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无忧仙尊的身份，只知道这是司苓风的师父，又见无忧仙尊通身气度，也不敢放肆。

如金拍卖会已经了了，他恨不得长腿飞到锦家去。

家中有个人牵挂着，便有这种迫切的心情。

“锦华道友，我与你同去。”

叶凡笑道。

别忘了，锦华还欠他钱呢。

锦华如今只想回家，不管都谁要与他同去，他都不会拒绝的。

顾锦屏自然也要跟上，她出来这一次，就是为了抱叶凡大腿！

要是把叶凡自己放走了，她出来做什么来了？

为了围观拍卖会，看热闹吗？

司苓风是本就要去的，这么一来，反倒是一队人浩浩荡荡的往南城锦家去了。

锦家估计怎么也想不到，锦华能够带回来无忧仙尊这么一尊大佛。

“到南城锦家，要多久？”

司苓风看着锦华，后者因为能够回家，而十分兴奋，这个时候浑身上下的肉都在颤抖着。

“不久不久，也就半个多月而已。”

锦华连忙摇头。

司苓风：？？？

这还不久？

“锦家地处偏远，没有直接到南城的传送阵，需要折腾几次才行。”

叶凡解释道，他有详细了解过南城，如今倒是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司若云趴在司苓风的肩膀上，小姑娘有些困了，这个时候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眼皮都睁不开了。

“不行。”

司苓风摇头，这风餐露宿半个月，当初锦华什么样，他们到了锦家不得是什么样？

顺手在自己周身布了灵气屏障，给司若云遮住风，司苓风回头看着无忧仙尊。

无忧仙尊一直站在一个飞行法器上，负手而立，看上去仙气飘渺。

当然本质是因为懒罢了。

无忧仙尊，一个走路都懒得走的人。

“师父，此去南城，要半月有余。”

“这中途没个落脚的地方，想来只能吃辟谷丹。”

无忧仙尊动作一顿。

桂花糕呢？

烤鱼片呢？

怎么变成辟谷丹了！

他忍不住看向司苓风，就见司苓风面带忧伤，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无忧仙尊：“……”

他默默拿出了一个传送卷轴，郑重的放到了司苓风的手里。

半个月，啃辟谷丹？

那还是人干的事？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我本能够忍受黑暗，如果我未曾见过光明。

那无忧仙尊就是，我本能够啃辟谷丹，如果我未曾吃过桂花糕烤鱼片。

我本能够睡在山洞，如果我未曾住过床。

“多谢师父。”

司苓风接过卷轴，单手展开，找到了南城的坐标，而后迎风一展，几个人的身影就消失在原地。

南城。

他们一落地，锦华就迫不及待的往家跑，庞大的身躯晃动着，让司若云都怀疑一会会不会地动山摇。

锦家虽然只是个二流家族，但是在南城，却也是颇有盛名的。

谁让南城也不是什么大城呢？

很快的，一行人就到了锦家。

“姐姐，我回来了！”

锦华中气十足的喊了一声，而后便见大门被推开，露出门里的一个门房来。

那人先是愣了一下，而后便是哭号一声。

“少爷您终于是回来了，快进去瞧瞧老夫人吧！”

吓的锦华匆匆忙忙往后头跑。

司苓风几人跟进去，由着门房叫人引着跟了进去。

一进门，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药味。

司苓风顺手在司若云周身布了个屏障，隔绝掉这股难闻的味道。

小姑娘这时候没被司苓风抱着，而是被司苓风牵着手，她怀里抱着个小白。

“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哭。”

小姑娘忍不住说道。

“不是好像。”

司苓风纠正，“就是有人在哭。”

而且伤心的很。

叶凡垂眸，并未言语，只是片刻之后，目光又落在司苓风身上。

她实在是太过淡定了，仿佛世间万事万物，都与她无关一般。

但是没关系，他总会与她有关。

78.难以圆满

卧室。

“宁儿，宁儿你撑一撑，撑一撑，锦华马上就回来了，马上就回来了！”

看上去年约三十的女子满目泪水，半伏在床边，握着床上之人的手。

那床上躺着的人身覆锦衾，却盖不住满目憔悴，露出来的皮肤上布满了老年斑，身上几乎只剩下一层皮，枯槁苍老，一副油尽灯枯的模样。

“锦……华……”

宁儿呐呐，浑浊的眼里似乎迸出几分光彩来。

“锦……华……”

她死死握住女子的手，那双眼眸之中的光彩越来越亮。

她先天不足，这么多年，就学会了这两个字。

后头虽有锦家用灵丹妙药吊着，但是终究抵不住凡人生老病死，天命轮回。

女子回握住宁儿的手，泪水扑簌簌的掉下来，一直到那紧握着她的手的手上力气慢慢褪去，女子也身子一软，跌在地上。

仿佛被抽了半条命去似的。

“少爷回来了！”

外头响起仆人的声音，女子呆滞的转过头去，便瞧见锦华胖乎乎的身子出现在门口，他的身子挡住了大半的光，使得室内更加昏暗了几分。

“我带启智丹回来了！”

锦华气喘吁吁的说道。

女子木然的抬起头，声音尚带着哭腔。

“宁儿去了。”

锦华身形一晃，要不是身子被门框卡住，怕是已经摔在地上。

他忙从门框里面挤出来，几步扑到床边，便瞧见床上的老妪双目紧闭，枯瘦的手无力的垂落在床边。

他颤抖着去摸宁儿的脸，却在距离宁儿的脸有一寸之遥的时候，僵在半空。

“怎么不等等我呢。”

锦华摸了摸自己的脸，湿的。

尽是泪水。

原来人悲伤到极致的时候，反而是难以嚎啕大哭的。

泪水只会在你毫无意识的时候落下。

“我拿了启智丹回来，等你好起来，就可以入道，就可以增寿，咱们就能去看那些美景……”

“怎么不能多等我几刻呢？”

“多等等我，也好呀……”

司苓风几个人后头才到，一进门，便听见锦华的喃喃自语声。

还有女子压抑的哭声。

司若云忍不住握住了司苓风的手，后者回握住司若云的手，似乎在给她安慰。

大抵世事皆不能圆满，大抵世事只差那一毫一厘。

便难以圆满。

便不能圆满。

“我也会死吗？”

司若云似乎也被这样的气氛感染，悄悄的问司苓风。

“莫说傻话。”

司苓风拍了拍司若云的头。

小姑娘吐了吐舌头，不说话了。

锦华不像是平常那般嚎啕大哭，只是坐在地上，默默的流泪。

他一手握着启智丹，一手握着宁儿的手，整个人仿佛被抽了魂去一般。

大约这人世间，总是要走这么一遭。

一直到锦华的泪几乎流干了，他才踉踉跄跄的站起来，用肥胖的手臂把床上的人抱了起来。

那人极瘦，腰还没锦华的大臂粗。

“锦华，你做什么去？”

锦华的母亲叫住他。

而后便瞧见锦华木然着脸转过头来。

“我带姐姐去看万水千山。”

女子一怔，两行清泪又是留下来。

“去罢，去罢。”

他终究是连宁儿最后一面也没见到。

宁儿的尸体被火化，阖府上下，尽