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意外发现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半夜十一点半,就要到子时了。传说之中的阴界之门就要打开了。
刚刚从我们的头顶传来一阵脚步声,现在声音却突然停止了,又恢复到先前的安静。
也许是小八的脚步声吧!杜涛的鼾声此起彼伏,我再也没有了睡意。空气沉闷,忽然想出去走走。哪管到上面同小八聊聊天,也比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下室里,给杜涛当更夫强。
这样想着,我穿上了外衣,走了出去。摸索着走过一条漆黑的走廊,来到楼梯口。这才隐约地看见一片有限的夜光洒在脚下的台阶上。
我走了上去,在旅店的大厅里并没有看见任何人。大厅的尽头是一片雪白的墙壁。在墙壁上有两扇窗,透过玻璃能看见一片黑森森的植物的影子。
好奇心驱使我走上前去。推开窗户,一股阴凉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窗外长满了挺拔的小树,树与树的间隙中生长着绿色的植物和杂草。
可以想象,如果换做白天,旅店后院的景色一定是风景秀丽的。然而,到了晚上,这里所释放的则是一种阴森森的气息。
头下意识地向右转去,视线落在一扇小门上。这扇小门裂开了一条缝,好像刚刚被人打开过。
是小八吗?
冷风从门外灌了进来。"吱呀"一声,门被完全打开了,仿佛在黑暗中隐遁着一双无形的手,为我打开了眼前的这扇小门。
门外的世界黑森森的一片,身前是一片黑茫茫的树林。视线无法越过眼前的树林落到前方的更远处。也许它与远处的山脉相连;也许这里是走向死亡地域的入口。
大腿像被电流击过似的,一阵酥麻,是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我掏出手机,看到屏幕上的电话竟然是杜涛的。
杜涛在我离开房间后不久便醒了,他盘腿坐在床上,盯着正对着他的墙体发呆。
杜涛回想着睡梦中的他的父亲,想着想着就对他视线里的墙体产生了怀疑。他觉得那面墙有点不对头。
房间里其它的三面墙体都是光秃秃的一片雪白,唯有这面墙被一层红色的大绒布挡住了,就像是两块巨大的窗帘。杜涛下地掀开了它,把脑袋伸了进去。绒布后面的风景依然是一片雪白,唯一不同的是在这面被遮掩的墙体上挂着一幅画,一副逼真的景物素描。
杜涛先是觉得画中的人物眼熟,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画中的人越睁越大,红润的脸色也渐渐变白。
突然,杜涛猛地拉开如血般的帘布,激动地喊出两个字-爸爸。
杜涛的声音,在死寂的地下室幽幽地回想着。
画中人正是杜涛的爸爸-若干年前被大山吞噬的科考队员。
"怎么会这样?你父亲的画像怎么会挂在这家旅馆的房间里?"接到杜涛的电话,我便从旅店的后院折返回来。
杜涛没有出声,默默地看着眼前的这幅画。当一个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意外地发现了自己亲人的画像时,心情会是怎样的?难以想象!
"你们在看什么?"冷冰冰的声音在我们的身后响起。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我一激灵,杜涛的身体也跟着一抖,我们几乎同时转过头去。
小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门外,她那张苍白的脸依然冰冷,一双大眼睛越过我打量着杜涛。
小八的年龄,看上去应该比我们大不了多少,但神情里却透出一种让人难以琢磨的沧桑。
她为什么直勾勾地看着杜涛?难道是一见钟情?
杜涛被小八看得有些尴尬。他极不友好地质问道:"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啊?"
杜涛正在气头上,他还要往下说,见我跟他使个眼色,便将到嘴边的话又憋了回去。
"你们认识这画上的人么?"小八似乎对杜涛的质问无动于衷,倒是对我们看完这幅画后的反应产生了"兴趣"。
"不,我们不认识。"杜涛搪塞,然后话锋一转,反问道,"莫非你认识这画中的人?"
杜涛问:"好端端的一幅画为什么要用红帘子挡起来呢?"这也是我想问的。画就是给人看的,挡起来算怎么回事?
小八沉默了半晌,然后幽幽地说:"二十年前在这家旅馆里有一位漂亮的女孩-春凤。春凤当时是这家旅馆里的服务员。在一个黄昏时分,春凤迎来了一批特殊的客人,画中的这位男子就是其中之一。后来春凤知道他们是一支考古队,要走进阎王山深处的原始森林里考古。春凤与画中的这位考古队员一见钟情,持续多天的梅雨,阻住了考古队进山的脚步,也让一对男女的感情迅速升温。终于在一个细雨绵绵的午后,在这间房里,二人发生了关系。"
小八说道这里向前走近了一步,盯着画中的人。她的眼睛里忽然流露出一种哀怨的神色,仿佛有千言万语要向画中的人诉说。
"你是说我的父亲与春凤在短短的几天里,就由一见钟情发展到上床了?你凭什么这么说?我父亲不是那么随便的人。"杜涛极力为他死去的父亲辩解。
杜涛说画中的男子是自己的父亲令小八非常地激动。
"什么?你说这话中的人是你的父亲?他现在在哪?他还活着么?你快告诉我,求求你快告诉我。"先前还笼罩在小八脸上的阴郁,此时已被兴奋一扫而光,犹如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
"他死了!"杜涛低沉地说,"二十年前他就不在人世了!"
小八的神情渐渐黯淡了下去,然后幽幽地说:"是啊!他死了!二十年前他就死了!二十年前那支十人的考古队回来时只剩下九人。有一个人永远地留在了那座大山里,甚至连尸骨都没有找到,这个人就是你的父亲。"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只能算做是失踪,你凭什么说他已经死了?"我问。
"二十年了!你认为他们还有生还的希望吗?"小八反问。
我知道自己又开始钻牛角尖了!在杜涛的父亲身上,不可能有奇迹发生。在一座吃人的大山里生存二十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小八的视线离开了墙上的那幅画,向我射了过来。她的眼神就像一把刀,看着让人心慌。
"你刚才去哪了?"小八突然这样问我。
在小八幽深的眼睛,里我忽然看到了一扇小门,还有小门外面黑森森的风景。
"房间里的空气有点闷,我出去透了透气。"我说。
"是旅馆后面的小树林吗?"小八瞪大了眼睛问。
"是的,不过,我没走进去。那里面太黑,三更半夜的,我怕遇到鬼。"
小八听到"鬼"这个字眼身体突然抖了一下,然后幽幽地说:"没进去就好,有些地方是不能去的。"
小八这样说无疑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于是我问道:"你是说旅馆后面的小树林,我们不能进去对吗?"
小八的眼神仿佛降落在一个恐怖的地域,神情惶恐。她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然后说:"午夜了!丧钟又要敲响了!"说完,小八走了出去。
丧钟?丧钟是什么?
我和杜涛几乎异口同声。小八没有回答我们,她的身体僵硬,走在狭长的走廊上,拖着一条黑色的身影。
铛,铛,铛……
丧钟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