顺着另外一条小径回到了旅馆里-等着我和杜涛狼狈归来,兴师问罪。如果我的推理成立,那么小八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还是听听小八怎么说吧!

"你们是自作自受,我曾警告过你们,有些地方是不能去的,"小八这时瞥了我一眼,像是在嘲笑。然后盯着杜涛幽幽地说,"你知道吗?好奇会害死人的。"手电筒的光圈将我们三人围在一起,我忽然发现小八盯着杜涛的眼神很是怪异,柔和里包含着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幽怨。

一阵短暂的宁静,两双眼睛胶着在一起。杜涛和小八的眼睛。他们神秘地看着对方,不说一句话,犹如一场无声的交流或较量。

突然,杜涛的脸色一变,一把抓住了小八的胳膊。小八的身体一抖,直勾勾地看着杜涛。

"你要干什么?快放开我。"小八试图挣脱杜涛的手掌。

"你一定知道我父亲的死因对不对?"杜涛激动地问道,"你一定知道,你快告诉我,我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杜涛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我的意识很模糊,来得太突然了,我还无法判断出杜涛这家伙此时在想些什么。他为什么说小八知道他父亲的死因呢?

"别问我。我不知道。你放开我。"小八现在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她再也不是那个诡异的客栈幽灵了,倒像一个受了伤害的柔弱女人。

终于,小八挣脱了杜涛的手掌,跑进了大厅里的一个房间。啪的一声,房间的门关死了,接着从里面传出来一阵悲哀的抽泣声。"幽灵"的哭声。

窗外突然电闪雷鸣,身后的小门被风刮得啪啪作响,真是一个闹鬼的好天气。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身后站着一个恐怖的红衣女鬼,在向我们吹着冷飕飕的凉气。我拉起杜涛,慌张地向旅馆的地下走去。

心落下来之后,我在地下室的房间里问杜涛:"你为什么说小八知道你父亲的死因?你发现什么了?"

杜涛没有出声,而是把自己的三星手机掏了出来,直直地看了半天。摆弄一阵之后,杜涛把手机递给了我。

宽大的手机屏幕上是这样一幅画面-那是一片幽深的丛林,一个红色的身影正向前奔跑,一头舞动的长发。好像有什么东西或人正在追赶着她,画面定格在她回头的那一瞬间。除了一双惊惶的大眼睛在照片上清晰可见,其它的五官都被头发挡住了,看起来格外的诡异。

这张图片是杜涛的父亲遗留下来的,是杜涛的表姐发给他的。图片有些模糊,无法看清那张鬼脸,只有一个红色的身影。有一点可以肯定,照片里的女人当时穿着一身红衣。

红衣女鬼?

我猛然醒悟,现在我知道杜涛为什么说小八知道他父亲的死因了!

"你是怀疑我们刚刚遭遇到的‘红衣女鬼‘就是这张图片里的女人?"我把手机还给杜涛。

杜涛点了点头说:"这张图片是我父亲当年拍摄到的,当年他就住在我们现在住的这个房间里。这张图片的背景也是一片幽深的树林,难道这些还不足以证明我的推测吗?"

"是的,你说的没错。"醒悟后的我继续补充道,"也许你父亲当年和我们现在一样,他先是住进了这家旅馆,后来又走进了小树林,接着与红衣女鬼遭遇,于是就有了照片里的一幕-追逐。"

"在追逐的过程中,我父亲拍下了这张图片,同时也被红衣女鬼带进了地狱。"发生在多年以前的一幕此时被我和杜涛还原,如今的杜涛已经历炼成半个侦探了!更让我吃惊的是杜涛接下来的推理,"我所以说小八清楚我父亲的死因,是因为我觉得小八更像一个人。"

"谁?"

"春凤。"杜涛的语气十分坚定,"春凤就是小八,小八就是春凤。先前她像我们讲起的故事其实也就是她自己的故事。"

我突然想到了小八看杜涛时的眼神。

"你是从她的眼神里判断出来的对吗?"我试探着问。

"没错,她看我时的眼神仿佛在寻找我父亲当年的影子。她知道我父亲当年葬身于那片密林,爱屋及乌,所以她提醒我们不要走进密林,这也许是她的一种保护吧!"

