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耐不住性子才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你,你们看着办吧。谁都行……。”声音如蚊蚋,仿佛随时随风消散在空气中。
周大三兄弟大喜,互相交换了一个得意的眼神。捂着鼻子退了出去。
周玉娥忙上前去将门迅速关上,如同刚送走了一群瘟神。
周嫂子自己挣扎着坐起来,“玉娥,给我吃点粥!”
周玉娥大喜,这可是她母亲昏迷这么天来第一次想吃东西。而且是她自己开口要的,忙去盛了温热的白米粥一点点地给她母亲喂食。直到周嫂子吃到想呕吐才停下,幸好吃了有大半碗。
周嫂子歇了一会儿,又断断续续地对周玉娥说道:“你避着你几个叔伯去前面请婶子,街正大人,陈伯伯来我屋里一趟,再去准备一份纸笔,快去,别等一会儿他们都回家了。”
周玉娥不敢违逆,立刻去找了三人及纸笔前来,然后在她母亲示意下去了门口守着。
过了大半个时辰,街正,陈掌柜,杜萱娘三人才沉默着相继走了出来,各自散去,尽管周玉娥十分好奇,到底也没敢向她虚弱的母亲询问。
周大决定让周三家的那个娇气的小儿子来捧灵,顺便过继给周嫂子,他们三个的如意算盘便是只要周嫂子肯答应过继他们的儿子,等过个一段时间,便让这个儿子吵着要周嫂子母女随他回老家生活,只要她们回了老家,这对孤女寡母还不由得他们想怎么摆弄便怎么摆弄?铺子,周五的家产,还有周玉娥和离带回来的嫁妆早晚都得到他们手上。
周五的丧礼办得很风光,那个继子也很配合,因为周嫂子还不能起床便没有去送灵,由刘婆子在家照顾着。
坟头按周嫂子的意思起在了牛头山上面对着青龙河的一块空地上,倒也清静,虽没葬入祖坟,但也方便日后她们母女扫墓祭奠,杜萱娘很好奇,平时也不怎么出门的周嫂子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安葬完周五,来送丧的客人吃了最后一餐早饭便要各自回家了,丧礼至此宣告完全结束。
回到周家院子里的杜萱娘正要吩咐开席,忽听后院传来周玉娥撕心裂肺的一声惨叫,客人们那顾得上吃饭,如潮水般朝后院涌去。
杜萱娘好不容易挤开一群骇呆了的客人,抬头便看见了周嫂子那单薄的身子上穿了一件大红的长裙,在房门大敞的屋子中间轻轻摇晃,这个画面后来经常出现在杜萱娘的睡梦中,每次都让她泪流满面。
周嫂子就这样干干脆脆地随周五去阴间继续做夫妻了,留下还没完全长成的刚和离回家的周玉娥,呆呆愣愣地又开始了第二场丧礼,倒是方便了那些做水陆道场的和尚们,不用来回搬道具了。
周五的丧礼杜萱娘可以含着眼泪从容操持,但是轮到周嫂子时才发现她早已经不行了,周嫂子按她的设计给她做的内衣还贴身穿着,周嫂子的爽朗笑声也还不停地在她耳旁回响,她那的红裙子也老在她眼前晃悠。
她本可以不死的啊,为什么当初没有多留心一点,发现她的不对劲?
杜萱娘来到大唐后第一次感觉到了那种无法与命运对抗的深深的无力感,同时也深感人的生命真的,真的很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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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一丧礼(二)
周嫂子之死对杜萱娘的打击是空前巨大的,她是杜萱娘来到这个世上后唯一一个给她母亲一样关怀的女人,她居然就在她眼皮子底下毫不犹豫地离她而去。
杜萱娘包括所有周嫂子的亲人朋友都低估了失掉孩子对周嫂子的打击,接着又是周五的意外死亡,直接让她断了生机,所以她才会在头一晚会做出那样的安排,可惜没有一个人看出其中蕴含的死志。
归根结底周五夫妇的死起源于朱家和秦三丫母女的算计,不能就这样放过了她们。
被重新打扮过,穿上一身素衣的周嫂子静静地躺在棺材内,眼睛外凸,嘴角因拉扯而歪斜,仿佛在诡异的微笑,杜萱娘阻止了想要将棺盖合上的张富贵。
“玉娥,你母亲还有一个好姐妹没有来看她,我们去请她过来见你母亲最后一面,否则你母亲会死不瞑目的。”
周嫂子娘家两个嫂子诧异地抬起红肿的双眼,问周玉娥,“还有谁?”
周玉娥听明白了杜萱娘的意思,浑身一震,脱口道:“对面的秦婶子和三丫妹妹,是她们告诉我母亲,我被朱家欺负,嫁妆被偷,我母亲心慌意乱之下才摔了一跤,失了我弟弟,她们对我母亲这样好,怎能不让她们来见我母亲最后一面?婶子,舅母,请你们随我去一趟秦家如何?”
周玉娥的舅母们与周围的人们立刻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原来周嫂子小产是有原因的。
于是,一群女人浩浩荡荡地便去了秦家杂货铺,秦掌柜刚吊唁回来,正在柜台内唏嘘,看到戴着重孝的周玉娥与杜萱娘,还有周嫂子娘家的亲戚们站在他的铺子外面。忙迎了出来,尤其是那个杜萱娘他可得罪不起,香草还在她家里做事学养猪呢。
“杜娘子,玉娥,你们怎么过来了?需要什么东西叫个人过来拿就是了,不用你们亲自跑来跑去的。”
“秦大叔,我们这次来是请秦婶子与三丫来见我母亲的最后一面的。”周玉娥语声沙哑,却透着一股罕有的坚决,周五夫妇之死仿佛一剂促长剂,让一个羞涩的少女一夜之间成熟。至少外表看起来是坚不可摧的。
“她们两个?这两个人讨嫌得很,我好几天都没让她们出门了,我看就算了吧。没的让周嫂子走得更不安心!”秦掌柜嫌恶地说道。
“秦大叔,我母亲要是见不着她们应该更不甘心,毕竟她们一直要好,大年初二我弟弟流掉的那天,还承蒙秦婶子与三丫妹妹亲自去看望我母亲。这最后一面她们是一定要见。”
秦掌柜一听也起了疑心,脸色突变,“你是说你母亲摔跤与她们有关?”
周玉娥不答,只冷冷地看着秦掌柜,秦掌柜猛然想起了什么,掀开门帘便喊道:“三丫。将你母亲拖出来!”
好一会儿,秦三丫苍白着脸一个人出来了,几天不见。秦三丫瘦了好大一圈,显得整张脸上便只有那双还算灵活的眼睛还有点人气。
“父亲,母亲刚吃了药躺下,我在后面已经听到玉娥姐姐要我们去见婶子最后一面,母亲恐怕去不了了。就由我一个人前去吧?”
“那怎么行?秦掌柜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