"既然她想保护我们,为什么不千方百计阻止我们?如果她在那扇小门上加把锁,我们又怎会轻而易举地走进那片密林呢?"

"我总觉得她看我时的眼神很矛盾,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说正受着一种精神上的煎熬。"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我此时的大脑一片混沌,总感觉眼前晃动着一个红色的影子,下意识的看了看表,已经是后半夜了。

恍恍惚惚中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感到身体发酸,脑袋发胀,犹如大病了一场。房间里没有熄灯,一片混沌的惨白色格外刺眼。

我起身下床,下意识地看了看时间,已经是第二天清晨六点整了。

杜涛躺在床的里侧脑袋几乎贴在了那面白墙上,此时他也许正在做着一个香甜的美梦,美得竟然忘记了打呼噜。

不能让他继续沉睡下去了,还有很多的事情等着我们去做,还有很多谜底等着我们去揭晓。

"喂,醒醒,天都亮了!"我轻声地呼唤。

杜涛没有一点反应,宛如一具沉睡千年的僵尸。

"杜涛。"我再一次呼唤老朋友的名字。

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他真的要沉睡千年不成?一种强烈的不安此时袭上我的心头,促使我的脑袋向他的面门伸去。

"喂。你怎么了?"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杜涛没有沉睡,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在白色的墙面上。好一会,他才开口说话:"它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谁?"

杜涛这个时候忽地坐了起来,然后指向白色的墙面说:"一些奇怪的字符。"

我顺着杜涛手指的方向看去,白糊糊的墙面上什么也没有?于是我趴在了床上,就跟杜涛刚刚睡觉时的姿势一样。我的脸现在几乎贴在了墙面上,终于看到了杜涛所指的那三行字符。

"К、р、е、м、н、и、й、L、a、g、u、Н、е、п、а、л"

"ДьяволГлазСело"

"HuJia"

费了半天劲,才辨认出这些字母。

刻在墙面上的字母当然没有用键盘打出来的规范,而且时间已久,墙体也被粉刷了多次,字母的凹痕都快被白灰填满了。如果不是躺在我现在的位置,是轻易不会被发现的。

墙上的这些字母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我迅速找来一支笔,然后将这三行字母依葫芦画瓢写在了纸上。

第一行的十六个字母连在一起,就变成了这样一副模样-КремнийLaguНепал

这组字符我特别熟悉,我和杜涛曾在破教堂的上面看到过这组字符,而后我们又用电脑查到了它的中文译名,所以我对它的印象特别深刻。

КремнийLaguНепал-斯拉古尼。俄国的姓氏。

"原来不止我的父亲和我们在这个幽灵客栈住过,"杜涛说,"驼背老人和他的父亲也肯定在这里住过,而且当时住的正是现在这间房。如若不然,墙面上怎会出现俄国的字符?而且还是斯拉古尼家族的姓氏?"

"你说的没错,但这些已经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将墙面上的另外两行字符翻译出来。"

另外两行字符一旦翻译出来,一个曾一直困扰我的问题,我敢说迎刃而解。

杜涛心领神会,在一个战壕里打拼多日,我们之间已经有了一种默契。他赶紧从包里取出笔记本电脑,连接好网络,然后打开了一个专业的翻译网站。

幸好杜涛的笔记本电脑里的输入法有俄文输入,而我又多少认识一些俄文的字母,这才将下面这组字母输入进页面上的翻译栏里。

"ДьяволГлазСело"

杜涛轻轻地点了一下回车,系统开始运作。片刻之间,在翻译栏里便出现一组汉字-对不起,您输入的字符有误,系统无法翻译。

"怎么会翻译不出来呢?该不会是一组错别字吧!少了一个字母或多了一个字母?"杜涛又连续试了几次,结果还是提示无法翻译。

突然,我在这组俄文里发现三个大写字母-Д、(呆)Г(该)、С(埃丝)。

系统既然提示无法翻译,就证明"ДьяволГлазСело"不是一句短语或词组,那么它就只能是一组单词了。而一个单词里出现三个大写字母很明显是一种错误,所以说,杜涛很可能将三个单词连在一起输入了。

终于找到毛病了,于是我让杜涛重新输入。

如果将"ДьяволГлазСело"大卸三块又将如何呢?

于是,我让杜涛先是在翻译栏里输入了"Дьявол"几个字母。

回车,翻译后的页面瞬间打开,在翻译栏里出现了两个汉字-恶魔。

果然是因为杜涛将三个单词连在一起输入了!剩下的两个单词片刻间就翻译了出来。

Глаз-眼睛。

Село-村庄。

恶魔,眼睛,村庄?

"恶魔,眼睛"这不正是先前驼背老人曾跟我们提起的-魔鬼的眼睛么?

驼背老人说他跟踪魔鬼(鬼脸人)最后跟踪到了这家旅馆里,然后发现了魔鬼的眼睛。

原来"魔鬼的眼睛"指的竟是一组刻在墙壁上的字符。还以为什么天大的秘密呢,突然有一种被戏弄的感觉。

此时我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三个词语所要表达的意思了,三个简单的中国词语看上去没有任何关联,可如果把它们连在一起或许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现在就只剩下第三行字母了!距离我的推理只有一步之遥。

"HuJia"

"这第三行字母怎么看起来像英文里的人称呢?"杜涛说着拼了起来。

"喝吴胡?鸡一阿家?"乍一听倒像某个跳水运动员。

"胡家?胡家村?"

是的,只要上过学的就不难拼出"胡家"这两个字。除此之外再也翻译不出任何的汉字了!

搜索的结果既出乎我们的预料,又在情理之中。记得驼背老人曾在他的电话本里写下了这样一行字-魔鬼的眼睛-胡家村。而"恶魔、眼睛、村庄"不正是"魔鬼的眼睛-胡家村"的缩写吗?

又一个悬疑即将解开。之前,驼背老人执着地想去阎王山的密林深处寻找他父亲的尸骨。这一期间,他定是不止一次地光临过这家旅馆,还把阴郁的小八当成了客栈里的幽灵。而后又意外地发现了旅馆后面的小树林,与恐怖的红衣女鬼相遇。

接下来是杜涛的推理:"驼背老人来到这家旅馆后,住进了我们现在住的这个房间,意外地在墙壁上发现了他父亲的笔迹。并将这意外的发现记在了他的电话本上,间接地给你留下了唯一的一条线索-胡家村。否则今天我们也不会来到这里。"

我接着杜涛的推理补充道:"驼背老人在临终时一定有许多话要交代,无奈他的病情太重,只留下了‘幽灵客栈,红衣女鬼‘这几个字。"

"‘幽灵客栈‘就是我们现在住的这家旅馆,而‘红衣女鬼‘我们也刚刚见到过了。"杜涛幽幽地说。

"恭喜你答对了!"我此时非常的兴奋,就像解开了一道难解的几何题。

突然,从我们的头顶上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那声音会是"幽灵"小八发出来的吗?想到这里我这才看了下时间,此时已经是清晨了。朝阳照常从东方升起,洒向大地,射进旅馆后面的小树林。光天化日之下的小树林里,又将是怎样的一番景象呢?恐怖的红衣女鬼还会出现吗?

肚子里开始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人是铁,饭是钢,一切只能等填饱肚子之后再说了!

走出没有昼夜的地下室,来到旅馆的大厅里,所有的一切都亮堂了起来。

隔着一扇窗,看见旅馆后院的小树林里白雾茫茫,不知是不是天上的流云掉了进去?迷雾在青绿之间幽幽运动,宛如有一个白衣鬼影在林中穿行。

不知不觉又来到了那扇小门前,推开它就能走进诡异的小树林了!我就像着魔了一般把手放了上去,芝麻开门,小门却纹丝未动。

"你要干什么?"杜涛走了过来。

"这门昨晚明明是开着的,就算上锁也应该是在里边。可是你看现在,怎么被人在外面锁上了?"

"你是想说小八昨夜回房之后又一次走进了小树林吗?"杜涛果然聪明,一下子就说到了关键处。

"当然有这种可能,也有可能是在今天早上离开的。"

"可她去那里到底干什么呢?"杜涛问。

"鬼知道她去那里干什么?我饿了!我要吃饭。"我突然间变得很不耐烦。杜涛的问题使我心烦意乱,抑或说饥肠辘辘的我,此时再也不想进行脑力活动了!

昨晚,面对着杜涛的质问,小八悲愤地躲进了她自己的房间。此时,杜涛就站在小八房间的门口,他要走进"幽灵"的闺房吗?

芝麻开门。苍白的手掌在门的把手上轻轻一拧。咔嚓一声,房门竟然打开了!

"幽灵"的闺房就像一个密封的盒子,打开门的那一刻才有光线射了进去。房间的摆设十分简单,光线洒在一尘不染的单人床上,同时也射在了一个人的身体上。

这个人被囚禁在一副相框里,挂在了一面墙上。他是杜涛的父亲,一位出色的考古队员。

"爸爸?"杜涛幽幽地呼唤,"您怎么会在她的房间里?"杜涛轻轻地抚摸画中人的脸,说,"您和春凤之间的那段风流情事都是真的对吗?春凤就是小八对吗?爸爸啊爸爸,您对不起我,更对不起我的妈妈啊!"

杜涛十分难过,小心地摘下了墙壁上的相框。看来这幅画又要被他收入囊中留作纪念了。

一个红色的"圆点"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在我的眼睛里,它宛如一只红色的"鬼眼",在相框后面的白墙上诡异地注视着我们。

这个红色的"圆点"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那是什么?"我说着走了过去,杜涛显然也发现了它。

我们并肩站着与墙面上的"眼睛"对视。

打开房间里的灯,它终于现出原形。原来它是一个红色的按钮,隐藏在相框的身后。

这红色的按钮到底是干什么用的呢?

报警器?暗室的开关?电动门的按钮?还是别的什么?

还没有来得及思考,杜涛已经将手指放了上去。那一瞬间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但是已经晚了!

只听咔嚓一声,我只觉得脚下一沉,眼前一黑,身体便向下坠去。

下落的过程,我如坠噩梦之中。原来是一个陷阱,也有可能是一个通向地狱的隧道。

"扑通",身体与坚硬的地面来了一个亲密接触,接着是一阵酸痛。

"我操TMD,我们怎么这么倒霉?早饭还没吃就掉到这里来了,看来只能做个饿死鬼了!"杜涛的声音有些无奈和调侃。

"鬼你个头,"我也慌了神,两只大手不停地在空气中挥舞着,试图能抓到一棵救命的稻草。

"还不弄出点亮来?我可不想被饿死。"我气急败坏地冲杜涛嚷。如果杜涛找不到打火机,那可真惨了!这伸手不见五指的,不被饿死也得被困死。

谢天谢地,一束美艳的光芒终于在杜涛的手里幽幽绽放,照亮了眼前的一切。

杜涛举着打火机开始在地窖般的陷阱里寻找起来,打火机的光芒毕竟有限,如果找不到其它的代替物,很快就会燃尽或烧爆的。

"你快过来看,"杜涛忽然喊道,身体在离我两米远的地方定住了!

有情况?我两步就窜了过去,借着打火机的光亮我看到了一排灵位。灵牌的下方放置着白蜡和香炉,杜涛点燃所有的蜡烛,周围顿时明亮了起来,所有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原来这个陷阱是用来祭祀的,宛如一个"地下灵堂"。供奉的灵位整整有十尊,灵牌的摆放都是根据辈分排列的,上面都有一个统一的姓氏-胡氏。

胡氏-幽灵的姓氏。我和杜涛被困在"地下灵堂"里,随时都有被"鬼魂"拥抱的可能。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尽管摆放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些没有生命的灵位,但我和杜涛还是庄严地表示了一番。面对死者,不得不敬。

一番叩拜之后,我和杜涛每人拿着一只蜡烛,走进了一条地道里。这条地道与空荡荡的"地下灵堂"相连,它也许是我们脱困的唯一出路。

地道狭窄曲折,只能容一个人弯腰行走。我和杜涛一前一后,看起来很是滑稽。如果手里再端着一条枪,活脱脱一个地道战里的小鬼子。

也不知道以"鬼子进村"的姿势在地道里走了多久,我们总算走到了地道的尽头。然而,我们并没有发现一扇门,或一个出口,而是一条"死胡同"。

"死路一条?"我问杜涛。

杜涛环顾了一圈四周,然后举起蜡烛向上看了看,沉吟片刻说:"未必,车到山前必有路,你抬头看看。"

我将蜡烛举了起来,幽幽的光芒顿时将头顶照亮了一大片。最令我激动的是一块四方形的石板,它就像一个井盖子扣在了我们的头上。

地道的出口?

"还愣着干什么?快点打开它。"杜涛说着将手掌拍在了石板上。同时,我也将一只手放了上去。

一阵低沉的摩擦声,有泥土顺着石板开启的缝隙掉落下来,险些迷了我们的眼睛。没费吹灰之力,"地狱之门"就被我们打开了,一片灰白的光线掉进了地道里。

我和杜涛双双从地道里跳上来,站在一个昏暗的小屋里面面相觑,不知身在何处?

小屋的面积不大,但布置的却很诡异,四周是红色的墙壁,头上是红色的屋顶。脚下踩着红色的地毯,一角摆放着一张红色的小床。小床的上面是一套红色的被褥,被面上盛开着红色的牡丹。只有梳妆台上的镜子不是红色的,如果这个时候再有一个身穿红衣的女人坐在梳妆台前梳头,非得把人吓死不可。

住在这里的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什么样的人会住在这样一个红色的世界里呢?

会是一个人吗?

不知不觉中我联想到一幅画面-小树林里的红衣女鬼。

小屋里没有窗,所以手中的蜡烛依然在燃烧着,疯狂的烛光让人产生出一种错觉,仿佛掉进了一口盛满鲜血的大缸里。

难道我们此时正置身于小树林里的神秘小屋吗?换句话说,恐怖的红衣女鬼随时都有可能出现?

正想着,突然,从屋外传来一阵呜呜呜的风声,就像有一个人在哭。屋门被风吹得动了两下,同时一道明亮的光线也射了进来。再也不敢多想了,必须马上离开。风声犹如女鬼出现的前奏,听起来使人不寒而栗。

冲出小屋,重见天日,头顶是一片由茂密的树干织成的大伞,透过枝叶间的缝隙可以看见惨白的天幕。

果然是那片小树林。我和杜涛昨天晚上来过这里,结果与恐怖的"红衣女鬼"相遇。小八房间里的"地下灵堂"原来直通小树林里的神秘小屋。

旅馆后面的"禁区"-小树林,即使是在白天仍透出一种阴森的悲凉。在我们身体左侧的百花丛中耸立着一座十分气派的坟茔-公主坟。

(孤坟里的公主长眠地下,苏醒,敲响阴间的丧钟。)

这会不会是一个神秘的暗示呢?想到这里,我迫不及待地从身上的马甲里取出心灯谱。为了安全起见,我时刻把它放在身上。

杜涛似乎对那座公主的坟茔很感兴趣,他围着坟墓走了一圈又一圈,似乎想要发现点什么。

翻到心灯谱的最后一页,看到了那首"诗歌"。

第一句:孤坟里的公主长眠地下,苏醒,敲响阴间的丧钟。

昨夜,伴随着丧钟的余音,我和杜涛走进了这片小树林,找到了孤坟里的"公主"。这分明是一种暗示,仿佛冥冥中公主的幽灵在召唤着我们。

接着是第二句:死亡之海,无底的深渊。

"死亡之海,无底的深渊"这句话中的玄机又是什么呢?看来想要参透这书中的秘密还真是不容易,反过来讲,如果容易就称不上"秘籍"了。

直觉告诉我"死亡之海,无底的深渊"也定是在这片小树林的深处,公主坟只是一个起点。不知道终点会不会是远处的那座大山-阎王山-噬人的地狱?

突然,一个声音从公主坟那边传来。

"你快来看,这好像是一条路。"是杜涛的声音,这家伙经过一段时间的特殊训练果然敏锐了许多。

百花丛中的无名公主安静地躺在她的墓穴里,与鲜花为伴。在墓穴的前方,一块被折断的墓碑安静地挺立着,宛如一个寂寞的卫兵。墓碑的碑身由于土质松动向前倾斜,断茬处就像一个箭头指向幽森的小树林。

又是一条林中小径,确切的说这条小径只有一些路影而已,可见走过此路的人一定很少。仿佛真的有什么东西在指引着我们,要不然在这片茂密的树林里,杜涛怎么会发现这条小径呢?回头再看公主坟前的墓碑,倒真有些"引路牌"的意思了!就宛如一根手指,正好指向这条小径。两条小径之间正好被一座坟茔隔开,坟前的小径经常有人行走,先前我和杜涛就在这条小径上往返了两次,而坟后的这条小径则很少有人行走,上面已经长满了荒草。如果不是杜涛凭着敏锐的眼睛,还很难发现它。这样的小径在这片"禁区"里也许还有很多条,它们或彼此相连,或错综交错,构成一幅复杂的地形图。然而,终点又是哪里?

"进去看看?"杜涛在征询我意见的同时,一条腿已经迈了进去。

"站住,你们不能进去。"一个女人的喝令声从我们的身后传来。

是孤坟里的公主苏醒了么?想到这里我身上的汗毛立了起来,猛然回过身去。只见小屋的门前站着一个女人,一头乌黑的长发随风幽幽起舞,白皙的脸蛋,一双大眼睛正怒视着我们。

"是小八?你,你怎么来了?"

小八怒气冲冲地说:"这句话应该我问你们。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她走过来质问道,"你们为什么没经过我的同意就走进我的房间?为什么乱动我房间里的东西?"

"我们,我们。"我不知道该怎样跟她解释,没经过允许就擅闯女人的房间这本身就是件不太光彩而且解释不清的事,况且还发现了她房间里的秘密呢。

"不关他的事,"杜涛说,"是我,是我一时好奇,就走了进去。然后看见了我父亲的画像,没想到画像的后边还隐藏着一个机关。然后就掉进了‘地下灵堂‘,后来沿着地道就走到了这里。对不起,希望你能原谅。"

"你到底要干什么?"小八气急败坏地咆哮道,"你们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来到这里?你们再这样下去,迟早会丢掉性命的。"小八带着哭腔,眼泪都要从眼眶里流出来。

不难听出,小八的语气里流露出焦急、警告和关切。看来这个外表冰冷如刀的女人内心还是很和善的,当然,这完全归根于她与杜涛父亲之间的一段情事。当她看见自己深爱之人的儿子身处险境时,又怎能袖手旁观,不闻不问?

更重要的是,小八一定知道这片小树林里的玄机,极有可能还知道我们正在寻找的-胡家村。

"我要弄清楚我父亲的死因,他不能死得不明不白,"杜涛不紧不慢的语气中透出一种坚定。

"二十年了!这二十年里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我的父亲。原以为他早已经化为了尘土,可现在我却不这样认为了!因为你说过,二十年前并没有找到他的尸首,没发现尸首怎么就认定他已经死了?说不定他被困在了大山深处的某个角落无法走出来,过着野人般的生活,这会正盼望着有人去解救他呢。"杜涛完全陷入了自己的妄想中,抑或说他波涛汹涌的内心深处又升腾起一个新的希望,他希望他的父亲还活着。

"二十多年了!他不可能还活着,"小八忧伤地说,"我何尝不像你一样希望他活着呢?我在这里做了二十年的梦,就是希望他有一天能出现在我的眼前。可是梦终归是梦,是无法变成现实的,他死了!他再也不会出现了!他早已成为一堆白骨,成为深山里的孤魂野鬼了!你何必还要重蹈覆辙呢?如果你父亲在天有灵,他也不希望你这样做的,回去吧!别再来这里了!忘了这里,就当做了一场梦吧!"

"重蹈覆辙?"聪明的杜涛很快就听出了小八的言外之意。

"重蹈覆辙是什么意思?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对吗?"杜涛激动地抓住小八弱小的身躯猛烈地摇晃。

"求求你,告诉我他是怎么死的?在他死前到底遭遇到了什么?是红衣女鬼吗?是不是红衣女鬼把他引进了深山里,结果他再也没有出来?"

杜涛问到这里的时候,小八的神情起了变化。她惊讶地看着杜涛,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风呼呼地刮着,诡异的小树林里,百花丛中的公主坟,神秘的小屋,三个人短暂的沉默。两道寒光在空气中胶着,那是杜涛和小八的眼睛。

最终,还是小八败下阵来。只听小八又恢复了原来的语气,幽幽地说:"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还问我干什么?"小八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他当年和你们一样,先是住进了店里,而后发现了这片小树林。当年,我也曾像今天劝你们一样劝过他,不要他走进去。可他不听,在一个下午,他趁我熟睡之后,他取下了我身上的钥匙。打开了那扇小门,走进了小树林,结果就再也没有出来。"

"当时住在旅店里的是一支考古队,为什么只有杜涛的父亲发现了旅馆后边的小树林呢?"我问。

"当时正赶上梅雨时节,老天就像漏了似的,一下就是好几天。他们在这里住了两天之后老天仍然没有放晴,没有办法,为了节省开支,他们只能先回去,等天气好转再进山。只有一个人住了下来,他就是你的父亲。"小八看着杜涛说。

"我的父亲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才不肯离去的对吗?"杜涛问。

小八点了点头,脸上泛起一块红云,无比愧疚地说:"若是没有我,他也就不会留下来,最后也就不会死了!"

这是天意还是一个人命归如此?为她而留却付出了生命,爱的结果却是死亡。

"他是被树林里的‘红衣女鬼‘勾走的对吗?"我故意把"红衣女鬼"这四个字说得重一些,然后观察她的反应。

"不。那不是鬼。"小八很平静,淡淡地说。

"那这样说就是一个人了?"我问。

"是的。"小八说:"你们看到的‘红衣女鬼‘是这里的主人-我的奶奶。"

公主坟前的墓碑箭头般地指向一条林中小径,刚要走进去,却被"幽灵"小八拦住了去路。

小八深爱着杜涛的父亲,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杜涛再次踏上那条不归路,重蹈故人的覆辙。她还透漏给我们一条更为重要的消息,那就是先前与我们遭遇的"红衣女鬼",小八说她是这里的主人。更出人预料的是-"红衣女鬼"竟然是小八的奶奶。

"你的奶奶可真富有,你们是那公主的后代吗?"我指着百花丛中的公主坟问,"有鲜花为伴的墓中人真的贵为公主吗?如果真的是某个朝代的公主坟,为什么到现在仍未被政府保护起来呢?"

"听奶奶说,在清末年间这里曾是一个荒无人烟的地界。八国联军侵略中国后,有一批清兵护卫着一对父女逃到了这里,并在这里隐居过一段时间。那女子就是这座孤坟的主人-无名公主。而这女子的父亲自然就是皇上的弟弟,清末的某位王爷了!禽兽不如的八国联军在京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就连贵为王爷的府邸也未能幸免。王府上下几十口一夜之间惨遭杀戮,只有王爷和公主被几十个忠实的侍卫保护着逃到了王爷事先指定的地方。"

"事先指定的地方?"杜涛打断了小八沉稳的叙述,"你是说这位王爷早就制定好了逃亡路线了?"

"可以这样讲。任何事情的发生都是有前奏和先兆的,身为王爷,任何的风吹草动他又怎能不知晓?他和其他王公贵族们一样,还没等洋鬼子杀来便已经开始将财宝和家眷悄悄地转移了。只剩下一批年迈体弱的家奴和丫鬟在不知内情的情况下充当了替死鬼,惨死在禽兽们的獠牙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